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江璟那样抓着,根本不能好好洗,被放开后他也不敢再洗了,到最后那盆水只用来洗了下衣服。
  闻恬感觉脑袋像是在冒烟,仰起漂亮的一张脸,有些犹豫地问:为什么这样问,是、很臭吗?
  尤安:
  小男生真的是在很认真发问,眼睫微抖着,尤安被看得后背都麻了麻,哑然道:不臭。
  没撒谎。
  不知道是昏了头分不清,还是闻恬天生就是不会臭的体质,他抱着闻恬的时候,闻到的只有香味。
  尤安求知欲很匮乏,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不想细究,唯一一次不同,就是现在。
  极其不解地在思考,小男生为什么不洗澡都那么香。
  闻恬不知道尤安在想什么,他现在正焦灼,怎么才可以把抓住尤安,把他带回狱所。
  单靠他自己肯定不行。
  江璟昨天说要去调查那个外来户的牌位,现在应该在祠堂附近询问村民。
  他要想办法把尤安带到江璟那里去,不然以他的力气,是抓不住尤安的。
  这么想着,闻恬舔了舔嘴唇,小小力地揪了下尤安的后衣角,等人侧眼低下头,他才颤颤巍巍地小声问道:尤、尤安,你饿吗?
  尤安意外地挑起一侧眉,还好,早上吃了点,怎么?
  闻恬说谎时不敢看人,他避让着尤安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本来就小的声音更小了,如果你饿的话,我、我可以带你去吃饭。
  尤安不咸不淡盯了闻恬几秒,直到把闻恬盯到发憷想改变主意时,突然笑起来:好啊。去哪里吃?
  跟我走就好了
  闻恬转过头,在尤安看不到的地方,不易察觉松了口气,仿佛尤安答应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进行。
  但他没想到在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发生了变故,尤安在后面冷冷道。
  闻恬,你真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
  就差把'想把我引过去'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你以为你装得有多好。
  尤安像是没耐心陪他玩了,唇角笑容褪去,冷眼注视着闻恬。
  前方不远的农地,有几个锄地的憨厚农夫,听到声音望了过来。
  他们听不懂外来的语言,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了一阵子,又忙活农作去了。
  闻恬小脸苍白,把下唇抿进去一点,眼眶周边被吓得濡出了眼泪。
  他怕引起尤安厌烦,所以不停眨着红通通的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嘴硬道:我没、没有装。
  尤安本来还冷着脸,在看到那可怜样,平稳的呼吸都乱了乱。
  不是没看过闻恬可怜到不行的样子,比这更可怜的他以前都看过,但不管哪次看,他都会被唬住。
  头晕脑胀的,别的什么都想不了。
  尤安喉头咽了咽,忍不住又抱紧吓得香汗津津的闻恬,握着他没什么肉的手腕,艰涩道:有没有的我不比你清楚?真想操你。
  直白又下流的一句话,单看他儒雅贵重的脸,压根想不出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闻恬手指尖抖了一下,怕他真那样做,眼睛马上就红了,细弱叫了声:尤、尤安。
  尤安被奶猫似的叫声喊得回过神,瞥了眼闻恬微粉的脸,知道是把人吓着了。
  勉强平复呼吸,尤安盯着闻恬,你们抓不住我的,别再犯蠢了。下次别跑这么远,小胳膊小腿的,赶着让人欺负。
  他指的是周禹席,他什么都知道。
  尤安走后,闻恬还呆在原地懵懵的,不敢追。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贸然上去追一个体格和力气都比自己大的男人,和自寻死路差不多。
  闻恬蹲下来揉了揉小狗的毛发,抿抿唇,准备去找江璟。
  最后是在祠堂附近的一间茅草屋前,找到江璟的。
  江璟看到他时还愣了下。
  漂亮的下巴尖红扑扑一片,眼角还有泪痕,睫毛湿成一簇簇,再看不出哭过那就是傻了。
  江璟手指按到闻恬乳白脸上,没用什么力也顿时陷下去一块,垂眼擦了擦没干的眼泪,淡声问道:怎么又哭了,他们还让你干活?
  没有。闻恬摇头道。
  闻恬耸着鼻尖,嘴巴张开点,弱声弱气地和江璟讲尤安来找过他的事。
  江璟听完,反应比闻恬想像的要平静,是抓不到他,或者说抓到了也没有,不过我查到了些东西。
  说到这里,江璟隐晦地看了闻恬一眼,低声道:关于那个牌位的事。
  闻恬眨了下眼,什么事?
  我们先回德沃吧。江璟敛了下眉目,没多说,闻恬很乖,没有追问。
  村里渔业发展兴盛,来往货车络绎不绝,要找一个去德沃的顺风车并不难。
  将近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德沃。
  快六个小时的行程,江璟却一点也不显疲色,他盯着慢半步下车的闻恬,耐心道:我要先回公司一趟,大概一小时就回来了,你先回去,别乱跑。
  闻恬乖顺点头,好。
  闻恬回到公寓楼下,没急着上去,在小摊上买了点东西,吃饱了才回。
  上楼的时候,闻恬注意到后面跟着个人,脚步不缓不急,和闻恬脚步叠加在一起,在四方空间徘徊、荡漾。
  最后和他停在了同一个楼层。
  闻恬抿了下唇,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歹徒,是傅淮许家里的那个。
  中长发垂在肩头,长相秾艳生情,带点媚态,偏偏眼神淡漠到极点。
  他缓慢转动眼珠,望向闻恬,在闻恬对他礼貌点头示意后,漠然问道:江璟对你好吗?
  闻恬怔了怔,好
  他以前也对我这么好。
  闻恬:
  两人第一次对话,走向相当诡异。
  闻恬脸色白了又白,不知道怎么回,脑袋里突然想起沈之绪说过的话。
  如果只有一个人说他可能不信,但现在他有点动摇了。
  江璟或许真的和传言说的那样,对所有相同类型的都很好,闻恬只是其中的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
  搬出去的念头几乎是在骨头缝里流窜。
  我、我先进去了。闻恬低低抛下一句,开门进了屋里。
  回到卧室,闻恬就开始慢吞吞收拾行李。
  他留在公寓楼的东西很少,一个行李箱就足够装得下。
  闻恬把东西收拾完,拖着箱子出门,想了想,把钥匙塞进了地毯下面。
  对面的门也在这时打开,傅淮许看到他,温和笑了笑,好巧,我正要带小咚出门走走。
  傅淮许低头去看小狗,目光倏地撞到闻恬拖着的小半个人高的行李箱上,神情微微一怔,你和你的朋友,又要搬家了?
  闻恬摇了摇头,低低道:不是的,只有我一个人搬。
  听出他不想多透露的意图,傅淮许识相地没有再问。
  他抬了抬高挺鼻尖上的眼镜,沉吟片刻,道:我记得裴萨街附近,有几间房子正在出租,租价低环境也还算不错,如果你需要,我稍后把详情发到你光脑上。
  可以吗?那麻烦你了。
  他打算今天先随便在哪家酒店住一晚,等傅淮许把信息发过来,他再好好选一选住进去。
  闻恬把接下来的事盘算得一清二楚,细白手指握紧行李箱拉杆,刚转过身,蓦地对上江璟毫无温度的一双眼睛。
  闻恬眼睫抖了抖:上将,您什么时候
  江璟覆下眼皮,眼神微凝,你要走?
  没有偏激的语气,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甚至表情都没有多大改变,可是却激得闻恬浑身打了个颤。
  眨了几下眼睛,闻恬低下头,小声小气道:嗯,想找别的地方住。
  顿了两秒,又补充:住在这里的费用您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会以每个月六千星币的价格把总款汇到您卡上,这样可以吗。
  这个报价,哪怕是在物价昂贵的德沃,也算是极高的了。
  闻恬平时吃得少,也不吵着买什么东西,根本用不着这么高,算起来江璟是赚的那一方。
  但江璟脸上没什么占到便宜该有的喜色。
  他垂眼睨着闻恬,薄唇抿了抿。
  走廊里的温度刹那间跌入谷底,江璟唇角抿成极平的一条线,他转头打开门后,重新望向闻恬,眉眼幽邃,一字一顿冷淡道。
  闻恬,今天坐了几个小时车,又忙了一晚,我不想生气。
  我不帮你,自己拿上行李进来。
  闻恬拎着行李箱,没有动。
  说不上多准、但也从没出过什么错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进去,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于是他不仅没往前,还小小地往后退了半步,表情紧张。
  江璟眼中的暗郁一瞬间浓稠得可怕,屋外应风景地下起暴雨,江璟乌黑的眼底,也映出了对门窗户外滂沱的雨势以及蜿蜒的雷线。
  闻恬被他阴沉难辨的目光看得有点害怕,蜷起微凉的指尖,可怜巴巴嗫嚅道:上、上将
  平时他这样软软叫人,江璟都会放下手头的事,耐心听他要说什么。
  可惜江璟为数不多的耐心早就耗尽,在闻恬哆嗦喊他的下一秒,当着傅淮许的面,把呆住的闻恬强行抱起来,按住他乱动的双手双脚,转身回到了房里。
  咔嚓
  闻恬看到江璟把门锁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璟只对甜动心!会慢慢解释,宝们早点睡~
  第41章 甜O闷气 不想理你
  外面闷雷滚滚, 乌云顷刻间席卷了天际。
  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屋内隔音良好的窗户紧紧关严,将暴戾的雨声隔绝在外。
  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后, 周遭便静得犹如波澜不兴的死水潭。
  漂亮的小男生被苍白的手扣住,无法挣脱。
  闻恬小脸晕红,不舒服地趴在江璟宽拓肩膀上,呼着热热香气,心里还系着外面落下的东西:行、行李箱还没拿。
  江璟目光幽森冰冷,下颌绷紧, 宛若高不可攀、掌控着凡人生杀予夺的神祇,他把闻恬往上托了托,语气平淡:我倒是很佩服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别的。
  闻恬咬着嘴唇, 蜷了下手指, 弱弱地说:可是放外面, 会被人拿走的。
  江璟神色不明, 按住闻恬两条晃晃悠悠的白腿,一路走到卧室,修长的手一松, 把闻恬放到了地毯上。
  闻恬生得娇, 被摔一下整个人都头晕眼花, 手指揪着一点床单,闷闷地哼了哼,连穿着纯白棉袜的脚趾也蜷了一下。
  忍过那阵眩晕感,闻恬睁着微湿的眼睛想站起来,没站稳又软了下去。
  闻恬瑟瑟去抓江璟的手指, 小脸微白地喊:上将。
  江璟瞥他一眼, 在闻恬满怀希冀的目光中把他抱起来, 下一秒,那堪称温柔的力道又消失无踪,江璟神色充斥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把闻恬重重扔到了柔软床榻。
  闻恬被扔得懵了一瞬,才想起来江璟现在在生气。
  但再生气,也、也不用这么凶。
  闻恬抿着嘴唇,眼圈红红的,委屈地瘪了下嘴。
  他是一委屈就容易上脸的体质,眼泪说掉就掉,江璟目光沉沉地看了会儿,膝盖压着床边坐了上来。
  闻恬心跳暂停一瞬,江璟呼吸压抑匀长,不由分说把闻恬脆弱柔软的手腕攥紧,拉至头顶,垂下头找到闻恬嘴巴,硬挤湿软的唇内,急咽下发甜的水。
  闻恬已经事先有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江璟会那么用力。
  闻恬先是哭着说了句不要,在发现无法撼动男人后,闻恬又哽咽着去够他的手臂。
  但只换来了江璟可怕的一眼,和更加疯狂的对待。
  无论闻恬怎么做,怎么说,江璟都只会越来越凶。
  闻恬唇珠被吮得发麻,脑袋都有点晕,什么都无法思考,只会麻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江璟一开始还放任他去,在看到闻恬把自己嘴巴咬出血后,皱紧眉,冷声制止道:张嘴。
  闻恬抽噎着,被他一凶,条件发射松开下唇。
  他无力扯了下江璟骨节分明的手,小声哭道:上将,别这样,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几个小时下来,江璟总算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不再故意咬闻恬,微垂下眼,声音沙哑道:别哪样?
  闻恬咬了咬唇,没脸皮说出江璟现在做的事,软着声隐晦地说:您别,别
  到底是保守的小男生,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璟没再强迫他。
  微湿的黑发垂于眼前,薄白的眼皮半敛。
  江璟目光下滑,在闻恬身上若有若无停顿了一下,慢慢凑过头,碰了碰闻恬他的嘴唇,先再亲一会
  乌云从远处翻滚而来,隐在深处的闷雷阵阵不歇。
  半个屋子都被笼罩在灰暗下,此时厨房里传出铁器磕碰的声音,夹着男人懊恼又无奈的问话。
  怎么才肯说话?
  江璟低头看着闻恬,轻皱眉道:你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闻恬握着热水壶,右手捏着剪开小口的袋子往里面倒牛奶,头埋得很低,就是不肯理江璟。
  江璟手指抵着厨台的边沿,看着闻恬忙活,想帮忙闻恬又不让。
  他是真想帮忙,也是真想让闻恬说说话,但每次伸过手去,闻恬都会直接忽视。
  习惯了闻恬软乎的样子,猛然这样强硬起来,江璟还有点无所适从。
  他要是早知道现在怎么都哄不好的话,几个小时前就不会弄得那么狠了。
  以至于现在,闻恬从出了房间,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闻恬把牛奶热好,倒进玻璃瓶里,捧起来直接从江璟身边走过,甚至连一个目光都没舍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