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楼一直对万福楼心存怀疑, 暗中一直在调查万福楼。而这一次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王爷,多罗郡主之死,怕是和万福楼和宣王有关系。”董楼可不是凭空想出来的, 他道:“属下亲眼看见过那个自裁的东宫侍卫出入过万福楼。只是那时候属下以为他只是奉太子之命去做什么。如今看来,有一只无形的手,一只将您同太子以及宣王控制住了。”
李宗渠来回踱步,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李宗义虽然心狠,可那李思思毕竟是聂丽阿朵的女儿, 又只是个女孩对他来说,大可不必杀了这个孩子。李宗泽这几日是不是时常出入万福楼?”
董楼思索道:“宣王跟皇上说自己的腿折了不能离开皇都, 所以他为求稳妥并没有出宣王府, 倒是那个阿哑公子去了宣王府好几次。王爷, 你说他们在密谋什么?”
李宗渠坐下来,思忖片刻道:“这阿哑公子为何要参与皇子之争?历来商人的地位都是极低的,皇室很少会同商人合谋。阿哑公子的来头查清楚了吗?”
董楼便是为着这个奇怪:“属下尽全力找阿哑公子的身世, 可阿哑公子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杞国的。属下有点担心这阿哑公子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杞国人?这世人谁不知道宣王碌碌无为且沽名钓利, 这阿哑公子若没有好处如何会冒这样的险?”
李宗渠顿了顿道:“万福楼在杞国已经有些年头了, 可这万福楼的掌柜却一直在更换, 这个阿哑公子年纪轻轻就接管了万福楼, 想来没有什么背景,是做不到如此的。”
“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阿哑公子和宣王府,想来很快他们就会露出马脚了。”董楼敢如此笃定, 也是因为李宗泽近来和阿哑公子见面频繁,想来这二人应当都等不及了。
“多罗公主的死若是真的和李宗泽有关, 他这么做是为何?难道又想嫁祸给本王?”李宗渠眉间微皱, 觉得此事怕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董楼也道:“王爷, 属下也觉得此事怕就是冲着王爷来的。属下让人打探过, 太子殿下当日确实是斥责了多罗郡主,可究其缘由竟然是为了一幅画。”
“一幅画?”李宗渠更是不解,李宗义并不是爱画之人,也嫌少见他有收藏什么画卷。
董楼低着头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据说……画的是……王妃……”
李宗渠拍案而起,嘴角不由得冷哼:“本王就知道李宗义根本不打算放过清如。他那日闯入王府杀死神医,还劫走解药,最后又来一出苦情戏,本王就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依旧是不知收敛。”
董楼担心道:“这幅画间接害死了多罗郡主,就怕太子会把罪过怪在王妃身上。”
“他敢!”李宗渠咬牙道:“弃她而去的是他,相思成疾的又是他,本王瞧他倒像是个唱戏的。”
董楼本来还是一脸紧张,可听了李宗渠的话,不由得“噗嗤”一笑:“王爷……您还是先把精力都放在对付宣王上吧,宣王如今怕是有谋反之意啊。”
董楼说的不错,如今最危险的人就是李宗泽,李宗泽算是被逼急了的猫,下一秒就要抓人了。
“本王去趟崇极殿。”
李宗渠说着便要走,刚走出赫拉屋子,迎面看见许清如端着银耳汤进来了。
“王爷这么急要去哪儿?”许清如拽着李宗渠的衣袖往回拉。
李宗渠只能任由着许清如把自己又拽了回来。
董楼多话道:“王爷刚才说要去崇极殿。”
李宗渠都来不及制止董楼,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去逃避。
许清如将银耳汤放下,语气略带不悦道:“王爷要去崇极殿为什么要瞒着妾身?”
李宗渠笑着转过身来,掩饰内心的惶恐道:“清如你听本王跟你解释,那……董楼不是说了吗?本王也没有要瞒着你……”
许清如瞥了一眼董楼,董楼低着头一身冷汗道:“王妃,属下什么都不知道,属下告退。”
李宗渠怎么也没想到董楼居然自己溜了!
李宗渠被许清如拽着衣袖,许清如抬起头来盯着李宗渠躲闪的眼神问道:“王爷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妾身?还是觉得妾身肚量小,容不得王爷纳妾。”
“不不不!”李宗渠慌得连忙摆手解释道:“清如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本王真的没打算瞒着你,本王不是去……”
许清如故作沉重的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扭捏着李宗渠的衣袖,委屈道:“王爷现在是打算学着太子殿下还是学着宣王?也是王爷乃是皇族,怎么可委屈了王爷只忠心于妾身一人,王爷本就美貌,生来就被人说是“天命桃花”,这样好的福气怎的就只让妾身一人享去了。只是王爷若是喜欢大祭司,也得知道规矩,别害了自己的前程。”
李宗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宗渠本来只是想着商量对付李宗泽,可这么一来说的就像是去和姬姚清偷情?
“清如,本王去崇极殿只是和大祭司商讨正事,这李宗泽一日不离开皇都便一日不得安宁。本王也是为了你我着想,你不要乱想,没有的事。”李宗渠慌忙解释道。
许清如本来并未多生气,可李宗渠这样辩解,反倒是惹得许清如不快了:“王爷的意思是,只有大祭司能助益王爷,妾身就不行了?王爷这样大的事情也只找大祭司商讨却不找妾身,在王爷心里是否早就没有妾身了?”
李宗渠被问懵了,他越来越搞不懂为什么一件事情可以越抹越黑……
李宗渠下意识的抱住了许清如,紧紧地搂着她,委屈解释着:“清如,清如。本王知道错了,以后本王去哪里,去做什么都告诉你可好?你别生气,本王真的不喜欢大祭司,本王怎么可能喜欢她本王认识她可比认识你早多了,要是看上她了,早就……”
“早就什么?”许清如仰着脸紧盯着李宗渠质问道。
“早就划清界限就好了嘛。”李宗渠笑着撒娇道。
长宣殿,
“皇上大祭司来了。”
小太监看着伏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帝道。
这几日皇上的精神一直不济,也不知是否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帝声音有些沙哑无力道:“请大祭司进来吧。”
姬姚清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看着帝的面色不好,便道:“看来臣是来对了。皇上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
帝狐疑的看着姬姚清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朕为何这几日身子不适?”
姬姚清点头道:“臣夜观天象,又查阅了宗室族谱,发现七皇子也就是宣王的八字同皇上相克。”
帝端坐起来,有些不信道:“这怎么可能?他是朕的儿子,怎么会克朕?”
姬姚清冷静道:“不仅仅如此,宣王的命相乃是天克之命,从前宣王还小未见功效,可如今宣王成年成婚,宣王便开始显现克母又克父。想来这几日皇上和董贤妃身子都多有不适。”
小太监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皇上,这几日董贤妃确实是身子一直不爽。至于宣王就更别说了这两年也是病痛不断的。”
小太监这么一说,帝确实是察觉了些端倪,一开始帝以为宣王是为了不去封地才一直找借口,如今看来,缘是他们父子相克。
姬姚清又道:“宣王已经成年,若是还一直待在皇都,待在陛下和董贤妃身旁,怕是不妙。臣斗胆提议,即刻让宣王离开皇都,这样一来父子皆可保全。”
宣王离皇都本就是早晚的事情,帝让宣王拖了这两年也不过是以为董贤妃一直哭哭啼啼的拿宁王说事让他没有办法。可如今有了天象所言的父子相克,让宣王离开皇都就成了必然。
帝思索片刻道:“泽儿一直这么拖着不离开皇都确实不合规矩,只是宣王的腿脚不便,现下就让他离开?”
姬姚清继续道:“皇上若是一时心软让宣王再做停留就怕下一次伤的不是腿脚那么容易了,皇上为了宣王的安康还是得早做打算。”
“既然大祭司你都这么说了,朕这就拟制勒令他即可离开皇都。”
宣王府,
“砰——”
李宗泽接了圣旨强颜欢笑的送走了小太监后,便用椅子砸了门。
“什么父子相克!哪里来的谬论!本王看就是父皇容不下本王!都是他的儿子,他为何要如此待本王?”李宗泽气得一脚踹在木桌上。
卫慈安站在一旁,安抚道:“王爷,此刻就算你发脾气又能如何,还是得赶紧做打算。这封地山高水远的,一旦走了,我们就真的回不来了。”
李宗泽听了渐渐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细细想着:“你说的不错,还是得把正事赶紧做了。他做父亲的如此绝情,本王做儿子的为何不能绝情一次。”
卫慈安心中忐忑,她在皇都呆惯了哪里会愿意去封地,更何况那封地甚是荒凉,宣王府都破败不堪。
卫慈安坐到李宗泽身旁心有疑虑问道:“此事真的不用告诉贤妃娘娘吗?万一……”
李宗泽抬手制止道:“不可,娘亲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告诉她只会让她惊慌失措。这件事情要提前安排起来,想让本王走,门都没有!李宗义、李宗渠你们从来都瞧不起本王,这一次本王杳然你们二人都知道,你们不配和本王争!”
作者有话说:
作者(抠鼻):当然没门,门不是让你砸了吗?
李宗泽:……
第七十七章
李宗泽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的是, 他造反的那天夜里,宁王府的府兵就包围了整个万福楼,而东宫的护卫军包围了宣王府。
这场造反还未开始, 就宣告了失败。
李宗泽身穿黑金盔甲看着站在宣王府外神色各异的两位兄长,神色中的光亮已然是掉入了谷底,这个计划还未实施就已经泄露出去了。
更让李宗泽没有想到的是,李宗义居然会和李宗渠联手。
董楼一直暗中调查万福楼,功夫不负有心人, 总算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万福楼阿哑公子身旁的阿金和阿银时常出入驿站, 给大漠国的探子送消息。
李宗渠由此便可以知晓, 杞国为何会屡战屡败, 李宗泽那个自以为是的二百五想拉拢利用阿哑公子,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反被阿哑公子套走了朝中军中的信息,大漠国知道了杞国外强中干这才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李宗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李宗泽居然会蠢到和大漠国的人一同举兵造反, 若是此刻大漠国在境外起兵那就是内忧外患。为了防止此事发生, 李宗渠提前告知了帝, 只是帝并不大相信, 毕竟李宗泽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帝便派太子李宗义和李宗渠一同调查万福楼,魏驰同董楼一道抓住了阿银对阿银严刑拷打了一番,阿银嘴硬愣是一句话不肯说, 最后还是董楼拿阿哑公子的性命威胁他才让他松了口。
阿银只说了李宗泽求阿哑公子同其一同造反,但却未曾提起阿哑公子从何而来, 也未曾说起阿哑公子所求为何。
阿银虽然不说, 李宗渠心里也明白了八分。
李宗义伺机而动, 等着夜里李宗泽出府。李宗义此为不过是为了坐实李宗泽的罪过, 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李宗义看着惊愕中的李宗泽,淡笑着道:“七弟,七弟的腿脚好的真快啊。这一身的黑金盔甲重不重啊?”
李宗泽捏紧了拳头,看着门外的李宗义冷哼一声道:“兄长才是好得快,儿子女儿相继过世,都未见兄长掉过一滴眼泪。”
李宗义听后黑了眸子,若不是顾着太子的礼仪,他早就一拳打在李宗泽那张不知轻重的嘴上。
“七弟,你可知万福楼的阿哑公子是何人?”李宗渠可没有耐心听他们二人吵架,他更想知道的是,李宗泽同大漠国到底有没有勾结。
李宗泽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别过脸去道:“四哥已经知道了,何必来问臣弟?”
李宗义见状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早就知道阿哑公子是大漠国的密探?还是说你早就已经把心归属给了大漠国?”
“你胡说什么?”李宗泽攥紧拳头,气得发抖,他确实是有谋反之心,但那也只是想让父皇立他为太子而已,并未想过要叛国。
李宗渠还是了解李宗泽的,便道:“看来你并不知情,这个阿哑公子表面上一直帮衬着你要让你当上太子,但实际上他来自大漠国,是为了从你的身上得到杞国的军情,同时把控杞国的国脉。你被他利用了……”
“这不可能!”李宗泽吼了出来,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
李宗泽从小便容易被人忽视,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又一直不得宠,皇族也好贵族也好又都是攀炎附势之人李宗泽身边的大多也是些想要仰仗他的纨绔子弟,唯独阿哑公子不一样。
阿哑公子从未问李宗泽要过什么,他们的相遇更像是天涯遇知音。
只有阿哑公子知道李宗泽的抱负,也只有阿哑公子相信李宗泽可以当储君,也只有阿哑公子愿意帮他,他怎么会骗他?他明明是最了解他的人。
董楼刚刚在万福楼搜查完,带着一盒信纸走到李宗渠身旁道:“王爷,这是阿哑公子房间搜到的,里面写着对杞国各个官员的具体信息,甚至连孩子以及婚配情况都写的极其详细。”
李宗渠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李宗泽,道:“七弟,里面应该也有你的信息吧,想来他早就把你调查清楚了。也是,万福楼里的东西昂贵,所以成了达官贵人们吹捧的对象,一来二去,阿哑公子自然就了解了他们的一切。而这一切都被整理成册送去了大漠国。”
董楼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觉得细思极恐:“王爷,难怪大漠国会知道我国这两年重文轻武,鲜少有武将人才,这才敢对我国大举进攻。”
“听懂了吗?”李宗渠凌冽的目光盯着李宗泽。
“这不可能!”李宗泽一边大吼着一边冲下来,抢过董楼手里的盒子。
可一打开,李宗泽就确信了李宗渠所言都是真的。李宗泽和阿哑公子相识多年怎么会不认识阿哑公子的字,这些信确实是阿哑公子亲笔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