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谨言也没想到计划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自那日摸清少女的身份背景后,他便一直在凭借自己的努力多方查证。毕竟是作画效率极高的天才少年,搜集证据起来更是雷厉风行。私下的探听容易引人怀疑,况且还是在考试期间这样忙碌的时刻。幸而她的班级离楼梯口不远,整日熙熙攘攘,若说偶然路过也是极其寻常的事。
  和刘墨绯相似,他的心思从没放在学习上。语文数学这类的正课倒是会听,但往往只是机械性地誊抄老师写好的板书,就连板式和标点都如出一辙。分数不那么重要的副科几乎激不起他的兴趣,所以早修后漫长的白日,男孩总懒懒地支着下巴,视线永远黏于桌面,右手则不断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身旁的同桌早就见怪不怪,她是个简净得有些内向的女孩,班主任也是看中这点,才把两人的座位排到一起,这点倒颇为符合他的要求。而比较起来,赵修函在寝室里时时刻刻的提醒实在让少年心生抵触。即使知道对方只是注重规章制度,并非刻意针对,但他就是忍不住烦躁。
  起初,校领导确实没想要影响或改变他的学习态度。毕竟黎谨言天赋极高的绘画技巧已经为高中部取得过多次市级荣誉,甚至在国家级艺术展也占有一席之地。对于向来以升学率拼高低的私立学校,德智体美的奖章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可高二上学期结束时,对黎谨言的长期放任让他在年级排名上跌落到底,物理分数更是差到位序倒数的离谱。如此不体面的成绩单,既无法给家长那边一个交代,也让领导们担心,不求上进的少年是否能顺利地听取安排,在未来替学校挣来艺考、高考双冠军的美院成绩。
  多方商讨抉择的结果是,取消他以创作为由的单人宿舍待遇,将同班那位闻名全校的学生会主席安排为男孩的新室友。起初,黎谨言也有明显的不解和抵触,但尴尬的家庭背景和班主任那边频繁的劝说让他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接受,再私下寻找转圜的余地。
  或许是天赐良机,期中考试的前一个晚上,专注于画稿的他成了班级最后离开的人。非富即贵的同学们没有待在教室苦读的习惯,其余房间都早已关灯,昏暗的走廊只剩慢慢悠悠的少年。
  回寝时间晚些又如何?反正都会被人打扰,下楼走到宿舍的这条十分钟的短道反倒能给予他片刻的清明。路过高一的楼层,不远处的亮光成功调动起黎谨言的好奇。根据白炽灯的落影判断,应该是来自刘墨绯班级的方向。
  会是她吗?
  男孩没察觉到自己心中那丝微妙的紧张,轻手轻脚地走到前面的区域,迅速地朝那头望一眼,果真瞧见少女温柔的侧颜。
  还没进四月,北方的暖气没停,教室的温度总是昏热得打头。刘墨绯索性将校服外套脱下,随意地挂在身后的靠背处。她皮肤白皙胜雪,鹅黄的卫衣更衬出女高中生独有的娇嫩,低低的圆领内搭了件素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已经解开,从他窥伺的角度瞧去,正好能瞥见她漂亮诱人的锁骨。
  站在她旁边的赵修函应该能看得更清楚吧?他扶着方桌边缘的手和她圆润的肩头贴得那么近,似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偏偏她全然不在意,甚至在抬头问他解题思路时,还无疑是地朝左边偏了一点,柔软的发丝几乎拂到他衣物上绣的藏青色条纹。
  “所以求导后的公式才是需要背诵的,因为它能反应这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是吗?”少女的问句中带着疑惑语气时才含的微微上挑,听在他耳朵里,有种兔子般的软糯乖巧。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请教,黎谨言仍嗅出了点男亲女爱的非比寻常。
  至少在黎谨言和赵修函做同学加室友的这两年来,从没见过这位铁面无私的木头对其他人产生过如此温柔的视线。其实周日晚修后拍到的同行就足以说明问题,毕竟他向来独来独往,公事和生活分的比谁都开,怎么会和以前都没交集的学妹一道回寝,还比寻常的时间都晚。但亲眼得见,他行事间偶然透露的宠溺还是让少年兴致高昂。
  神仙般无欲无求的赵修函竟然真的有弱点。
  “谢谢学长,肯在最后帮我梳理完知识点。”那边气氛旖旎的眷侣终于结束习题的讨论,刘墨绯眉眼带笑地整理好笔袋,抬眸望进身旁男孩的眼里,即使害羞,仍然努力维持认真的语气,“还好有你。”
  她晚修坚持待到最后才离开教室,借做题的旗号顺利打消吕寅送她回寝的念头,这才放心地请了赵修函过来。
  少女说话时神色温婉,粉嫩的唇瓣开开合合,身上仿佛也散出一股自然的伊兰甜香,他只觉得胸中有团火在烧,唯有眼前软玉般的人儿才能暂解不适,便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含住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