全本书斋 > 灵异玄幻 > [灵异] 顏色 > 画『黑鸦』
  艺术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理解的专门,当中的画项目更是画家倾注心血向大家表逹某种诉求、或是一种思念、又或是对当时生活的反映,有多少人能体会画家们的心思,而那些心思又真的是你们这些欣赏者能明瞭。表面的含意往往都可能暗藏另一番深意,你不会明白,因为你并不是绘画这幅画的画家本人。
  文苑苑就读于城中出名的美术大学—宏前美艺专门大学,她是该校的一年级生。
  她在宏前美艺选修了油画的专门学科修读。这一科出路很狭窄,但她就是爱画画,当初即使父母极力反对,她依然坚定信念要上宏前美艺,最后还为了入读美大一事跟家里闹得极不愉快,差点便离家出走,幸好她哥哥从中斡旋才可以勉强入读心仪的大学。
  父母明知女儿未来艺术路难走,虽不想再打击她,只是更不想浪费过多金钱供养她的大学生活,故而只说提供她的大学学费,一切学习所需要的资源通通不再提供,文苑苑若要购买顏料便一定需要出外兼差赚钱。
  大学生要找兼差从来都不是一件困难之事,况且她有一技之长,因此很快便在城中一处微妙的老区里找到一间画室兼差教导儿童画画的工作。
  画室的老闆是位年青男人,叫徐宇。他留有中长秀髪,惯常用一条黑色橡皮圈向后束起来,随意又慵懒,这风格在文苑苑眼内很普通,因为读美大的人都爱作这类艺术家风格的形象打扮,她见惯不怪。
  徐宇说︰“今天会有三名小学五年级生的孩子来上课,他们现正学油画,就由你来指导了。”
  文苑苑道︰“是。”
  画室所使用的顏料惯常是大量採购装,价钱比一般市面所购买的便宜,但质量不能作出保证,只要是爱画画的人都清楚知道顏料中也分成高级品和惯常使用的平宜货,如顶尖纯手工製作的『老荷兰』,它的传统配方能令自十七世纪流传至今的油画依然顏色清晰,耐用性极强的一个品牌。另外坊间惯常熟悉如温莎牛顿的英国老牌子算是容易购买的一个中价品牌,不过文苑苑也无力可以长期使用,始终要完成一幅油画作品可是要用上不少顏料。而现在毕竟是给小学生们使用的顏料,品质当然不能使用上成的货,但保证也不会用上黑心货品。
  文苑苑推了一车的大樽装油画顏料进房间,房内早已坐了三名小学生,一名女生,两名男生。
  文苑苑站在小讲台上说︰“今天开始由我来指导你们画画,大家可以叫我文老师或者苑苑老师也可以。”
  台下三名学生齐声道︰“苑苑老师好。”
  文苑苑说︰“可以给我看看你们上一堂画了什么吗?”
  束了左右各一条小马尾的小女生愉快的举高手︰“我!我画了一隻鸟。”
  文苑苑走了过去看她的画作。
  画是一幅全黑的作品,在中央位置里有一隻很大的黑鸟。这隻鸟有一个很强壮的大嘴,全身羽毛极黑,有大支的尾羽,很像乌鸦。
  文苑苑问︰“乌鸦吗?”
  小女生答︰“是。我家附近的大鸟。牠很喜欢翻垃圾桶找食物,什么都会吃,叫声很响亮,很酷。”
  文苑苑基本上没有认真倾听小女生的说话,她只是专心地看画。
  这一幅画虽然是以黑色作为基调,但在黑色的层次里却奇异地看出深浅之分,特别是乌鸦的羽毛笔触更为仔细,以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女生来说,这画技模拟是天才。她整个人都被画吸走了所有目光,那种黑色异常令人疯狂,文苑苑五感都投放于画上,全然没有留意到周遭三名学生正在玩弄手上的顏料,明明他们在玩笑着彼此丑得很的画作,但文苑苑竟觉自己身处于黑白色的世界中,而她眼内除了黑色的一种元素外便没有其他色彩。
  此时耳际还轻轻能听到远处小男生们的嬉笑怒骂的打闹声,但渐渐连这声音都被蒙上一层纸退去时,她只听到嘎嘎鸣叫还有面前女生的话语,却又听不出女生在说什么。
  小女生说话基本上没停过,吱吱喳喳又囉嗦地说了好一堆话。
  “我见过牠吃垃圾房里死掉的老鼠,有时也会见到牠撕咬死狗,曾经有过一次牠在吃一条腿…”
  小女生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好像是妈妈的大腿呢…”
  文苑苑最后被『咯咯』笑声拉回神,小女生刚说的话她几乎没听进耳,她放下小女生的画作,低声吩咐着大家,“那开始画吧。”
  课室里的三名学生开始乖巧地收起玩乐,提笔在画他们心目中的艺术,谁也没留意到一件事,就在刚刚那女生坐的位置上有如电视机画面般忽然受到干扰屏幕沙沙地花了起来又眨动一瞬,原本坐着的小女生忽然是位小男生。
  文苑苑全然没留意到刚刚的异样,她只看到握过画的大姆指不知何时沾染上一片黑色。
  宏前美艺专门大学每逢初夏和初冬都会办活动,从中挑选三位学生参加跟其他专业画室所举办的联展,今次跟宏前一起办联展的是岸景画室。
  岸景集团近年致力推动艺术生活在社区,除了开设了一间艺术馆,还办了不少画室吸纳年轻一辈投身艺术创作工作,可能因为名气,亦可能因为有金钱在背后支持,每每举办这类活动时都很有认受性,自然也吸引不少来画室参观的城中名流,有时更会有国际顶尖的画家和艺术家来放置作品以供展览。
  文苑苑觉得能够挤身进去便能保证日后的仕途美好,加上在画室展出的作品万一一个好运气除了可以提升知名度外,还能被看中出售赚取可观的收入,毕竟画画最大的收益还是抄热画作出售图利。
  这是文苑苑第二次参加联展,上一次因为刚入学不久未能有充足时间准备,所以画出来的作品有些不堪入目,连自己都不满意还拿出来献丑,纯粹是想给自己一个信念继续去画画。反正画画观感很主观,没有一定的审美标准,全凭观赏者的感觉,或者自己认为不好看的画在他人眼中会是美作也说不定的侥倖心态,脸皮厚厚的就把画作提交出去,当然最后被退了回来。
  自古成功需苦干。
  失败乃成功之母。
  [做任何事都应该本着这决心努力地去挑战。]
  文苑苑曾经有段时间觉得只要努力去画画,总会有天人们会看到她付出的努力,不过当艺术家通常都自带抑鬱敏感的基因,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挑选进美大入学是一件错误的决定,她应该听从父母的忠告正经八百的选修对未来前景有帮助的科目来学习,至少她不用担心未来生活的日子会否坎坷难捱。
  这些情绪每每在参加这类联展或者某些社会认受性比赛落选后时尤为严重。
  “苑苑你今次的画作很特别…”
  跟文苑苑是老同学的某人掀开覆盖着画作的白布说道。
  白布下的画作是一幅全黑侧面的鸟头,鸟的眼珠子还未涂上色彩,但其他地方则看出全是黑压压的一片还是能感觉到羽毛的笔触和立体的凹凸感,还有微亮的反光毛泽色彩。
  老同学讚叹︰“只有头的压迫感很强,虽然技巧是满好的,但我个人认为参加联展还是用上欢快的意境较吸睛。”
  文苑苑拿着沾满极黑顏料的油画笔,带着目无表情的目光看着她的老同学,空气里顿时飘散带出一股寒气,老同学盯着文苑苑的深沉眸子有点不太舒服并发觉有些冷意,明明这个天已经是开始转热的初夏季节。
  她两手环抱磨擦着两条起了鸡皮疙瘩的臂膀,颤抖着说︰“不过艺术感是很够的,试一试也无妨。”
  她这番话是安抚文苑苑而说的,毕竟比赛还剩下不多的日子,现在要重新再绘画一幅新画真的有点为难,不过身为老同学,她还是想给文苑苑说真话和真支持。就在她给文苑苑打完气后,肃然清冷的气氛豁然打开个裂口,老同学觉得现在没有再这么冷了。她在这里再坐了一小会,发现文苑苑又开始专注绘画,就说了声下次再见以及加油后便离开。
  在联展的冲刺期前夕阶段,文苑苑请了假,因为她现在的确不方便再到画室授课,再者她每当看着那小女生所画的乌鸦就莫名惭愧。文苑苑所画的交给联展所用的画作是盗取了小女生的灵感,这心里的坎她有些过不去。
  如是者她在提交作品前两日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一些意外的画面,就在拐角电线桿旁那堆乱弃置的垃圾堆里,她看到一隻黑色的生物在拖拉一条猫尸。
  『啪啪』两声弹跳和轻嘎了后,她确定了那隻黑色活物是一隻体型比猫尸还大的乌鸦。
  文苑苑第一次看到乌鸦的实物,她所画的乌鸦都是透过网络上的图片参考才画出来,她知道要画得更吸引人必定当然是亲眼把所见的影像刻进脑海方能像真。文苑苑现在还欠眼睛那里未涂上色彩,那是作品最重要的灵魂,她怕顏色上错,落笔有误,作品就会没了,所以打算再多看一些鸟类的图片,或者到鸟类公园实地视察才定案,当然可以亲睹乌鸦就最为有效,文苑苑记得小女生说过她见过乌鸦,但她清楚知道这城市里根本没有乌鸦这类的鸟类生活,心想小女生可能也只是在说梦话,哪里会有乌鸦在吃尸体了呢!所以她也没当一回事,正打算随心之际就真的给她看到乌鸦了。
  文苑苑小心翼翼上前想仔细观察,但她一接近乌鸦,牠就霍然地跳开大叫后便飞走。她惋惜地只能抬眼朝天轻叹着何时再能见到你,鼻子一抽就嗅到一阵腐臭味,文苑苑低头一看,那隻猫尸早已被乌鸦吃得乾净,地上只剩下一些毛髪,让人知道曾经有一隻猫在这儿。
  文苑苑盯着看地上的残存痕跡,心里有一个设想不知成不成功。她急忙返家在雪柜里找出已解冻的鸡肉并装进袋子后走回位于碰见乌鸦的地方放下鸡肉,她不知能不能引到乌鸦,但姑且一试。
  鸡肉放下来后,文苑苑跑到拐角处偷看动静,很快地乌鸦又飞了过来,今次有两隻,只不过牠们在鸡肉前跳了一会,愣是没下口去咬鸡肉,接着嘎嘎了两声便飞走。
  文苑苑走了出来思忖一会,心想不会是因为没血味吧?她诡异的想了想再次返家,家里没养小动物,但邻居有隻放养出来的小唐狗,蹦跳乱来的小狗儿最爱玩耍。
  文苑苑看着狗儿跑过来摇头摆尾亮出无比闪烁的神色。
  她抱走小唐狗下了点混进安眠药的狗食给牠,懵然不知的笨狗欢快地把食物吃光后便沉进梦乡,文苑苑拿了一条绳子勒紧小唐狗的脖颈,对于宰杀小动物,她不是没经验,小时常协助妈妈处理鸡鸭之类的食材,所以并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只是小唐狗不算是食物,动手时还是有些悸动。她用黑色袋子装进小唐狗的尸体朝电线桿处掷下,还狠心拿刀子捅进死狗的肚子,血液顿时流出。文苑苑再次躲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稍后拍照使用,乌鸦果然又来了,今次还来了一小群。
  大胆的她从藏匿处轻声走了出来,乌鸦群今次没有离开,嘎嘎的一直在叫,还一直啄食尸体。
  文苑苑如愿能近距离看清乌鸦的面貌,还有那血红的一双眼珠子。
  此时她忽然笑了起来。
  汹涌的灵感澎湃地涌进她脑海,她笑着只想欣赏地上的抢食,把那种悸动全部都收进心房里,返家后她把乌鸦最后的一处地方填上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