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一时竟也痴了,只有扑簌的睫毛背叛了她不敢睁开的眼睛里,无法掩饰的慌乱。
下一刻,她在默默唾弃着自己,这是今日第二次,她对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动了非分之想,连忙暗暗在心里“呸”了好几声,直道自己鬼迷了心窍,瞎了眼睛。她连忙将唇撤离,向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地望向缓缓睁开了眼睛的皇帝。
他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仿佛已把她刚刚的心思看穿,直把十公主荡得胸膛电闪雷鸣。她将脸转开,假装去观察湖面,却发现晚春的夜晚,既没有鱼也没有热烈开放着的莲,只有荷叶初初探出水面,并没什么好看的。
唯一可庆幸的是,夜色朦胧,自己脸上的红晕并不会被皇帝看得太清楚。
月光斑驳,皇帝含笑看她,神色中带着不解与小心翼翼的温柔,十公主掩面勉强道:“陛下今夜要留宿在府上吗?”
没有立时答话,皇帝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低着头隔着她的指缝看她脸上的表情,她抬眼与他的眼神交汇,他开口道:“难得皇姐邀请……”
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刷在她的掌背,痒痒的,好一会才接了下半句:“只是……朕今晚有事,今夜辜负盛情,明日再来寻皇姐罢。”
十公主一听明日还要应付他,将手拿开半惊半疑地用眼神问他,却见皇帝信步跳上了房檐,声音遥遥传来:“皇姐自己答应的话,怎么能食言呢?”
这下把府里巡视的侍卫惊动了,不一会打着灯笼持着剑呼啦啦地来护主了,刚上任的管家还谨慎地高声喊了叁下十公主,没得到回应才带着人闯进了内院,众人定睛一看,只有十公主一人怅然若失地坐在湖边的观景石上,死死地咬着唇。
侍女们连忙将十公主搀起,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夜里十公主辗转反侧胡乱想着事情,一团乱麻。这一日过得她眼花缭乱,白日里刚受过师父的训斥,接着被下药又被人拉着淋漓地做了一通,晚间还满园子地走着,身体疲累不堪,脑子却清醒无比,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到何处,才昏昏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刚大亮,顶班的小侍女兢兢业业地伺候她洗漱,待一套流程走下来才说有重要事情要禀。原来是李望来了,说是带着皇帝的赏赐等在前厅。
十公主微微皱眉,要是侍女没被打伤,早就将李望的赏赐接了来禀明她了,小侍女终归生疏了。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侍女的伤势,小侍女只道人昨日发了高烧,现下躺在床上内里外里都伤着。
十公主叹了口气,总归自己是离不得她,胆大妄为了这一次,吃了这些苦也算够了。于是吩咐拿了自己的令牌去找御医来看伤,侍女伤了脸,若是留了伤,无论嫁人还是跟在自己身边都不大好。最后随便找了个由头,罚了她一年的月钱也就罢了。
来到前厅一看,李望带着个低头敛目看不清容貌的侍卫坐在前厅喝茶,侍卫手里捧着个小匣子。李望一见她来了,连忙小步上前问她的好。
十公主点了点头,李望却不宣旨,只恭谨地笑道:“陛下的赏赐都在这里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那侍卫并没有跟着离开,也不将匣子打开,就这样拿着匣子站着。小侍女看着十公主的脸色,才结结巴巴地替她开口:“你……为何不上前来,打开给公主看看赏赐?”
侍卫没有答话,低头上前,半跪着打开了匣子。打开那一瞬,匣子里的亮光晃了晃十公主的眼睛,竟是满满一匣子的东珠,粒粒饱满圆润,光彩夺目。那侍卫终于开口了:“公主前些日子在宫里丢了的钗子,陛下说寻了几日而不得,这一匣算是赔罪。”
侍卫说完,抬起头,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不是皇帝是谁?
十公主看着他这一身装扮,腹诽道这家伙昨日刚扮上小厮,今日又扮侍卫,好好的龙袍不穿专爱这些下人服侍。想着想着自己乐了一下,“咳”了一声掩饰着淡淡道:“多谢陛下费心了,收起来吧。”
人倒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小侍女吓得魂都丢了,没想到公主这么大胆,陛下的赏赐竟就这样干巴巴地谢恩就完了,连忙接过匣子,又听公主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留我和这位小侍卫说两句话。”
众人称“是”,都退下了,只道公主又看上了新的目标,人在里边碍事。
皇帝并没有起身,就这样半跪在她身前,一副低眉顺眼、凭君采撷的样子。十公主瞧着他心下好玩,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倒是眼生?新跟着陛下的?”
“是。”皇帝眨了两下眼睛,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第一次跟着李公公出来送东西,见着十公主,卑职叁生有幸。”
她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很勉强似的:“嗯,长得倒是还不错。”
皇帝的手已悄悄钻进了她轻飘飘的裙摆,先是摸着她纤细的脚踝,尔后慢慢攀上了她的小腿,隔着亵裤一下下轻轻按着:“不知卑职,能否有机会侍奉殿下左右……”
十公主将手拿开,不发一语,任由裙下的手兴风作浪。不见她回答,皇帝一手将她的裙子撩开,另一只手去揽她的腰,那只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时不时还摩挲两下,惹得人轻喘出声。
她哼笑了一声,稍稍将腿分开,伸出手去抚他的发顶,像是鼓励似的。皇帝终于将手伸到了她的腿根,隔着亵裤揉弄着她的蜜处,坏心眼地拿食指去戳她的软肉,边玩着边问她:“殿下,卑职伺候得可好?”
“尚可,”十公主闭着眼睛喘息着,感受着他轻柔的、花样百出的技巧,花户已经春情泛滥,“但还需调教调教,这一通乱摸说明你挺有天赋的,能入本宫的眼。”
皇帝的手已探到了一片濡湿,知道她身体已有了反应,摸得她正舒服时,忽地把手撤走,看她不满地睁开眼,他很是不高兴似的:“昨日皇姐还说,不会有男宠,若是今日来的真是个小侍卫,皇姐是不是立刻就要纳入帐中了?”
十公主磨了磨双腿,拍了拍他的脸:“陛下后宫叁千,本宫养几个男宠又怎么了?”
皇帝不依了,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不许,皇姐就不能养人。”
“这话倒也奇怪,你我二人同出一脉,你做得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得?”
他神色莫测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喜滋滋起来:“皇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十公主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嘴上率先啐了他一口:“我什么身份,能吃陛下宫中的醋?”
皇帝听她这么说,更加高兴了,也不继续与她纠缠“男宠”不“男宠”的事,将她拉起来:“皇姐,今日我要带你去见几个人。”
她不明就里,但也没有立时反对。能让皇帝出宫来见的人,一定很重要,或许可以探听到一些消息,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皇帝的心腹,为什么要带自己去见人。
皇帝在她头上巡视一圈,冷不丁问她:“皇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
十公主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他一大早就带着李望来自己的府上闹腾,转过头来责问她为什么没有仔细打扮,她起身理了理衣领,淡淡讽刺他:“自个儿在自个儿的府里,打扮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皇姐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看的。”皇帝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径直出了前厅,与十公主回到内院,全然忘了自己身上这身皮与仆人们的目光。洒扫的仆妇们只当十公主又新收了个男宠,两人迫不及待地就要验货了,都红着脸不敢直视。小侍女将珍珠记库后就要进十公主的院子,被人拦住了,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后,闹得小侍女一个大红脸。这边房内两人倒是没有辜负众人的猜测,皇帝将门关上就一个饿虎扑食,将十公主满满当当地搂进怀里。
十公主也没有推拒,她自顾自地解着外裳,一边指使着皇帝去隔间拿自己的衣物,说了要那套绛红色暗绣金线的衣裙,皇帝却给她拿来了一件靛蓝色的轻烟罗裙,配着天水碧的披帛,趁着晚春好景,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味道。她倒也奇了,这是皇帝第二次给她配衣饰,可没有第一次那样惨不忍睹:“你的品味怎么变好了,上一次还是金啊翠啊一气乱插,丑得不能见人。”
倒也没有怪他没听自己的选择。
皇帝打了个哈哈过去,可惜选对了衣物,因为前车之鉴,十公主还是没让他插手钗环的选择。他只好退一步充当侍女的角色,给她穿衣系带,顺便偷偷吃一两块豆腐,得叁四个白眼,也别有一番滋味。
厮混了一会儿两人才从屋内出来,跨出院子时有些胆大的偷偷觑着二人,腹诽道这位新宠怕不是还是个雏儿,这么快就完事了。
要是真让皇帝听到他们的大胆揣测,脑袋都不知道搬几回家了。可惜他不会读心术,余光中瞟见几位仆人的眼风,以为自己算是在公主府里过了明路了,名分虽然不高,但是确定下来了,偷着乐了一声。
十公主见这人整日神经兮兮地不知道又笑什么,无奈地拉起他的手让他快走。
府外已经有提前备好的车驾了,十公主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去哪,皇帝才回过神来,说了一个城郊的一个地方,车夫去看十公主,那地方偏僻,十公主今日又特意吩咐不带侍卫出门,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
见十公主点了点头,车夫只好照做,特特看了皇帝几眼,像是要记住这位面生的有话语权的男子。车里皇帝老实不少,只搭着车窗想事情,话也不多。坐车本就难受,十公主也闭起了眼睛补觉。醒来时就到了地方了,竟是一处庄子,守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见有马车来,先是戒备的姿态,待皇帝从马车上下来时,神色一松,却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十公主与皇帝迎了进去,车夫则留在了门旁的庑房歇息。
十公主好奇地打量着这庄子,没觉得与其他农庄有何不同,林木环绕,良田几亩,还有两叁处农舍草屋,地里几个壮实的农人正在像模像样地插秧。皇帝却领着她往林子走去,树木灌丛越走越密,遮天蔽日的,越走越暗。
十公主心下不安,不禁拽住了皇帝的袖子,紧紧跟着他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只见这地,屋舍俨然,中间一个近十亩的校场,竟然有几百号人在其中操练,北边架了两个用以瞭望的搞台,中间夹着个演武台,台上站着两位将军模样的人。
她大惊,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这近京处豢养了一队人马。但不过几百号人,杯水车薪,他定在别处另屯了人手,此处应该是精锐前锋。
皇帝高兴地眯起眼睛:“皇姐,这里的军队,朕托付给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