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安瓷如坐针毡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旁边的两个男生紧紧地贴着她的胳臂,外国男性的体毛过于丰沛,简直像一张毛毡子,粗糙的触感摩擦在她皮肤上,让她平白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故意要挨着她,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体型过于庞大,才把安瓷挤在了中间。这两人应该是刚打完球,身上还套着号码衫,浑身散发着一股十分浓烈的汗味,而这种汗味之中,又夹杂着一股诡异的、动物般的腥气……安瓷一时说不上来这是什么腥气,她只觉得胸口发闷。那两个男生就像两堵肉山一样挤着她,令她有些想吐。
半个小时前,她从寝室来到了礼堂,参加全校统一的开学典礼。
令她多少有些好奇的是,整个礼堂不像是在中国的高中那样,按照不同年级划分区域,倒有点像哈利波特里面的礼堂,不知道按照什么规则划分成了五部分,每个部分用不同颜色区分开。安瓷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最终确认最前面两排的红色椅子应该是属于教职工的,而后面的四种颜色,她则一筹莫展,只好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结果就这么巧,被这两位卧龙凤雏挤在中间了。
“……学生课表和规章制度,都已经发到了每位同学的邮箱之中,还望各位抓紧时间查阅。再说一遍,迟到早退都属于违纪,一学期内超过三次……很遗憾,你的圣诞狂欢就只能跟我一起举办了。”
一阵适时的笑声。正在演讲台上站着的男人,是斐尼克斯高中的副校长,方才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有提到自己的名字是Edward·Garcia。他容姿端雅,穿着一身有金色暗纹的黑色西装,身姿俊丽笔挺,语调优美,时不时会插上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调动气氛。若是放在平时,安瓷会很乐意听他继续讲下去,但现在她毫无兴致,满心只有尽快离开。
拜托,能不能讲快一点。安瓷在心里默默祈祷。她真是受不了跟这俩人待在一起了。虽然说在小学上生理课的时候,她就知道因为饮食结构的差异,白种人的体格要比亚洲人来得更加壮硕,但是这种壮硕程度……是不是太过分了?在安瓷的印象里,像他们身上这种肌肉密度,只有专业运动员才会拥有,而这两个人不过都是高中生而已。难道说是因为他们都是篮球队成员,所以在体格方面才格外突出?
就在安瓷觉得自己马上要晕过去时,她腰部忽然一凉,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飞快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她猛地转过头去。
第四排坐在她正后面的,是个面貌清俊的金发少年,看上去对讲台上的Edward没什么兴趣,正埋头看一本哲学书。感觉到安瓷回头看自己,他微微抬起脑袋,疑惑地瞟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以为有人在叫我。”安瓷尴尬地笑了一下,迅速扭过头。
他们两排座椅之间的距离足有半米。如果对方想要伸出手扯她衣服,从她有感应到回头的这段时间里是绝对来不及缩回的。安瓷心烦意乱地转过头,心跳有些快,她连忙低下头,将自己被扯出来的衣摆塞回裙子里。
下一瞬,她又感觉到那个凉丝丝而滑腻腻的东西了。它在安瓷刚刚放下手的时候,再一次贴到了她的腰上,将她的衣摆又一次扯了出来。这一次,那玩意儿的动作甚至更加大胆,安瓷明显感觉到它贴到了自己的后腰上,她咬住牙,蓦然伸出手,朝它抓去。
她再次扑了个空。那只手、或者什么恶作剧道具,在她即将碰到自己的前一秒又缩了回去,安瓷的后腰还停留着方才被它爬附着的黏腻触感。安瓷恼火地回过头,视线一一扫过自己这两排同学,但所有人要么盯着演讲台,要么在偷偷玩手机和看书,全都面色如常,没有人露出心虚的表情。安瓷不做声地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借着书包当掩护,将手背在背后,打算等那个家伙再次冲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就一鼓作气将它抓获。
“下面我们来具体谈谈这学期的一些大型活动安排。首先是大家最关注的篮球赛,本学期的篮球选拔赛将在两周以后开始,有意向参加的队伍请去社团管理处报名,届时大家的情绪都会比较激动,还请各位自备抑制用的口服药。当然,活动持续期间,我们也会准备应急药品,但是数量不会太多,如果各位不想因为一时情绪不稳惹出什么乱子、并在第二天发现自己被锁链捆着躺在地下室的话,大家还是自觉一点。另外,我相信有部分同学应该注意到了,我们学校今年迎接了一位有些特殊的新生……”
大概是看她有了防备,那个恶作剧者貌似放弃了继续作弄她。安瓷精神紧绷地伸着手好半天,也没有再感到有什么异样,正当她慢慢放松身体,长长吁了一口气的时候,顶上的Edward毫无预兆地点了她的名字:“安瓷小姐。”
“到。”
安瓷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Edward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可以不用站起来的,我没有喊你起来的意思,请坐下吧。”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安瓷面红耳赤地又坐了回去,暗自恼怒自己从老家带过来的习惯真是要命。Edward继续说道:“就像我刚刚说到的那样,请大家保持平常心对待我们唯一的女同学,不要过分关注她,当然也不要忽视她,我和其他教职员工都会确保这一点……”
安瓷的掌心蓦地一疼。
一股剧烈的酸麻,从被扎的地方迅速蔓延开,眨眼间就让安瓷的双手都失去了知觉。她身体猛地一歪,不由自主地倒在了身旁男生的肩膀上,后者受宠若惊地看了她一眼,安瓷连忙坐正身子,正要张口小声解释,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舌头不知为何也变得格外麻木了。
与此同时,原先那股黏糊而冰冷的触感,再次顺着她的后腰爬了上来,并且掀起了她的衣摆,顺着她的腰线,慢慢地往上爬到了胸乳。安瓷这一回总算察觉出来了,那个恶作剧者应该是用了橡胶软管一类的东西,对她进行性骚扰。她努力地想要挪动身子,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刚刚那阵酸麻下完全僵硬,而舌头也说不出话,只剩下双眼还能自由视物。那根橡胶软管之类的玩意儿缠住了她背在身后的手,而已经碰到她胸口的那一根则弯曲了起来,轻轻挑起她的内衣边缘,并且捏住了她的乳房,在乳尖上狠狠一掐。
等等。
这是橡胶软管能做到的吗?
一股莫大的恐惧蓦然袭击了安瓷的心脏。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舌头发麻,她这会儿已经大声尖叫出来了。
而那东西还没有收手。在意识到安瓷没有反抗后,它开始变本加厉地玩弄她的双乳,其灵活程度,几乎像是人类的手指。安瓷难受地眯起眼睛,却又不敢真的叫出声,唯恐被其他人发现自己这副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双乳在玩弄之下,正不断地向她的大脑传递酥麻的信号,安瓷长到16岁,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对待过,陌生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阵阵发白。那根玩意儿缠住了她两边的乳尖,跟挤奶一样时而轻柔、时而加重地碾磨着顶端的小孔,安瓷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但在它滚出喉咙之前,她连忙死死咬住嘴唇,将这声呻吟硬生生吞了下去。
但这种忍耐,却愈发引起了恶作剧者的兴味。对方操控着那根诡异的软管,肆无忌惮地把她的胸乳来来回回地玩弄了一遍,甚至还开始往她的小腹滑去。安瓷察觉到它的意图,慌乱地合拢双腿。
不要、绝对不要——
“——Alan,我想请你暂时离开这里。”
一道冷淡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台上Edward的演讲,安瓷感觉到那根原本缠着自己不放的东西瞬时收了回去,她脱力地倒在椅子上,用力深呼吸了几次。不远处,一个皮肤呈现出怪异绿色、顶着爆炸头的男生站了起来,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队伍。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在Edward几声“安静”后才慢慢平息。
安瓷因为还没有从恐惧和眩晕中恢复过来,依然低着脑袋,没工夫去看是谁打断了Edward。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记忆仍停留在刚刚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骚扰上。所幸,在那个名叫Alan的学生被请出去后,再也没有其他诡异东西缠上她了,而那股酸麻感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退去。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候,Edward总算宣布开学典礼告一段落,众人从各自位置上离席,呼朋引伴地离开礼堂。
Edward方才在演讲上的提醒,很明显只起了反效果,再加上安瓷贸贸然地起身应答,这下全校都在一夜之间知道新入学女孩的名字和长相了。当安瓷站起来,顺着人流慢慢朝出口挪动的时候,她发现有不少人都在“不经意”地冲她投来视线,还有人甚至专门钻过拥挤的人潮,跑到了她附近,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英语跟朋友们大肆交谈。安瓷几乎条件反射地摆出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并悄悄钻进了左侧的盥洗室,打算暂且避一避风头,等大部分人都出去后,再离开礼堂。
这所学校的盥洗室也非常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近年在美国风生水起的LGBT运动影响,这个洗手间居然分出了四个隔间,而隔间上的标志,安瓷是一个也不认识。她甚至当场拿出手机,用谷歌挨个搜索了一回,也没能搞明白自己到底能用哪一个,最后,她只好默念“男左女右”,硬着头皮推开最右边被漆成粉红色的门。
她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什么酒店了。
整个盥洗室不合常理的宽阔和华丽,很像是奇幻电影中古堡里面的房间,一进去,正对着的就是一张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镜子,镜子上分布着十来盏小灯,正朝下泼洒着柔光。安瓷走到镜子跟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那么多人都盯着自己不放了。
镜子里的她因为才被隐秘地戏弄过,脸颊上浮着一片潮红,双眼也因为长时间的身体僵硬,而略有些涣散,衬衫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将她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身体勾勒得纤毫毕现,隐约能看到底下被拉扯歪斜的胸衣。她恼怒地拉上外套拉链,觉得一阵止不住的羞愧,干脆低下头去,狠狠扑了几把冷水在脸上。而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手腕上黏附着一点碧绿的东西。安瓷拉开袖子,在灯光下仔细观察。
那是某种黏液。并且,是植物的黏液,还散发着微弱的花香。
安瓷打了个寒颤。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