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离教学楼挺远，除了美术课上电影鉴赏时会用到这里的大荧幕外，这间空旷的大教室，利用率并不高。
原本心思坦荡的殳瞳，在跟着陈家铭走进略显昏暗的教室时，竟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最前方两排窗户被窗帘遮挡着，也不知是哪个班上完课，忘了拉开。
教室里只弱弱地投进来些后排窗户透进的光亮。
窗外，繁茂的树影晃动，光线隔着翠绿盎然的枝叶，落在两人的身上。
这气氛，哪里像是送生日礼物。
反而更像是要告白。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殳瞳立刻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陈家铭。
陈家铭被她突然偏头的动作吓到，从怀里抽拿出书本的动作都停顿了下。
也是这时候，殳瞳才发现他抱着的几本书中，夹了一个用包装纸精心包裹的礼物。
陈家铭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殳瞳，虽然礼物晚了两天，但还是想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其实那天周六见到你就想和你说来着，但是后来时间仓促，况且我也没有把礼物随身带着，总觉得只说一声生日快乐有些单薄。”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殳瞳，“我，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之前我见你有看博尔赫斯的诗选，思来想去，就买了一本他的书作为礼物，希望……希望你能喜欢。”
许是陈家铭的目光过分真诚坦荡，这反而让殳瞳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
“谢谢你！陈家铭，礼物我很喜欢”，殳瞳接过被素雅包装纸覆盖的书册，向他道谢。
看着她弯起的嘴角，陈家铭微怔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喜欢就好。”
有风吹进，窗帘的边角被吹的微微扬起，氛围实在是太好，正当陈家铭犹豫着，借此机会再说些什么时，忽然，从窗外传来了几道嬉笑的声音，几个男生隔着窗户探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人甚至把两指蜷起搭在嘴边，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听起来，像是知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似的，特意为他助威。
陈家铭脸一红，语气一改方才的镇定，声线有些发紧地说着，“快，快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殳瞳也被那声口哨吹的有些羞赧，明明是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可经窗外的人这样一戏弄，意味就有些变了。
她连那几人的样貌都没看清，抬脚就跟着陈家铭一起往教室外走。
幸好，出了教室，殳瞳发现，现在并不只是她和陈家铭两人。
班长胡颖似乎是来西楼帮老师搬教学用具，殳瞳帮她拿过手中的悬挂小黑板时，陈家铭已经抱着一整箱东西走出去了不少。
像是要刻意和她拉开距离。
胡颖道了声谢，目光在扫到她另只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停驻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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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节是英语课，陈家铭把东西都放在教室后排，再次反身出来接殳瞳手里的小黑板时，恰巧碰到班主任方琳来上课。
见到两人，方琳似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办公室对殳瞳提起的建议。
想到殳瞳腼腆害羞的性格，她抬手叫住两人，和陈家铭说起了在物理的学习上，要多帮帮他的同桌，然后，她又转头看向殳瞳。
怕小姑娘多想，又叮嘱她平时在英语和写作上可以给陈家铭多一些指点。
“陈家铭，你的英语听力可是严重的扣分项，没事儿了多找殳瞳讨教讨教，把这部分努力提升一下。”
提起自己教学的科目，方琳简直有不少的问题能揪。
两人听的仔细，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几人。
有人嗤笑着调侃，“哟，这不是刚在阶梯教室告白的那小子么？”
“告白个屁啊，你那声口哨吹的，把人都给吓跑了，还告白，哥儿几个准备看好戏呢，都被你搅散了。”
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子，落在走廊。
驰斯樾单手抄着兜，看着和陈家铭并身而立的殳瞳，眯了下眼。
旁边一人撞了下他肩膀，“驰斯樾，你刚是没见着，九班那个书呆子要和旁边那女孩告白，被程朔这小子一口哨吹的，直接溜了，没把我们逗死。”
被叫作程朔的男生极不耐地长嘁一声，“这能赖我？就他那追女孩的手段，我不吹口哨逗他，他也追不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他朝殳瞳的方向努努嘴，“看见没，那女孩手里拿的那东西，是书呆子送她的生日礼物，要我说书呆子还真对得起他这称号，诶，驰斯樾，你猜他送人家什么？”
彼时，方琳已经和两人说完话，走廊里的预备铃也叮铃响起。
铃声止，驰斯樾看了眼已经走进教室的殳瞳，目光在她手里的东西上停留了会儿，挑眉看向程朔，“送的什么？”
他难得对某件事感兴趣，问了起来。
另一人没忍住先一步抢答，“送了本书！哈哈哈！真是绝了！笑死我了，要么就别送，要送你倒是送点儿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啊，也就是那女生性格好，看起来就挺乖一妞，还礼貌地回了句谢谢，她很喜欢。”
几人似是又被这话勾起了刚才的回忆，勾肩搭背调侃着，笑作一团。
驰斯樾没应，步子一点儿都没迟到了的紧张感。
等他懒散地迈上阶梯，身后几人才回过味儿来。
“诶？驰斯樾你走的这什么路线，刚才咱们从东头的楼梯直接上去不就完事了，你在这层绕一下干嘛？”
“没让你们跟。”驰斯樾头也没回，不咸不淡地撂下句话。
有人啧了一声，捶了发问的人一拳，“你傻不傻啊，从东头走要路过老班办公室，你是生怕没人看出来咱几个逃课去网吧，上赶着送人头是吧？！蠢不蠢啊你！”
那人唔了声，颇为了然地眯起眼，冲着驰斯樾的背影抱拳，“谢哥们绕路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