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川下车甩上车门,漫不经心插兜向前走着,看到姜慈年站在花坛旁边,他扯着嗓子不耐烦地喊道。
  “喂,我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能不能别把这种烂摊子推给我。”
  姜慈年回头瞪了他一眼,关川嬉皮笑脸,衬衫的前两粒扣子松垮敞开着,胸膛裸露出三分一,肌肤上还有明显的鲜红指甲印,黑色宽松西装裤,装尽优雅。
  姜慈年给他打电话之前,他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春宫宴,这得意洋洋的表情显然是刚刚尽兴。
  关川走到他身边,一旁躺在地上的男人,脸上的头发盖住脸,只能看到他毫无搭理,狼狈的胡须,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
  “吵着要找他姐,我把他打晕了。”
  “你不会是把他打死了,骗我过来帮你处理尸体吧?”
  “少废话,你弄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见他要走,关川无奈地抓了抓头顶的寸发:“别这样啊,他姐都成植物人了,我上哪给他变出来一个姐啊,把这家伙送进精神病院还差不多呢。”
  “你自己处理,我不管。”姜慈年拉开了轿车驾驶座的车门,讥讽地嘲笑毫不遮掩:“既然这么喜欢他姐姐,我看你不如也把他给收了。”
  “神经病啊。”关川踮着脚尖骂他,姜慈年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车上,黎冬吃完了一块面包,姜慈年扶住方向盘,单手拧开保温杯的瓶盖递给她。
  “你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想跟我说什么?”
  黎冬捧着保温杯没有喝,低头看着热水的雾气往上升腾,朝着她的脸扑面而来。
  “我想让你别弄死他。”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怪异。
  “告诉我原因。”姜慈年冷不丁开口。
  “觉得很惊讶而已。”
  印象里的庄呈炎留着短寸的头发,痞里痞气,擅长社交喜欢打游戏的大学生,每次路上见他,总会看到一群朋友围在他身边勾肩搭背,他脸上总挂着一副无所谓,但是个豆腐心肠。
  庄呈炎刚得知黎冬跟个杀人犯交往,他就慌张找她想告诉她真相。
  虽然他和庄夏一样,黎冬对他们两人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也没有血缘关系。
  大概是她闷在房间里太久了,对庄夏那么一丝的愧疚心转移到了庄呈炎身上。
  “我当然不会弄死他,我还帮他还了二万块的债务,这钱就算不从他身上要回来,我也会从关川那拿。”
  姜慈年忽然笑了,那笑意听起来瘆得慌:“但是关川会不会把他给弄死,我就说不准了,对他来说估计也是个累赘吧。”
  黎冬守着成绩出来的那天填报了志愿,没过两天,等来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鲜艳红色的证书上凹印着学校名字,字迹嵌入金箔闪闪发光,含金量十足。
  黎冬茫然掀开证书,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并没有报考这所大学,这要比她在填写的志愿里的学校,录取线高出一百分。
  她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不会把志愿浪费在一个自己不可能考上的大学上。
  姜慈年为了庆祝她被录取,在厨房里从中午忙碌到傍晚。
  他打开一瓶红酒,家里没有高脚杯,只能用普通的玻璃杯代替。
  面对他费尽心思做出来丰盛的菜肴,黎冬也只不过是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放下了筷子。
  “是哪里不好吃吗?”姜慈年担忧地问:“你告诉我,我下次改。”
  她没说话。
  “盐放太多还是少了?是不是这些太清淡了?”
  黎冬摇摇头,突如其来的录取,让她感受不到喜悦,她毫无胃口,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上学。”
  坐在她身旁的姜慈年也放下了筷子。
  “我们不是说过了吗,只要领了证我就让你去学校。”
  “法定结婚年龄我要二十岁,那也还要两年!我的大学呢?你不让我出去,那我考上了大学有什么用!”
  “这点你不用担心。”姜慈年抚摸着她的脑袋:“我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了,你不去上学的这两年,照样有学分,在家里也可以学习,等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就可以去大学了。”
  黎冬猛地推着凳子起身,脚下的绒毛地毯绊着凳脚整个往后摔去,他及时伸出手扶住,才没能让凳子翻下去,以防凳脚撞到她的腿。
  黎冬揪住他的衣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你让这所学校录取我的?”
  姜慈年付之一笑,黑眸中涌动着对她固执的爱意,容颜隽美得让人眷恋。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这片区域里最好的大学,你其实也很想考到这所学校吧,我在帮你完成梦想,你喜欢上学,我全力支持你,这是其他人有可能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目标!”
  “姜慈年!”
  黎冬朝他怒吼,满眼悲怒,蓄积的泪珠涌动在眼眶,湿黑的眸子明亮而愤怒。
  “那我这一年的努力算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把我送到任何一所学校,那还需要我的努力干什么!你不能随便决定我的人生,即便这是最好的学校,它也跟我不配,你以为你了不起,可你把我的努力全毁了!全毁了啊!”
  黎冬掐着他的脖子,使劲去让他窒息,她哭着咆哮,到头来自己所有的苦心竭力,都被一句走后门而替代。
  他剥夺了她选择的权利,即便黎冬再怎么努力,依然是被姜慈年随意支配控制的人偶,只要是他想的,他要的,他全都可以不顾一切碾碎她尊严。
  这和她要的不一样。
  “我不是你的玩物,我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你凭什么可以随便决定我的人生,你凭什么啊!”
  黎冬号啕大哭质问他,手上逐渐没有了力气,姜慈年脸色呛红,布满阴鸷。
  因为笼子里的鸟不听他的话了,向她施舍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的真心反而还被扔在地上无情地踩弄两脚。
  姜慈年声音冰冷如霜:“如果你不想去,我给你退学就是了,可你记住,你也没有第二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