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灰绿色的眼眸，随着触手的摇荡，仿佛从各个角度打量着虞依依，恨不得冲上去舔舐一口。
虞依依俏脸冰冷，以手中的煞魔鼎，狠狠砸向这只淫邪意味浓郁的触手。
黝黑魔纹鲜活涌动着，这尊放大十倍的煞魔鼎，瞬间将粗阔如蛟蟒的暗绿色触手，砸的绿色血渍飞溅。
“小贱婢！”
戈麦斯措不及防之下遭受痛击，陡然尖叫起来，他扭动更多的触手，如千万条龙蛇狂舞，从不同方位向虞依依抽打。
触手怪的体内，污浊狂暴的血液流淌，散发出臭水沟般的味道。
被那些分裂后的细长触手，缠绕着的星族巴洛，身上释放的淡淡星芒，被他一股脑地抽离出来。
巴洛自知大限已到，马上就会化为一具冰冷的尸骨，再没有力量被戈麦斯压榨。
“小贱婢，你没了神族的血肉，就只是一名外域天魔！源界的天魔，也敢和我们深渊的邪神叫板？”动怒的戈麦斯，在下手的时候，还不忘将虞依依的身份定义为天魔。
而不是诞生在深渊的神族。
在他的心里，只要是深渊的神族，且晋升为至高，就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也不知道原因，仿佛这是烙印在他灵魂和血液内的铁律，是他永远不能触犯的天道至理。
然而，虞依依并没有神族的血肉，不论虞依依以前是什么，只要不具备神族的血肉，他就不算触犯铁律。
所以他才敢下手。
“戈麦斯，她是深渊之主降生在浩漭时期的侍女，你确定要下手？”
形如巨大肉瘤，奇丑无比的掠灵者格莱姆斯，在留着脓液的肉球内挤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他看着漫天触手狂舞的戈麦斯，冷冷地说道：“你敢对深渊之主的侍女下手，有没有想过，你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惩治？”
“惩治？哈哈哈！”
戈麦斯舞动的触手，噼里啪啦地抽打下来，令放大的煞魔鼎不断震荡。
虞依依在黝黑的大鼎下，调集鼎内众多的煞魔作战，防止那些触手透过煞魔鼎，能刺在她炼化的魔躯。
“我们先前叩拜他，愿意服从他追随他，有一个前提。他和我们深渊的造物主，必须是一条线！他是我们造物主的意志延伸，他代表我们的造物主，所以我们才尊敬他。”
戈麦斯狞笑着，哼哼道：“我现在知道了，他在违背造物主的命令，他和造物主分道扬镳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他？”
“没了我们的造物主，他什么都不是，也没资格继续充当深渊的主人！”
“不错！”
抓住了布里赛特，吸食布里赛特血肉的奥列格，也附和他的这番话。
“如果要在他和造物主之间选择，我们当然选造物主，而不是他！”
“格莱姆斯，你们族群是因为神族和他壮大，才在众多深渊族群中脱颖而出。所以你和哈姆一样，对他天然亲近，我们可不是这样。”
“我们的族群，在神族没有崛起，在他没有登顶深渊之主前，一直是深渊中的大族！因他的出现，反而令我们的族群被削弱了。在我们的造物主离开，神族重新跌落到深渊第七层时，我们才重新站起。”
“我们可不认同他！”
“……”
这群出自
深渊的邪神，都没有被那位侵染，他们各执一词，在殿堂内吵嚷起来。
那一部分族群受益神族和虞渊的邪神，自然选择了虞渊，对虞渊充满了敬畏心。
另外一部分邪神，因神族和虞渊的崛起而沉落，他们先前碍于那位和虞渊一体，也不敢不服从，只能乖乖向虞渊叩拜，高呼“深渊之主”。
等他们渐渐意识到，虞渊这位深渊之主和那位似乎对立了，便很自然地倾向于地心深处的造物主。
啪嗒！啪啪！
戈麦斯以众多触手抽击着煞魔鼎，令大鼎哐当直响，一片片黝黑的魔纹，浩荡的魔能都被触手打的溃散。
“小贱婢，是你先惹我的，不给你一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戈麦斯叫嚣道。
他在动手时，一条触手内的眼睛，始终在观察着守护者。
他发现守护者默不作声，似乎是默许了他的做为，所以胆子才那么大。
“唔！”
戈麦斯狂舞的触手，因看到守护者陡然变色，在虚空中蓦然止住。
柱子内的守护者，像是看到无比惊恐的事情，从柱子下方将灵体一路往上飘，飘到了被大魔神贝尔坦斯撞开的穹顶。
人族老叟形态的守护者，以灵体站在窟窿口，灵体身躯微颤。
轰隆！
恢弘的邪神圣殿，突然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在所有邪神的感觉中，这座代表深渊无上权柄的殿堂，仿佛想要挣脱浩漭的大地吸力，想要冲飞到天外，投奔到某人的怀抱。
“他回来了！”
丑陋至极的掠灵者格莱姆斯，悬浮如大肉瘤般的诡异邪神之躯，蒸腾出绚烂的烟雾，也朝着上方的穹顶而去。
格莱姆斯非常清楚，能够召唤这座邪神圣殿，能够令圣殿不受守护者控制的。
唯有深渊之主虞渊！
“主人！”
煞魔鼎悬浮在头顶的虞依依，意识又是一阵模糊，她这具炼化的躯身肢体，许许多多青黑纹络呈现。
在她的灵魂深处，闪现出来的一幕幕画面，被无情地抹掉。
然而又在飞速地重新生成。
“他怎么回来了？”
“贝尔坦斯走了，他竟然回来了！”
邪神们怪叫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得到赦免，已经被允许自由活动的邪神们，再也按耐不住好奇，或是如守护者和格莱姆斯般通过穹顶窟窿离开。
或者，就从那些敞开着的大门，飞到了圣殿外。
出去的那些邪神们，全都漂浮在浩漭的虚空，马上发现很多神族的至高者，也因那位的归来被惊动，要么已经在半空，要么纷纷冲向高空。
神族的祖安，秦珞，剑宗的那些大剑仙，新晋的至高者，都在向天外而去。
被奥列格扎根到血肉，每时每刻都在流失体内生机的布里赛特，快要昏花的眼睛中，渐渐显露出一道身影。
“虞，虞渊。”
布里赛特在心中叫嚷，他渴望虞渊能听到他的心声，能够注意到他。
“虞渊！”
……
第2142章 人性和神性
有山洪海啸般的轰鸣声，从浩漭的三块大陆响起，从泰亚主星的深海和高山传来，在灰域许多被神族占有的星空回荡。
一道道惊骇的目光，于不同的星辰天地，共同看向那道突现的身影。
星体表面遍布众多幽深洞穴的开天耀星，闪耀着七彩华光，此刻熠熠生辉。
和开天耀星本为同一材质的斩龙台，就悬停在开天耀星上空，虞渊的本体真身站立着，仿佛和整个灰域浑然一体。
他并没有任何惊人之举，也没有原来那具阳神般，变得无穷巨大。
可他在这个时刻，突然以斩龙台重现灰域，且没有遮掩自己的踪影和气息，还是令所有神族、邪神和天魔感到震惊。
不久前，浩漭之心的源魂，以他“亡灵至尊”的躯身，去探索一个死亡泉眼。
不久前，大魔神贝尔坦斯，忽然通过开天耀星离开。
而他在风云变幻，在一个新时代徐徐拉开序幕的现在，竟然去而复返，不知从什么天地回到浩漭。
他为何而来？
神族的那些至强者，众多自在境的大修，凝望开天耀星上方的虞渊，心情和面色变得极为复杂，很多人不知该如何对待如今的虞渊。
“怎么偏又回来呢？”
星月宗的段奕生，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果然是虞渊时，他不禁叹息：“那位，自我的意志全面觉醒，近期不断发放本源铸就至高席位。人族成为神族，已经是不可逆改的事实，清醒和不清醒者都认同了，你现在回来又能如何？”
段奕生看到了，在浩漭原星月宗的位置，一轮弯月冉冉升起。
弯月之上，以一股本源晋升至高，以月之大道封神的谭峻山，分明对那位造就者心悦诚服。
原古荒宗的位置，钟离大磐骑龙而成，匹练般的血肉精能，彩虹般环绕周遭。
钟离大磐屁股下的一头银龙，发出悲凉的惨叫，驮着他沉重异常的躯身，将他带出浩漭外的天空。
“你们的新浩漭计划失败了，没有能兑现诺言，而祂精炼的本源又足够多，谁能拒绝神位诱惑？尤其是，去过深渊发现人族的根源本就是祂以后，谁还能抗拒祂呢？”
段奕生望了一眼身旁，沐浴在星光之下，茫然看向天外的柳莺。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柳莺似乎不记得虞渊是谁了，怔怔地看着斩龙台上方的身影，在拼命地回想，可眼中的困惑却越来越深。
“哎，罢了罢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段奕生长吁短叹，他打消了内心的念头，在清醒状态下保持着沉默。
他如石景儿，如很多尚未晋升至高，没有融入一股本源的自在境大修般，不傻也选择装傻。
只有装傻和遗忘，才能很好地活下去，才能不让宗派和身边重要的人受牵
连。
……
“灰域。”
虞渊脚踏斩龙台，眯眼一看，就发现了巴洛和布里赛特，此刻被两位邪神折磨的即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