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完美复製蒙挚的话的……?东方无语了一瞬,想起当时蒙挚看见她的剑时,反应那叫一个奔放。
  “血脉立断血流喷发太夸张了啦,剑气不发断什么断喷什么喷?况且要达到这种功力,内力得有多充沛可怕啊少年?”
  想想剑虽有剑气环绕,但……好吧,可能做得到吧?她暗自耸了耸肩,毕竟没试过,不知道。
  “当真是好剑!!非常好剑!!!”言豫津早衝了过来,扯着萧景睿的手眼巴巴地看,又盯着她道,“好剑!!!!”
  “……我强烈质疑你是在骂人哪豫津,是这个'好剑'还是那个'好贱'??”她笑瞪他一眼,心里想道,瀟湘剑里除了铁矿可能还掺入了其它挺不得了的金属----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吧----不知道石英、云母、金刚石如何?
  可是她对于剑的铸造并不了解,因此也只是胡乱猜测。
  “快快快快!!景睿你快使使,瀟湘剑啊!你这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能用瀟湘剑舞天泉剑法了啊!”
  言豫津兴冲冲拍了拍好友的肩头,一脸艷羡地站了回去。
  萧景睿神色郑重的握住了剑柄,深深吐纳了一口气镇定气息,手腕一抖,释出天泉剑法的起手式,随后身子驀地一飘,跟着剑力转了一圈,院中一阵凉意荡起,剩下的四人只觉身处深山中浩荡磅礡的高耸瀑布之下,银河落九天。
  梅长苏目不转睛地认真看着,脑袋里思绪飞快运转,仔仔细细地拆解、分析萧景睿的任何一招一式,剑锋走向多为横劈、突刺和大回旋,一时之间其实看不太出来什么,更别提演练之人的功夫和卓鼎风相差甚远得很,也比不上卓青遥死练苦练的成果。
  至于东方凌歌和藺晨,则是纯粹用欣赏的角度去看这套剑法,而言豫津的心思根本不在剑法上,一双眼睛亮晃晃地全黏在瀟湘剑上头。
  倒是飞流,正全神贯注的在破解剑招当中。
  忽地,萧景睿的身形飞旋而上,在半空中扭了整整一百八十度,宛若九天之水放肆奔流而下,剑尖抵住青石地面。
  翻身,稳步,收气,一把瀟湘剑在他手中,竟使出了一半的威力,放眼天下江湖,高手榜上有名者能发挥它约莫七至九成的力量,而他便已经几乎沾上了边。
  “好!”藺晨讚道,“景睿,假以时日,你的本事也一定能上得了琅琊高手榜!”
  “多谢藺兄肯定!”他惊喜到朝对方拱了拱手,“只是吧,这招'飞鸟投林',我总是练不好。”
  “你年纪小,火候自然差些,正常不过,下次再练,可以试着将手腕抖动的弧度大一些,别只求稳,还要快,不要死死握着剑柄,适度放松一些,似脱手却又非脱手,下盘不要这么僵硬,软一点,中心放左脚,身子微微向后仰。”
  他跟着提点小试了一遍,果真顺了不少,突然间醍醐灌顶,想道,是了,“飞鸟投林”招如其名,他不必这么……这么……这么的…绑手绑脚。
  “藺兄果然厉害,”萧景睿感叹道,“不愧是琅琊阁少阁主。”
  原来东方凌歌一直将青瑭玉佩掛在身上,没有拿下来过,有些知识和眼力的人便能知道她的真实由头,更别说行走过江湖一小段时间的萧景睿和曾习自乾门的言豫津,早一开始他们就有所明瞭,而藺晨甚至在初见时,便直接乾脆地挑明了身份,于是还有什么不确定的猜测都全归乌有了。
  想当然尔,藺晨腰间也掛着个同样青翠碧绿的玉佩。
  瞒着没意思,这五个字是当下他心中最为清晰的念头,瞒着没意思,琅琊阁又不是什么避世不出不可为人知的神秘派别,想想他家还打开大门做生意不是?
  虽然“琅琊不涉朝堂事”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惯例,不过他藺晨是来拜访朋友的,这条例又干不到他身上去,好笑!
  至于唯一和这规定不符的,是原本和长苏计划好的南楚皇室那一块,他不相信他一手培养出来、直属于他自己的琅琊使会是智障。
  “好说!”
  萧景睿将剑递回给东方凌歌,理了理有些乱的袍子。
  “对了,”东方边插剑入鞘边道,“卓家过完正月就回天泉山庄么?”
  “也没那么着急,从玢佐到京城,不过是十日之内的路程,大家一般会住到四月中才走,今年更是不一样,我綺妹怀了身孕,五月就要生產,到那时候,我就要当舅舅了!喔,也要当叔叔了!”
  “恭喜恭喜,想必长公主殿下放不下心,所以让她留在娘家生孩子吧?”无视梅长苏又一脸被抢台词的吃屎表情,她继续问。
  温玉公子微微一笑,道,“正是。”
  “哎景睿!你怎么不跟苏兄凌歌藺兄说一说,为什么卓家爹娘要过了四月中才走呢?”
  “难道是四月中有什么重要的日子?”
  梅长苏好不容易找到能发言的机会,立刻拗回了一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憋屈得不行。
  梅长苏:“……(你大爷的到底谁才是你大爷的梅长苏你大爷的。)”
  “苏兄猜一猜~”言豫津蛊惑道,对面萧景睿白了他一眼。
  “……景睿的生日?”
  “四月十二嘛!你们看景睿那副表情,好像在说,'这件事情跟我有关~跟我有关~'。”
  “去你的!!”他笑骂了一声,“你还见过表情能说话的?”
  五个人闹了一阵,不多时,吉婶儿端着一木盘子走了近廊下,里头摆满各式点心,包括绿茶糕、桂花糕、太师饼、雪里红、荷风清等等糕饼,这才心甘情愿回厅去。
  “啊还有,”藺晨折扇一敲手心,“你们先等等,听过不同点心要配不同酒水么?我去拿来。”
  “咦?这些全都有搭配的?苏兄你这儿每一罈都有??”
  “你们家苏兄穷得只剩下钱好吗?”东方笑道,“走吧走吧!咱们等藺晨拿酒来,这种风雅趣事越等越有味道,给你们提示,这傢伙可是最懂的。”
  言豫津高兴的一拍手,拉着好兄弟急急忙忙进屋子里去,“这下子可有意思了!”
  她无意义掸了掸衣服,看着敛下神色、黑星般的眸中缓缓升起哀伤和挣扎的梅长苏,道,
  “必经之路,无法可解,心伤难逃,不伤更痛。”
  “这不是害他,若你用别的方式来揭破谢玉这个脑子装屎的小人,他会更崩溃。”
  “以宇文念来做开头,循序渐进,是最完美的方法了,你以为你在伤害他,不是,什么都不做而一下子端掉谢府才是伤害他。”
  “长苏放心,我自有法减轻他的痛苦,另外,相信我,他不会恨你的,不论如何,苏兄依然都是他的苏兄。”
  “一株正统高洁冰心的梅花,不会在除了冬天以外的季节开放。”
  望着背影佝僂萧索、似乎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的梅长苏,她叹了一口气,提步进屋。
  四月十二,萧景睿的生日宴注定是一场漫天血战。
  身战,
  心更战……
  *
  小巷内。
  金属发颤刺耳,一名身着藏蓝色袍、腰束皮带、下頜蓄鬍的男人跃身而起,手中长剑高扬,几乎一击而中。
  他的对手依然背对着他,没有丝毫要转身或拔剑抵挡的倾向,这人头戴草帽、衣着粗糙,看起来极不起眼,却让他----秦无痕心生焦躁,不论如何攻击,都像撞进了棉花里,再凌厉的剑招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彷彿一颗石头丢入水中,噗通两下便沉得没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秦无痕发疯般地大喊一声,眼看寒光四起的剑锋即将狠狠砍进草帽人的背脊。
  “噹”!
  他的剑……,
  竟忽然在眨眼间被硬生生斩成了两截,断了的那一半划过右手手腕,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抹白色飘然落地,几乎长及大腿的黑发被一根发带牢牢束紧,宛若马尾低低的系在颈后,两鬓边一綹綹发鬚自然垂下,是过短而绑不起来的。
  来人面上缚着面具,通体银色,呈狐狸状,那把挑了秦无痕右手手筋的剑被握在她手里,淡淡泛着七彩的奇异光影。
  “瀟……瀟湘!”
  他躺在地上紧紧压住手腕,痛的脸色苍白、嘴唇不住颤抖,但当看见来人的佩剑时,却竟是激动的浮现一丝潮红。
  “瀟湘!你……你是何人?!你们是谁?!”
  “哈哈哈!老兄你看,这人倒是不傻,颇有几分脑子。”
  “谁是老兄……,”草帽人无奈道,“问名字呢,你想好了没?”
  “还用说,”她对着秦无痕行了江湖上较为常见的平辈礼,“对不住了阁下,在下蒙瀟,是个毫无礼数的人,只想截了别人的功劳,替自己争点儿名气罢了。”
  “说这些什么话,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
  “我啊,”她瞧着甄平一脸“我好头痛”的神情,愉悦地道,“秦大侠可要小心了,江湖刀剑无眼,有些地方有些人更无眼,我身旁这位老兄草帽人……欸对了,老兄草帽人你叫什么名字?”
  老兄草帽人:“……”
  还是老兄草帽人:“没取。”
  “哇……,那可真糟糕,”她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如我帮你取一个,行过无跡、人不留名,就叫'无名氏'你觉得怎么样?”
  “……”甄平白了她一眼。
  可怜秦无痕还躺在地上,右手越发无力疼痛,眼见前面两人竟然开始若无旁人地聊起天来,不禁气的一阵胸闷晕眩,一口瘀血梗在胸中,欲呕不呕。
  “你们给我闭嘴!!噗!!”喷了。
  “……啊勒?”
  东方凌歌总算停止没营养的话题,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呆了好半晌,道,
  “大侠你有点脆弱的样子,还好吗?需要止痛药吗?”
  秦无痕当场气晕过去。
  甄平:“……”
  简直是没眼再继续看下去了,宗主明发命令,要他挑战金陵城里九位和天泉山庄有交往的江湖人士,岂料其中四位竟然莫名其妙被人截了,要不是藺公子给他提了醒,他还以为谢玉那小人是不是在自断手脚,没想到是东方这个和藺公子一样不正经的傢伙,真是的,好好一个姑娘家,
  怎么就歪成了这副样子?
  一人一半挑完了料,甄平头痛地将晕了彻底的秦无痕给拖到街边躺好,好歹还是个剑术有成的,倒在街上为免有些不得体还伤面子。
  ……
  “宗主。”
  “宗主。”
  “长苏。”
  黎纲同甄平、东方凌歌一起走进厅内,昏黄的烛火摇摇盪盪,照在梅长苏清冷无波的面容上,不显柔暖,反倒沉沉。
  “宗主,”黎纲道,“卓鼎风招来的九名高手,甄平和东方已经亲自去处理过了,估计这个月,他们是不会出门儿了。”
  他点了点头,面色温和,向甄平问,“卓鼎风呢?”
  “卓鼎风也不傻,”东方撩了撩发鬚道,“他既是大梁境内第二高手,必定有所察觉,近来肯定没什么动静,安分得很了。”
  “确如东方所言。”
  “能让他安静下来,已经算是我满意的结果了,对了,藺晨那里怎么说?”
  “正月二十,高手榜上第一人,'瀟湘剑圣----蒙瀟',无宗无派无国籍,横空出世,故意要让人找不着,谢玉和卓鼎风以及大部分人,都只知道这个名字,可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让他们能和我这张脸对上,我倒是不知道了。”
  “上一次你和卓鼎风交手,有告诉他这个名字么?”
  “忘了。”
  梅长苏:“……”
  “你这忘性随了谁……,”他忍不住抚额,“如此说来,此举倒是在赌,一旦卓鼎风知道你就是蒙瀟,火力可就全在你这儿了,毕竟苏宅固若金汤,竟然是由高手榜榜首坐镇,他们肯定不只一两次、数十次地要杀你。”
  “可是……可是卓鼎风不是知道东方是琅琊阁出来的?”黎纲问。
  “由不得他不杀,你忘了谢玉有多变态?连江左盟宗主都敢杀,怎么不敢杀一个佩瑭玉的琅琊中人兼高手榜榜首?”东方凉凉道。
  黎纲默然。
  “随他们吧!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要是来一百个,本高手照样杀得爽快!不减丝毫英姿!帅的不得了!”
  梅长苏:“……”
  黎纲:“……”
  甄平:“……”
  倒是谢弼……,她想了想,觉得除了萧景桓和言皇后以外,也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还叫“东方凌歌”了。
  没准还会替她挡几把剑,哈哈。
  “对了长苏,”她忽然想起来,道,“藺晨那傢伙在哪儿浪荡来着?”
  “方才在药房琢磨药方,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没事儿,我去找他玩,你们继续聊啊,走了掰!”
  ……“掰”又是什么……?
  再度被新词汇刷新的三人无言以对,相看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