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顾然走进围墙里面的一颗大树下,昏暗的环境成功遮掩了他们的身影。
  两个少年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纯粹干净的爱恋弥漫在空气里。
  顾然弓着纤细的腰背,脑袋凑近江知禾脖颈里,像小狗似的蹭了下。
  江知禾棒着他的脸抬起来,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他的耳垂,眼里的却是漫不经心。
  如果没有他沉重的喘息声,顾然都以为他是在做一件很平淡无奇的事。
  喘息声与喘息声相覆,形成了夜晚深处最致命的毒药。
  江知禾停下了揉耳垂的手,改而揉后颈,他稍微低头,薄唇吻上他的额头,然后顺着鼻梁滑过直至秀小的鼻尖,他停顿一秒,用嘴唇轻啄顾然鼻尖上的红痣。
  顾然双腿发软,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轻声细语道:会被看见的,这是学校
  不会。江知禾托着他的腰身往上抬了抬,轻哄道:不会的,顾然,这里没人。
  顾然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抓着他后腰的衣服。
  江知禾移开鼻尖,堵住他的喘息声。
  那一秒,顾然感觉全身过电般酥麻,一股热流往后脑勺窜,一路麻过脊梁骨,直至尾骼。
  冗长的黑夜环境里,他仰起头和江知禾接吻,眼角泛红,鼻息粗沉又湿热。
  绵长的接吻里,顾然软绵绵地趴进江知禾怀里,江知禾像是安抚小猫似的温柔无比。
  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顾然还是招架不住。
  猝不及防的吻,和心与心的相碰,把顾然昨日的酸涩挥得一干二净。
  不知是谁先停下的,顾然不着调地吐出一句话:我生日快到了。
  语气很委屈又带点撒娇,江知禾沙哑道:我知道。
  顾然继续说:我马上十八岁了。
  我知道。
  你不想要我吗
  江知禾沉默了。
  顾然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抬起头看他,似是揶揄似是调情:你不想要吗?
  顾然。江知禾隐忍着:别闹。
  顾然在他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廊:我成年了,不在是之前的那个男孩。
  江知禾眸色一暗,掐在他腰上的手一紧。
  顾然疼得嘶了声,四肢更没力气了。
  我知道。江知禾与他耳语:我知道,现在不行。
  回去吧。江知禾不给他继续挑拨:外面冷,容易感冒。
  顾然闷在他的胸膛里笑了起来:我们两个胆子真大。
  在学校里亲呢,刺激
  江知禾不接话,深诲的眸子看着怀里的人儿。
  他原本就是疯子。
  在那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漆黑夜晚,他带与顾然发了疯。
  .
  回到教室后,顾然头晕目眩地把自己埋在胳膊里,当时说出来的时候不觉得有啥,等过后反应过来,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污言话语。
  他的脸在胳膊里一阵红一阵青,又羞耻又尴尬,羞耻的是江知禾是自己男朋友,尴尬的是自己居然这么放荡。
  吃吗?季林点了下顾然腰侧:就剩最后一包了,赶紧起来一起解决。
  顾然正沉浸在羞耻和尴尬里,冷不丁被人碰到痒痒肉,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红着脸瞪了季林一眼:瞎摸什么?
  他的语气不足,嗓音发软,在配上一张红脸和湿漉漉的双眼,更似撒娇。
  季林匪夷所思:你干嘛呢?
  没干嘛。顾然清了下嗓子,窘态别过头:喉咙有点干。
  什么玩意儿季林有点懵:你刚那语气,我以为你朝我撒娇呢。
  顾然绕开他的问题,回过头问他:你刚叫我干嘛?
  哦,对。季林猛地想起手里的零食:辣条还剩最后一包,咱俩一起解决了。
  顾然垂眸盯着辣条几秒,摇头道:我不吃,你吃吧。
  干嘛不吃。季林不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顾然心想,那是以前,我现在是男人了,怎么可能还吃这些垃圾食品。
  况且,吃了辣条怎么和江知禾接吻。
  不吃,味道太重。
  不吃了。顾然说:快上课了。
  季林捏着辣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段学迈步进了教室。
  唉!季林沮丧:天不做美,我与辣条无缘。
  顾然偏头笑了起来。
  季林这人就是越得不到的他越是起劲,段学在讲台上讲课,他在讲台下吃辣条。
  段学讲一句他嗦一口,讲一句,嗦一口。
  顾然听得尴尬症更甚了。
  口水声那么大,教室里又安静,段学和同学们硬是装聋。
  顾然很轻的摇摇头,攥着中性笔把理综卷子上的圆圈填黑,他有强迫症,见不得一个填了,一个没填。
  在季林吃辣条的声响里,他把所有带0的数字填满,随后还满意地画了朵栀子花。
  小然。季林靠近他,声音极小:你要不要尝一根?
  顾然不想尝,季林刚靠过来就一股很浓的麻辣味,他稍微挪开了头。
  你自己吃吧。顾然装模作样地把卷子翻了一面:我热爱学习,要认真听讲。
  淦。
  行吧。季林缩回头,继续吃辣条。
  两人在讲台下嘀咕了一会儿,段学眼神淡淡瞥了眼。
  顾然,你来答一下第三题。
  顾然石化了,怎么总是点他回答问题。
  他最近水逆?
  顾然在同学们的探究和看戏的目光里,慢慢站起身。
  他按照老师说的第三题看过去,两眼一抹黑。
  这一题的选择题数字全被他涂成了黑坨,什么6和8填满了,就连字也被他均匀地涂黑。
  他勉勉强强地认出两个数字,不确定答案是不是正确的。
  顾然抬眼朝江知禾背影看去,江知禾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偏头看了过来,眼神相对交错的瞬间,他很轻的笑了一下,头略不可微地点了点。
  顾然眸子里带了点笑意,心里琢磨着刚才的算数:选D。
  坐下吧。段学拍了拍讲台:都认真点,好好听讲,别在下面搞小动作。
  还有吃辣条的同学也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认真听课。
  吃辣条的季林瞬间涨红了脸,他讪讪地把所剩无几的辣条袋子丢进桌洞,老老实实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靠门边的原玖淡淡地朝季林瞟了眼,低头不知道想什么。
  顾然盯着卷子上被他涂得很均匀的黑点,心里很是惆怅,有什么毛病不好,非得有强迫症。
  他沉思了片刻,用手撑着脸颊望着前方,没有移开视线。
  如果身旁的季林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专注望着的根本不是黑板,而是一个背影。
  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余音缭绕,讲台下学生的眼神炙热又黏绵。
  第四排靠讲台中间的女生抬起头,她微不可察地偏过脸,望向那个坐在靠窗第一排的少年身上。
  顾然收回视线,捏着笔垂眸,嘴唇微启。
  我的。
  第38章
  顾然其实是不乐意举办生日的, 毕竟自己上一世已经过了十八岁,身体里住着二十二的灵魂,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虽然前两天自己给江知禾撒娇说自己生日快到了, 快满十八岁了, 但谁谈个恋爱没有情趣呢?
  顾然用胳膊杵着栏杆, 目光时不时投向不远处和老师说话的江知禾,百般无聊地叹了气。
  季林和莫晓语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去吃烧烤吧, 吃烧烤热闹。季林说。
  莫晓语白了他一眼:你就是自个儿想吃。
  季林无辜摊手:什么叫我自个儿喜欢吃,过生日吃烧烤难道不热闹吗?想吃什么吃什么,人还多,不用拘束太多, 大家就算再不熟也能熟起来。
  莫晓语迟疑两秒,还是摇头:不行,烧烤店味道太重, 叶清羽估计受不了
  停停停停!季林出声打断她:知道你和叶清羽关系好,情同姐妹, 但不是她过生日啊,还是得问一下小然。
  莫晓语先是顿了下, 随后同季林一起看向顾然。
  顾然正在发呆,可仔细一看,他又不是在发呆, 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某一处,莫晓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显然而见的是江知禾, 莫晓语心里啧了声,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
  算了算了。莫晓语扯过季林:别打扰他,我们自己商量。
  季林摸不清头脑:打扰他干嘛?他不是就在这里吗?莫名其妙的你。
  嘿!莫晓语冷笑一声:别忘了, 你现在是我小弟,得听我指挥。
  我什么时候成你小弟了?
  前几天。
  季林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我们不是再讨论去哪的问题吗?和做你小弟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莫晓语抱着胳膊依靠在栏杆上:第一,你刚说去吃烧烤,我就不同意,所以,你就得听我的。第二,我说别打扰小然,你听就行了,话那么多。
  季林被莫晓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他搞懵逼了,嘴唇动了动,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江知禾对老师轻点头,然后迈步朝顾然走去。
  顾然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是止不住的倾慕。
  少年正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冷风吹起了他的风衣下摆,他淡淡地用手拢了拢,快步走到顾然面前。
  冷不冷。江知禾用手摸了下顾然脸颊:怎么这么冰?
  顾然闻言弯起眉眼低笑:你都不让我说话就帮我说完了。
  不冷。顾然看着他的眼睛:很暖和。
  他的眼神很温柔也很炽热,江知禾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把羽绒服没拉上去的拉链拉高。
  季林还在发懵中,只有莫晓语一个人看了牙酸,这恋爱气氛充斥着整个操场,虽然他两没说什么话,但那眼神太缠绵悱恻了。
  江知禾垂眸:先回去教室,别在这里吹风。
  顾然点头应声:好。
  莫晓语拍了季林肩膀一下:回回神,他们都走了。
  好。季林呐呐回头:江知禾怎么来了?
  莫晓语:
  人家都和你发小调情半天了,你才看到人家走的背影。
  见莫晓语不吭声,季林疑惑:我们还没商量好去哪呢,就这样走了?
  行了。莫晓语抬脚跟上顾然他们步伐,淡淡道:不用咱俩操心,有人会比我们更看重。
  顾然回到教室就埋头刷题,刷着刷着就咬起了笔头。
  江知禾好像不知道自己今天生日,从早上到现在都是很漠然,没看出来是知情的样子。
  顾然舌尖顶了笔头一下,不知道自己瞎想个什么劲,二十多岁的灵魂还在乎这些虚的。
  他敛下眼眸,其实自己也只是想在江知禾眼前满十八岁,上一世因为两个人不熟,顾然自己成年了,却在二十二岁时丢了他。
  呼,顾然轻吐一口气,把脑海里七七八八的东西甩出去,认认真真刷题。
  季林坐在旁边写两题,停一下,然后继续写两题,就又停下来,转头看顾然。
  顾然发了会儿呆后,把卷子刷完折叠起来夹进墙侧边上放着的课本里。
  季林把笔一丢,小声问顾然:小然,你女朋友今天会来吗?
  顾然把桌上的中性笔放进笔盒重新换了一支,偏头看他:什么女朋友?
  ??季林哑然:你们分手了?
  顾然完全忘了自己说过有对象的事,还忘了自己租房子那天说的话被季林曲解。
  他满头问号:你说什么呢?
  他这才刚和江知禾谈恋爱,怎么可能分手。
  不不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分手。
  季林用顾然看不懂的神色盯着他:你这才谈了多久,不是同居了吗?说分就分?
  你还没成年就这样始乱终弃,不是好男人的行为。
  身在福中不知福,亏我还给你们买了礼物
  懂了,虽然这几句颠三倒四的,但顾然完全明白了,自己之前说洗漱用品是留给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