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盯着他的脸，恍恍惚惚报了个数字。
等青年放下钱走远了，她才捧着自己的脸坐回座位，重新磕起了瓜子。
……
沈聿走出收发室，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间还早，但是他今天想早点回去。
昨天晚上，夏染染在教沈轩和刚子认字。
中途出去了一下，沈聿就接过了她的工作。
结果夏染染回来后，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很惊讶：“赵婶子不是说你没上过学吗？”
沈聿还没有回答，刚子已经喋喋不休地说起来：“染染姐你不知道，我爷爷和徐爷爷都说沈大哥是天才，他们教的东西，他一学就会，看过的东西，一两遍就记住了……”
随着刚子的述说，小丫头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惊讶，疑惑、羡慕中又带着几分崇拜。
沈聿无法形容自己那种感觉。
他以前从来无法理解，部队里那些平日大咧咧的大老粗，怎么一见到女护士们过来，就一个个换衣理发，搔首弄姿，跟个开屏的孔雀似得。
但此时，沈聿自己也有了这样的感觉。
他想要让小妻子这样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沈聿临回去前，又到供销社买了点纸笔。
他想起，程锦淮在京市的时候曾经隐约跟他透露过，高考可能会在这几年内恢复。
要是染染真那么喜欢学习，自己可以教她。
就算不能考上大学，读书也不会是无用的。
沈聿这几次到县城，走的都不是寻常路。
坐牛车虽然速度快，但却要绕一个大圈，从岙口村到青山县，怎么也要一两个小时。
而沈聿选择的却是从大青山直接翻过去。
这路陡峭险峻，还有被野兽攻击的危险，寻常人是绝对不敢走的，但沈聿根本就没把这点问题放在眼里。
哪怕是在深山中，他一样能健步如飞，短短半个小时，就穿过大青山，来到了紧邻岙口村的山脚下。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土黄色小屋。
沈聿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舒展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然而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沈大哥。”
沈聿转身望去，皱了皱眉，“你是？”
年轻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扎起，而是披散在身后。
头发上夹着一个小巧的发夹。
在这忙碌、脏乱又臭烘烘的双抢时节中，她的衣着打扮都与整个岙口村格格不入。
沈聿确定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女子笑了笑，姿态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手，“沈大哥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夏海棠，是夏染染的堂姐。”
沈聿看了看她伸出来的手，没有握上去，只是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夏海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把手收了回去。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伸手轻轻捋了捋头发，配着这一身衣服打扮，整个人都显得俏生生的，“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找染染的，但她不在院子里，我才想着到处找一找，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沈大哥。”
沈聿心中有些不耐烦。
他今日好不容易早些回来，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就见夏海棠脸上露出几分踌躇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道：“沈大哥，你回来后，还有发现小轩有被打吗？”
沈聿的脚步一顿，凌厉的目光一下子锁紧了对面的人，“什么意思？”
第244章 夏染染是替我嫁给你的
夏海棠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纠结、欲言又止的神情。
被修剪的细细的柳眉蹙在一起，配上她有些苍白的皮肤，整个人都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感觉。
“沈大哥，你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是不是收到过一封电报，说有人虐待小轩，其实……”
她咬了咬嘴唇，双眼泛起水光，仿佛随时要哭出来，“其实那电报是我发的。”
沈聿的双眼一下子眯起来。
他放弃了尽快回家的念头，而是垂眸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道：“你发的？你不是说夏染染是你的堂妹吗？你为什么要发这封电报给我？”
夏海棠说的电报，当然是他在部队收到说夏染染虐待沈轩的那封。
也正是因为收到这封电报，沈聿才会在任务时间悄悄潜回岙口村，继而发现了“夏染染”虐待弟弟的事实，然后决定要与这个狠毒的女人离婚。
沈聿也思考过，这封电报究竟是谁发的。
但因为没办法长时间留在岙口村，所以没能细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给他发电报告发“夏染染”的人，竟然是夏染染的堂姐。
夏海棠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浓浓的愧疚之情。
声音柔柔缓缓地道：“沈大哥你应该知道，染染会嫁给你，是因为你们沈家和我们夏家曾经有一个婚约。其实，原本要嫁给你的人，应该是我……”
说着，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
虽然沈聿周身的气质很冷，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可他的眉眼五官实在是长得太好了，斯文俊秀，只一眼就能让人脸红心跳，全身心沦陷。
夏海棠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不肯嫁给沈聿，反而选了郭德彬那样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的畜生。
但是幸好，她重生了。
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都会一一夺回来。
夏海棠继续道：“染染她以前在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因为不肯干活，却喜欢买漂亮衣服，所以常常被奶打骂。她急着想摆脱我们家，听说了我跟你的婚约，而聘礼又有一百多快，所以就哭着跪在地上求我，希望让她代替我履行婚约，嫁给你。”
说到这里，夏海棠的眼泪流淌下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伤心和后悔。
她哽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心一软，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代替我跟你结婚。可没想到，一年后，我去看望染染，却发现，她……她竟然在虐待小轩，我当时真的很后悔，也很内疚。”
夏海棠一边哭，一边抬起婆娑地泪眼看向沈聿：“如果不是我心软，答应了让染染替嫁，小轩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毒打，全身上下连块好皮都没有。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轩。”
“可是染染那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你，跟我们夏家就没关系了，而你把小轩托付给她，她想要怎么管教小轩也是她自己的事，别人没资格管。”
夏海棠双眼一瞬不瞬望着沈聿：“沈大哥，你也知道，你爹不太管小轩，至于王秀兰，她不跟着虐待小轩就不错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给你发了那份电报，想让你回家来劝一劝染染，也救救小轩。”
沈聿微微眯起眼，面无表情地听着。
就见夏海棠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擦了擦眼泪，有些局促道：“沈大哥，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之前你突然回来又突然离开，岙口村这边都传言说你要跟染染离婚，我一直担心的不得了，就怕是因为我的那封电报，才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的。不过……”
夏海棠顿了顿，才又道：“不过我之前听染染的意思，她也是想要离婚的。染染这个人我最清楚了，她就是有点虚荣任性，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枯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丈夫，对她来说真的太残忍了，她熬不住的，否则她后来也不会跟我们村的王学军走的那么……”
说到这里，夏海棠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打住话头。
她怯怯地道：“其实染染她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也受不了当军嫂的苦，说起来，这件事全都怪我……”
夏海棠声音再度哽咽，一双眼睛含着无限的痛苦与隐藏的情意，直勾勾望着沈聿，“如果……如果我当初没答应让她，代替我嫁给沈大哥就好了，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说完，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低低啜泣着，转身快速离开了。
等跑远了，她才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沈聿依旧呆呆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夏海棠重新回过头，继续往前跑，嘴角却勾起了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这一招欲擒故纵，欲语还休，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夏染染长得再好看又如何？
每日一副老土的村姑打扮，再好的容颜都会让人倒胃口。
而自己则截然不同。
她是从三十年后重生回来的，见识过各种各样时髦的服装发型。
只要随意打扮一下，就能把这时代的女人都衬成乡巴佬。
没有男人能拒绝像她这样的女神，包括沈聿。
更何况，她的一番话，定会让沈聿觉得两人之间是被命运捉弄，阴差阳错才没能在一起。
夏染染虐打小轩在前，又泼辣粗鲁，而她夏海棠娇娇弱弱，又有一副慈悲心肠，哪个男人会不喜？
沈聿看看她，再看看土里吧唧的夏染染，真的不会意难平吗？
……
夏海棠停下脚步回身的时候，离沈聿已经有一段距离。
她只看到了男人留在原地看着她，却没有看到沈聿的表情。
望着夏海棠消失的背影，沈聿的双眼微微眯起。
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脸上露出森冷而怀疑的光芒。
第245章 难道这就是属于沈聿和夏海棠的缘分？
这天晚上，夏染染又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前几天因为忙着酿各种酱料，她一直腾不出手来精心烹制美食。
今天所有的原材料全都用完，辣椒酱也都交货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