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穿书后魔尊要杀我 > 分卷(4)
  楼云轻声打断,努力扯出个笑,试图安慰他,然而表情扭曲,看着更痛苦了。
  是他救了我的。刚刚有几人与我有误会,是他出手相助。
  锦白一愣,转头对纪清文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误会你了。谢谢你救他,还请告知姓名。
  纪清文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锦白,明黄色扇子一展,微笑道:无事。
  随即报了姓名,视线盯着锦白,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快送你家主人去疗伤吧,我看他伤不轻,要费一番功夫了,纪清文颔首道,想来刚入仙门还没有峰主收留,不如去我那儿,让我师尊帮忙看看。
  锦白摇头:多谢纪仙君好意,不过楼云已入峰门,有师尊照料,就不劳烦了。而且,楼云并非我主人。
  哦?纪清文有些讶异。一般弟子少有带灵宠入门的,还是已化形的灵宠。既然不是他的,难道是峰主养的?这就更少见了,常出现的几个峰主都没有这嗜好。
  况且初入门弟子要经过考核,才会被各峰主挑走,收作峰门弟子。今年的考核在一个月后,还没开始。
  不过次次考核都有特例,特别优秀或是合峰主眼缘的人,在考核前会被挑走,以防被其他峰看上。
  看来这个楼云天分极高?
  纪清文倒是有些好奇了,问道:敢问是哪一峰门下?
  锦白急着回峰,马不停蹄抖开白羽,跳上去,头也不回道:凌云峰。
  纪清文手中扇子一僵,抖了下,差点掉地上。他喉咙一哽,视线不自觉飘向楼云的脸,说话都结巴了:
  等、等等,此话当真?
  锦白扶住楼云,慌慌张张踩着白羽升空,两下就升高了。
  多谢纪仙君啦,楼云情况紧急,我就先走一步,择日再登门道谢!说着就飞远,尾音都听不大清晰。
  纪清文看他们飞去的方向,确实是凌云峰无疑。
  他站原地想一会儿,明黄的扇子重新展开,轻轻摇两下,笑道:有意思。
  .
  楼云弯腰蹲在白羽上,就差趴着了。锦白一路加速冲回凌云峰,落在楼云的竹屋门前,扶他到床上躺好,道:你再忍一下,我这就去叫仙上。
  纪清文给的止痛药药效大概过了,楼云仿佛浑身筋骨被人碾碎般,痛得呼吸都在颤抖,他脸色苍白,额间又渗出冷汗。
  他听见锦白跟他说话,便胡乱应两声,连锦白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恍惚间,又回到那天的森林里。
  周围冰雪刺骨,寒风簌簌。暗色衣袍在眼前晃动,冰冷的语句传入脑海,寒彻骨髓,像是连血液都要一起冻上。
  抬头对上一双眸子,细长深邃,无波无澜。好像悲悯众生的圣人,又像冷血无情的嗜血修罗。
  一双眼睛,怎么能传达出截然相反的感觉呢。
  楼云意识恍惚起来,面前的景象渐渐分崩离析,沉入黑暗。
  他隐约感到额上被一块湿润的毛巾擦拭,随即一只手覆上来,触感微凉而轻柔,给人几分怜惜的错觉。
  一股浑厚温暖的灵力,通过手指传进体内,顺着受伤的经脉一路前行。楼云皱紧的眉头渐渐放松,浑身的疼痛缓解,逐渐消失。
  那股灵力行走几个周天,所经之处滋润大大小小的经脉,像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填充四肢八脉。
  这种感觉太过舒服,楼云无意识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尾音上扬,像把小勾子轻轻勾在人心上。
  覆在额上的手指一顿,收了回去。那股灵力也断绝了供应。
  楼云潜意识莫名感到可惜,想睁眼看看是谁,可强大的困倦袭来,他支撑不住,最终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楼云睁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带着一阵暖意。
  稍稍动下身体,浑身舒畅,完全没有之前那种不适,看来被人好好治疗过了。
  那个时候那双手的主人,是祁朝吗?
  楼云想起痛晕时额上的触感,心里一动,嘴角无意识弯起一个弧度。
  会是祁朝吗?帮他把伤治好,这样看来,那人并非表面上那么冷情。
  楼云坐起来,墨色长发凌乱地垂在身侧,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只留一件白色中衣。
  虽然现在是冬季,在房间里,倒也不觉得冷。想来凌云峰上应该有某种阵法,可以调整温度,冬暖夏凉。
  正出神,门口传来一声轻响。转头,一人身着银白锦衣,走进房来。周身剑意凛冽,却在靠近时,将那股压迫的气息刻意收敛起来。
  祁朝走近后,侧身坐在床边。楼云眼前只一片衣袖,白得晃眼,方寸间全是祁朝的气息。
  他感到一只手碰到额头,触感微凉而轻柔,跟之前半梦半醒间,放在他额上的手指一样。
  那人果然是祁朝。
  楼云心像被一股暖流触动,渐渐填满,泛起温热的饱胀感。
  你体内气息调整回来了。祁朝将手从额头移开。
  楼云双眼眨了两下,忙道:多谢师尊。
  祁朝微微颔首,示意楼云将左手递给他。楼云不明所以照做,祁朝伸手扣住他手腕,一寸一寸抚至肩膀,在之前受伤处停下。
  伤口已经结痂,皮肤和手掌间只隔一层薄薄衣料,祁朝手掌温度比一般人低,像极了他整个人冷心冷情的样子。
  手臂的温度透过那层布料传出去,楼云心跳略微急促,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热,莫名让人难耐。
  我体温会不会有点高?
  是病了吗?
  手臂上的伤没触及经脉,幸好。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楼云手臂被放下。他转头,撞入一双细长深邃的眸子,不禁呼吸一窒。
  事情我听锦白说了,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跟别人起冲突?
  是因为楼云开口,下意识摸向放玉佩的口袋,随即动作停滞,心骤然沉到底,整个人如坠冰窟。
  玉佩不在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空落落,好像有什么隐秘的不安,从心底滋生,疯狂卷席缠绕上心脏。
  祁朝看着他,重复道:
  楼云,是什么原因?
  第6章
  楼云有一瞬感到茫然无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响。
  玉佩不在了,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下一瞬,他强行冷静下来,竭力保持平静的语调,对祁朝道:
  回师尊,我路过灵植园时,那几人误把我当成偷盗之人,这才发生了口角。
  楼云眼神避开祁朝,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日光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说完这番话,嘴唇紧抿,绷成一条平直的线。好像再问,也不准备开口一般。
  祁朝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楼云强行镇定下来的心绪有些压不住,覆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他不敢抬头,心里莫名地慌,整个人像吊在空中,轻飘飘着不了地。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个很大的疑问。
  祁朝为什么要收他为徒?
  不仅如此,收徒之后,除了名字,没有问过任何事情。平心而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浑身是伤出现在雪地里,不仅没有询问原因,还帮他治疗,甚至从不收徒的人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这不是很奇怪吗?
  但楼云没有问,也不敢问。
  他在这本书中,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祁朝这个主角。身后有魔尊在追杀他,甚至追到梦里来。这种自身安全难保的情况下,他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唯恐惹得祁朝不喜,把他放养了。
  到那时,只怕真要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至于收徒原因,祁朝要说,他就听着,不说,也没什么。反正现在祁朝是他师尊,这样就好。
  空气安静几秒,楼云觉得每一息都相当难熬,像是有把刀悬在头顶,迟迟落不下来。
  少顷,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一只手放在楼云头顶,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事,不是你的错。
  祁朝视线从楼云捏紧的手上收回,起身道:
  这件事我会去主峰理论清楚,你就好好休养罢。
  楼云眼神微动,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祁朝右手在空中划个诀,一本书出现在手中,正是之前锦白去藏书阁取的那本。
  他把书放在一旁,道:一个月后你要补入门考核,这本书你先看看,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楼云点头答好,忽然想起什么,又道:锦白呢?
  平常醒来,早就会见到锦白在一旁,怎么这次没人影了?
  祁朝道:他办事不利,是为失职,罚他一周禁闭。
  楼云一愣,没想到自己会牵扯到他,想想锦白小小可爱的样子,顿时内心一阵罪恶感。
  祁朝瞥他一眼,略一思索,道:是我欠虑了,待会儿会让其他人过来照顾你。
  不不不,我不是要人照顾,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了!
  楼云忍了忍,没敢说出口,只好点点头。
  祁朝话说完,就离开了。
  楼云在房中待一会儿,突然窗户边传来一阵杂音,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墙上,随即一个少年的惨叫响起,听着就很疼。
  哎呦哟疼死我了呸呸呸!
  楼云走到窗边,窗棱周围飘着好几根白羽,窗下站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白底红纹的短卦,正把嘴里的羽毛吐出去。
  他吐了好几下才吐干净,抬头看着楼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没吓着你吧?我准头不太好,本来应该降落在门口的。
  说着两三下顺着窗户爬进来,站到楼云面前,道:我叫鹤白,代替锦白过来陪你的。仙上应该有说过吧。
  楼云点头,视线还未从他头上移开,忍了忍,没忍住:
  你撞得挺重吧,没问题吗?
  鹤白一愣,忙道: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哈哈。
  楼云见状一笑,两人闲聊几句。楼云问了禁闭的情况,知道锦白处境并没他想的那么遭,稍稍放心,又扯了些趣事。
  鹤白兴致勃勃讲起以前飞错路的事,详细描述一番当时情景,颇为有趣。
  时间一晃到晚上,鹤白离开前将门关好,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楼云一人。
  他睁眼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鹤白远离之后,起身穿衣,下床走到窗边。
  清冷的月光下,几片白色的羽毛静静躺在地上。
  楼云弯腰一一捡起,捏起一根,在月光下仔细观察片刻。随后,学着锦白的样子,将白羽抖动两下。
  半掌大的白羽顷刻间伸展开,变成可供一人站立大小。楼云松口气,带着它走出房门,乘上去。
  白羽轻飘飘腾空,载着他摇摇晃晃飞行。
  在离开凌云峰地界瞬间,一个不可见的阵法产生触动,犹如平静的湖面荡起一缕细小波纹。
  几乎同时,峰顶一人从入定之中醒来,面无表情睁开眼。
  .
  楼云乘着白羽,七拐八拐,总算看到想看的东西了。
  他缓缓下降,落地后将白羽收起来,环顾四周。
  夜色凄清,目之所及全是大片的灵植。周围满地雪青色花朵,在寂静中随冷风微微抖动。
  晚上的灵植园比凌云峰冷得多,楼云来时没料到,此刻只能咬牙在其中行走。
  他弯下身,循着模糊的记忆,一寸一寸找过地面。他找得很仔细,每一株花下,每一缕草旁,都翻开看一眼,生怕漏过哪里。
  月光冰冷,明月从西边渐渐升到中空。地上的灵植表面,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楼云不知道找了多远,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他只觉得腰背酸痛,手脚冷得快没知觉。
  他仰起头,深深呼吸,心底压抑得快喘不过气。
  他浑身沉重,犹如千钧加身,心脏隐秘处一抽一抽,传来微妙的痛感。
  少顷,他重新俯身,半跪在地,再次伸手拨开一株植物。
  刹那间,一朵花猛地打在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手击偏。
  楼云一愣,直起身,转头看向花朵击来的方向。
  不远处一棵高树旁,一个人隐在阴影中。只看到月光下微微反光的银色面具,和暗色的衣袍下摆,似有光华流转。
  那人手中抛起一样东西,月光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和上面精致的鸟类图样。
  他伸手接住那样东西,又举起,半空中端详一会儿,随后斜睨楼云一眼。
  这一眼似笑非笑,看得人背脊发冷。
  一道凉凉的声线传来,音量不大,刚好能听清。
  你在找这个吗?
  第7章
  在那一瞬,楼云突然异常平静。
  他本该感到害怕或者恐惧,自从那天梦中惊醒,这种随时会被杀掉的不安,就一直伴随他。
  此时此刻,或许是丢东西的失望太压抑,又或许是人害怕到极致,反而会冷静下来。
  楼云慢慢站起身,眼睛一错不眨地看向魔尊手中,没应声。
  魔尊收起手中玉佩,走到楼云跟前。
  暗色长袍委地,距离靠近有种沉重的压迫感,这股威压没被刻意收敛,让人不禁头皮发麻,下一秒就想转身逃走。
  楼云背脊挺直,微微仰起下颌,跟面前的人对视。
  面前这人要比他高半个头,面具下那双眼睛,眼眸细长深沉,有种妖异的危险感,楼云突然觉得体内愈合的伤处,又在隐隐作痛。
  他知道这是错觉,祁朝已经帮他将伤处处理,没理由又痛。
  想到那个一身白衣,看着冷情,却帮他疗伤的人,眼底不自觉一软。
  你找了大半夜,就是在找这个吗?
  是,楼云道,还请将此物归还于我。
  他看着魔尊的眼睛,眼底微光闪动,毫无怯意。
  魔尊看他两秒,突然笑了:此物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如何说是你的?
  楼云抿了下唇,手心握紧,认真道:
  这是师尊给我的,对我很重要,还请魔尊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