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李宗渠算是说到齐律心坎儿里了,齐律气道:“还不是永昌亲王那个老匹夫!说我是乡野小子出生不懂规矩,就他永昌亲王是天生的亲王?不过是仗着孝仪皇后罢了。”
许清如瞧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李宗渠,接上道:“舅舅,永昌亲王可是说了什么?”
“他能有什么好话?他要瞿儿出征!”齐律道。
许清如心头一怔,李宗渠下意识的拉住了许清如的小手,安慰道:“没事的。”
“可……可王爷从未上过战场,再说了那可是大漠国,明月还在那里,若是大漠国以此为要挟,王爷如何进退?”许清如清楚李宗渠和李明月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可李宗渠心里还是很疼爱李明月这个妹妹的,若是李宗渠上了战场,过于感情用事,那该如何?
齐律也是这样想的:“永昌亲王就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先让宁王打头阵,探虚实。再让太子顶上,这样一来日后功劳都是太子的。若宁王不幸死在战场上,那更是一举两得。”
“心思真是歹毒。”许清如眉头紧蹙道:“也是,他都能为了家族把百里霜推给太子,为了太子把明月远嫁,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说到底,百里霜也好,明月也好都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
李宗渠淡漠道:“永昌亲王经历的可比我们多多了,什么生离死别他没经受过。否则他能稳稳坐着亲王位,还能置喙朝事?”
齐律现在担心的已然不是李宗渠了,而是许清风。齐律虽然一开始把许清风推出去挡箭,但齐律心里明白只要太后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同意此事。只是那日他在陛下面前的行为,实在是让齐律心里不安。
“清如,你兄长……一直不娶妻,是否还在留恋和硕公主?”齐律问道。
许清如拉着李宗渠温柔的手掌,点了点头:“是。兄长一日都未曾忘记,心里一直懊悔不已。若不是他当年心中一直纠结着,或许他二人早就在一起了。也不必让明月吃如此苦头了。”
李宗渠拍了拍许清如的手背,轻声安慰道:“这和你兄长没有关系。明月的事情,都是永昌亲王和太子一手策划的。就算兄长当年提及要娶明月,父皇也未必会答应。”
齐律在宁王府蹭了午膳,摸着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许清如瞧着齐律的样子又看了看还在吃的李宗渠道:“王爷和尚书令倒是挺像的。”
李宗渠喝了口汤,傲气道:“哪里像了?舅舅他就是个老不正经的,一天天的没个安静。”
“可舅舅和王爷一样是脾气极好的人。”许清如笑着用帕子给李宗渠擦了擦嘴角。
李宗渠点头道:“舅舅这个人,确实是个温柔的,也只有在永昌亲王那里才容易动口。”
“舅舅刚才提及道芦岭那是个好地方?”许清如盈盈笑着侧头问李宗渠。
李宗渠傲娇道:“那是个什么好地方?那就是个山沟沟!母亲和舅舅的老家,虽说山清水秀,可也贫苦。舅舅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所以逢人就夸芦岭好。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也可去瞧瞧。”
“芦岭是不是在珺城?”许清如又追问道。
“是啊,你怎么对这个这么好奇?”李宗渠有些好奇。
许清如笑着道:“珺城的桑果极好,若是能送些来,或许兄长吃了能开心些。”
“你呀,”李宗渠用食指笑着刮了刮许清如的小鼻子,宠溺笑着道:“兄长哪里是桑果就能治好的……”
第七十五章
东宫,
“小郡主您可当心足下。”宫人看着李思思蹒跚的往李宗义的书房走去,心里害怕极了。
李思思年仅两岁多,走一段爬一段的, 性子又倔不愿意宫人扶着。李思思出生没多久皇上便封她为“多罗郡主”,算得上是这东宫的掌上明珠了。可李宗义虽然宠爱李思思,宫人却也知道,李宗义不喜旁人闯他的书房。
李思思用小手推开门,李宗义并不在里头, 这才让跟随的宫人松了一口气。
宫人伸手要抱起李思思,却奈何李思思大哭了起来, 奋力的挣扎着, 咿咿呀呀地喊着:“阿……爹……”
宫人只得又把李思思放下来, 低下身子好生劝道:“良娣此刻正在午睡,郡主若是无趣,奴婢带郡主抓蝴蝶玩儿可好?可别待在这里了, 免得太子殿下不高兴。”
李思思并不懂宫人所言何意, 小手紧紧的抓着桌案不松开。
宫人急的一把冷汗, 太子素来疑心病重, 除了清扫的宫人之外, 不许未经允许的外人进来书房。宫人不知道太子何时会回来,若是瞧见了小郡主在此自然是不会生自己女儿的气,可这宫人就要倒霉了。
这个照顾李思思的宫人名叫阿碧是聂丽阿朵的贴身宫女, 算是聂丽阿朵最为放心的宫女之一。
李思思看着桌案下堆放的一堆书籍,小手翻了翻, 淘着淘着便看见在一堆书的边上放着一卷画纸, 李思思没见过这些好奇地伸小手去抓, 阿碧瞧见了吓出一身冷汗, 立马制止道:“郡主!不可!”
李思思毕竟是个孩子见到纸便想着撕,刚撕开一个小角,便看见跟着自己进来的阿碧快要昏厥过去了。
李思思这才松了手,这时外头传来了李宗义沉重的声音:“谁在里面?”
李思思听见是李宗义的声音,咿咿呀呀的拽着阿碧的裙角笑了起来。
阿碧吓得魂都快飞走了,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李宗义还穿着朝服,踏着步子走进门,看见遍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冲自己笑的女儿,叹了口气道:“思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碧见李宗义走过来抱起了李思思并未生气,松了口气。
李思思搂着李宗义的脖子不肯放手。
李宗义见了女儿便把朝中那些个不欢喜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可刚想坐下来,却看见自己脚边被撕碎的画卷,脸骤然黑了下来。
阿碧顺着李宗义凌厉的目光看到那画卷,心想着这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李宗义立马将李思思放了下来,推至一旁。李宗义焦急的把画卷捡起来,看到被撕碎的那一个角,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阴冷鬼魅的面孔。
“谁干的?”李宗义拿着画卷瞪着李思思问道。
李思思是第一次见到李宗义凶自己,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阿碧连忙跪在李思思身旁解释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是奴婢没有看好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李宗义捏着画卷气得身子直发抖。
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张她的画卷了。
阿碧跪着不停地磕头,她很清楚李宗义的脾性,他怕是不会饶恕自己的。
李思思不明白阿碧为什么害怕,只是张开双臂想要李宗义抱抱自己。可李宗义的眸子冷漠至极,看李思思的眼神也变得莫名陌生起来。
李宗义冷声对着李思思道:“以后,不许你再进来!”
“来人,杖毙阿碧!”
李宗义转身便对着外头的守卫下令道。
李思思见阿碧被拖走本能的想要抓住阿碧,可奈何力气太小,反而自己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阿碧哭着被拖了出去,一声声的杖刑响彻整个东宫,阿碧痛苦的喊声,让李思思幼小的身躯害怕的直发抖。
可身为父亲的李宗义只是淡漠的对着一个守卫道:“带郡主回去休息,告诉良娣这段日子别让她随便出来。”
“是。”守卫蹲下身子抱起反抗的李思思。
李思思哭得厉害,小手小脚都不停地挣扎着,李宗义虽然有一丝心痛,可他依旧是无法原谅李思思的过错。他的东西,他不喜欢任何人触碰,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守卫一路抱着李思思,看着路上没有旁人了,忽然诡异地对着李思思笑道:“郡主一定恨死太子了吧,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心狠的父亲,为了梦中情人的一幅画如此待您。”
李思思只知道害怕,哪里听得懂守卫在说什么。
守卫抱着李思思到一口井旁,小声对着李思思耳畔道:“郡主,您别怪小的,小的也是替人办事。要怪就怪你投胎给了这个人当女儿……”
守卫死死捂住李思思的小嘴,将其抱起之后坠入井中——
宣王府,
宣王李宗泽装病已经快两年多了,这两年李宗泽是把能说的病都说了一遍,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打动帝的恻隐之心,帝依旧是说:病好了就走。
李宗泽气得在王府里发脾气,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真的病了,他一不出门二不召幸妻妾,甚至都鲜少出房门。可身为父亲的帝连探望都没有,难不成他是看穿了自己?
帝不仅冷着李宗泽,连同董贤妃也一起冷落了,虽说董贤妃管理后宫,可大权却在太后手中,加之董贤妃谋划后位失败在宫里也多有闲言碎语。
卫慈安沏了壶茶坐在李宗泽身旁,李宗泽这一次称病的理由更狠,说的是自己在床上躺了许久,不下心从床上跌落摔断了腿。为了看着像李宗泽都没有好好走一步路。
“王爷别生气了,喝口茶吧。”卫慈安递茶给李宗泽。
李宗泽生着闷气把茶喝下。
卫慈安又道:“王爷这些年来装病辛苦,可好在依旧是留了下来。若是皇上再赶您,您可以拉上宁王。毕竟纯懿皇后过世良久了。”
李宗泽冷哼一声道:“你那是根本不了解父皇。父皇这就是偏心,他就是不打算让李宗渠去封地。父皇早年就把给本王的封地划好了,可李宗渠呢?父皇就没动过那个心思。”
卫慈安蹙眉道:“那要怎么办?您一直这样装病也不是事儿,太子多疑,一直怂恿众臣赶我们走。若是皇上下死命令……”
李宗泽也觉得这么拖下去,就算自己留在了皇都,那也只能熬死自己的老父亲,这太子位依旧和他毫无瓜葛。李宗泽从前攀附太子百依百顺,可自打纯懿皇后过世后,二人的关系就急剧恶化,若是李宗义登基,李宗泽怕是连封地都待不下去了。
外头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下人,下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东宫的细作说,他今日弄死了太子的独女。”
“什么?”李宗泽直接站了起来,也忘了自己还装病。
卫慈安也瞪大了眼睛问:“可是舒国公主的女儿?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下人小声回答道:“王爷放心细作已经自裁了。这细作本就同太子有仇,这些年来一直帮忙传递太子宫里的消息,可这几年太子变得警觉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探听不出什么,便借着今日太子对多罗郡主发脾气,将郡主溺死井中。”
李宗泽只觉得神色恍惚,虽然说那守卫已经自裁了,可这样大的事情,李宗义怎么可能不查?就算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会让李宗义更加怀疑李宗泽,这样一来李宗泽如何留在皇都?
卫慈安拉着李宗泽的手轻声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刻已经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忍够多了。”
李宗泽眸子渐渐冷下来,看着下人道:“去让万福楼掌柜阿哑公子来此一聚。”
皇宫,
多罗郡主坠入井中一事,让东宫再一次变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下人猜测,这根本就是太子殿下让那守卫做的,那守卫良心不安又怕被太子灭口,干脆自裁。
聂丽阿朵一觉醒来又失去亲信又失去女儿,在自己的宫里发了疯的砸东西,东宫乱成一团,可李宗义却不见了。
李宗义手里拿着画卷一步步往城外走去。他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吓唬李思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真的是因为一幅画吗?
李思思才是他的女儿,才是真的对他好的人。为什么他要那么在意一个早就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李宗义将画卷展开,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记着她,可她应当早就不记自己了,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冷漠至极。
李宗义在郊外蹲下身子痛哭起来,他点燃了画卷将画烧毁。
画中女子的笑容在火焰中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李宗义看着画卷被烧毁,忽然间莫名笑了起来,笑声在林中显得诡异而凄凉。
“许清如,今日之后,你我便没有私情了。再有往日相见,你我就是敌人……”
“我会杀了李宗渠,也会杀了你。你们欠我的……是你们欠我的……是你对不起我,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点全都拿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李宗义是不是克孩子???!
第七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