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叶明玦也没心情与白涟计较了,不如说他现在看见白涟的脸还有些别扭,装作想要出去走走打探环境的模样去外面透了个气。
  直到傍晚时分,所有人都在周昌的屋子里集了合,同一商讨明日的决战。
  南北决战分为三个部分,明日便是第一关的一对一决斗,各个宗门可以派出六名以上九名以内的弟子随意参加,决斗的顺序抽签决定,但是既然是南北决战,那最开始一定会将法宗和剑宗安排在一组比试,不用担心同门会对上。
  虽然各个门派参加的人数不等,但赢得人可以加分,输的人要减分,也就是说参加与不参加都各有各的好处,等到所有人比试完,最终获胜的前十个宗门才能参加第二关的团队比赛。
  白涟他们几人商量的,便是这第一关的人选。
  他们会让同阶境界先分在一组,如果越阶挑战赢了会得更多的分,输了也不会减多少,我相信以我们的实力不会有多少问题。
  最有经验的周昌一一讲述了对战时的重点,最终目光沉稳巡视过四周的诸位同门,笑了:我相信一对一是对剑修比较有利的关卡,以我们天下第一宗的名声,不会有人打算弃权吧。
  见几名剑修坚定的点了下头,谁都没有退缩,周昌满意收回视线,最终落在了白涟三名法修身上。
  诸位都是第一次参加决斗,紧张在所难免,虽说你们都是法修,但毕竟南部的教导更加细腻,若是不想打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谁也没有意见。
  周昌先说了句软话,见韩非文立刻瞪圆了眼睛要开骂,又淡淡道:不过我想与这边的法修战斗,你们也能获得新的感悟,收获有极大可能高于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如拼搏一下,你们意下如何?
  韩非文这才擦了下鼻子没有骂人,只嘚瑟道:小爷我绝对不会输,你们瞪着瞧吧。
  而花星河也重重点了下头,他本来就是来此学习其他法宗天才是如何运用法术的,战斗的次数越多,他越能丰富自我。
  得到了答案,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白涟身上,比起叶明玦的稳重感很让人信任,可以说除了花星河和叶明玦外,这几人更加担心白涟的安危。
  刚刚境界四阶,从未展露过法术,还一副长着一张容易上当受骗的脸。
  面对众人的目光,白涟大大方方露出微笑:既然诸位师兄师姐都同意了,那天赋在这里最高的我又怎么能退却呢,放心吧,我绝对拿个第一给诸位助助兴。
  一片鸦雀无声中,众人的表情皆一言难尽。
  甚至连宠爱师弟的韩非文都感到了牙疼:师弟,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有吗?白涟满脸无辜道,可是我确实是天赋最好的啊,做人要诚实,我不能说谎。
  众人沉默,无言以对。
  毕竟能在短短几日内突破三阶青莲的困境,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换句话说,想要反驳都拿不出理由。
  见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诡异,叶明玦竟感到了莫名的欣慰,总算不再是他一个人接受白涟无意识的吊打了。
  凡事都要可持续发展,把人吓到就不好了,因此叶明玦熟练的转移话题:第一关将持续几天?
  看人数。周昌立刻接口,一天大约能够举办五十场决斗,这么算来少则两三日,多则三四日便可结束。
  气氛果然回暖,众人暗自松出一口气,谁也不曾在白涟的话题上多聊,就这样匆匆完结了会议,回到了各自房间。
  此时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明日清晨的到来,但白涟却怎么可能是闲得住的人,几乎在众人刚回到房间,他便潇洒地朝叶明玦摆了摆手:我出去转转。
  等等。谁知叶明玦却立刻严肃的抓住了他,满脸都是警惕,你要去哪?
  就出去看看啊,好不容易来到南方,怎么也要多欣赏欣赏吧。白涟回答的有理有据。
  然而叶明玦却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你是不是想上山偷人家的妖兽吃,是不是想要去挑衅附近的法修,是不是没过多久整个双极宗都能流传你的大名?
  白涟:
  灵魂三问,竟问的白涟哑口无言。
  他终于忍不住反思了下是不是坑叶明玦的次数太多了,才让对方对他产生这样的误解。
  我真的只是去欣赏下附近的景色。白涟满脸无辜,我可以发誓,我要是说谎就一辈子突破不了四阶境界!这下可以相信了吧。
  见他发如此毒誓,叶明玦总算是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却仍旧不厌其烦的嘱托道:听好了,低调行事,不惹麻烦,不要手贱,不要乱跑,不要乱摸,不要乱说话懂了吗?
  白涟:懂。
  终于,在漫长宛如念咒的折磨下,白涟才被允许离开房间,几乎是一溜烟就跑得消失了踪影。
  叶明玦看着他仿佛野马奔腾般自由的背影,心脏始终悬在上方,在门口徘徊了几次犹豫要不要跟上,突然反应过味来。
  不对啊,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潜伏在玉莲门的贼子了,而是正大光明参加比赛的,就算白涟惹事又能怎么样,反正被拖下水的是玉莲门全员,他没有任何损失。
  心中唾弃了下方才那习惯性担忧的想法,叶明玦总算是安稳坐了下来,悠悠品着上好的茶叶。
  直到休闲了还不到一刻钟,韩非文突然火急火燎的推开了房门,张口就是一句:叶明玦,白涟、白涟他
  他又惹什么事了!
  叶明玦条件反射挺直了后背,直接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带路,我随你同去。
  第46章 玉莲门 这还怎么打
  被叶明玦熟练地回应所惊到, 韩非文愣了一瞬,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问你白涟在哪, 我有事跟他说。
  叶明玦顿住刚迈出门槛的脚步,缓缓回头:他没惹事?
  惹什么事?韩非文对他的询问十分懵逼,师弟多么单纯的性格。
  你不懂。回答他的是叶明玦沉痛的眼神。
  想当初他也觉得白涟傻白甜没有心机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结果呢呵呵,每次被当成傻子耍的都是他。
  望着韩非文更加疑惑的表情, 叶明玦也不多说, 他就坐等对方得知白涟惹事时的表情,这孩子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至于白涟是否会在这期间惹事答案那不是肯定的嘛!
  他出门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可以出去往人多的地方寻一寻。
  嗷嗷。韩非文似懂非懂地摸了摸后颈, 转身出去找白涟去了。
  可是无论他多么仔细地将周边寝舍搜索了个遍, 也没有看见白涟的身影。
  师弟到底去哪了呢?
  韩非文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刚才还信誓旦旦保证哪里都不会去的人,一眨眼,已经登上了双极宗的峰顶,身形灵巧一跳,便在其中最为恢弘最为显眼的建筑中落下。
  宽广的内院中, 除了一些开得正艳的花丛,便是用石头雕成的石桌石椅。
  有一仙风道骨的人影就坐在石椅的一端,似是悠闲地品味着茶香。
  他对面桌面上同样放着茶杯, 座椅处却空无一人。
  头顶茂盛的梨花树随风动而摇曳,一阵清香便悠远飘来, 洁白的花瓣飘零在地上, 有几朵调皮的落在茶杯附近, 宜人之景让人心旷神怡。
  白涟见状,笑容已经浮在了脸上,也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在石椅落座。
  逢此美景,只是喝茶不是可惜?
  他打趣地说道,忽然伸手往储物袋中一捞,红色的酒坛子便顿时摆在桌上,仅仅一打开,就顿时散发出纯酿的香气。
  对面的老者抬眼瞥了一眼,非但没有怪他的无礼,反而是高兴地笑开了:
  呵呵,没想到今生还能品到金莲酒的味道,老夫果然还是有福分的啊。
  白涟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添上满满一杯,二人相视一笑,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故人相见,把酒言欢,果真痛快啊!
  一杯下肚,老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连眉梢中都带着深深的怀念。
  确实是许久不见了。白涟微微一笑,眼眸眯起,似乎还能浮现第一次见到戴掌门的那段时光,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毕竟是你想要举办的比赛,老夫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前来,故而在此地等待。
  戴掌门递给他一个料事如神的得意眼神。
  不如说当听见白涟回归的消息后,他便第一时间揽过了南北决战的重任,为的就是见故人一面。
  若你再不来找老夫,老夫还真以为你已经仙逝了呢。
  那都是一些人在瞎编。白涟惬意地将手肘抵在桌面上,举手顿足间有种止不住地潇洒,冷笑道,估计是有人巴不得我死吧。
  老夫也知道,纵使这天下的人都死了,你白涟也绝不死不了,毕竟你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千年都未曾听到你的消息,难免有些疑惑。戴掌门摇头,可如今一见,你还是当初那肆意洒脱的模样,而老夫呢,胡子都花白了,哎。
  修仙之辈也不意味着寿命无限,当一个境界许久未能突破时就会渐渐老去,不过境界越高的,衰老的过程也会越长。
  细细摩挲着酒杯,白涟眯起眼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记忆中这人发丝还是硬朗的黑,只不过是睡醒一觉后,就已经大为不同了:你还没有突破八阶?
  戴掌门摇头,唇畔勾起讽刺的弧度:当初你境界六阶闯代表玉莲门迎战所有宗门时,老夫便是七阶境界,而到现在
  他眼底闪烁一丝焦躁和悲伤,大口饮着酒:想要突破七阶,实在是太难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白涟那般妖孽的天赋,就算以戴掌门那傲视群雄的资质站在了一众修士的顶端,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戴掌门也是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是没有想过要跟白涟比,但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追上,到头来只能得到失望和痛苦。
  白涟就是一个活着的传说,再也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像是要隔绝这种悲伤一样,戴掌门很快便笑着跳过了这个话题:来喝酒喝酒,许久未曾见你,老夫可要好好拉你说一说话。
  白涟自然含笑举起酒杯。
  两人的话题聊到天南海北,多是一些修仙界有趣的消息,都默契地没有提到过自己彼此的事情。
  直到戴掌门询问白涟举办南北决战的原因,白涟才提出请求道:若是比赛中出现不相干的神秘人,请你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告诉我。
  哦?戴掌门还有些诧异,难道还有人想要与你为敌?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你打不过的敌人了吧。
  毕竟敌人在暗我在明。白涟微笑,想要抓住他的尾巴还是有些难。我已经故意放出了会出现在这里的风声,他若是感兴趣必定会追来,麻烦你帮我留意吧。
  戴掌门撸着胡子笑道:既然是故友有难,这忙老夫必定会帮,放心吧。
  白涟清秀的脸上顿时勾起了个自然的笑容,想当年他遨游世界,结交的朋友天南地北,但如今还活着的却寥寥无几,能够在困难时求助朋友,是他之幸。
  多谢,来,喝酒!
  两人再次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就仿佛当年初识一般。
  喝着喝着,眸光虚幻,逐渐游离,戴掌门的思绪不知为何回到了千年前,他第一次看见白涟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南北决战还没有这么大规模,最初只是为了决出到底谁才是天之骄子,谁能纵横修仙界才举办的比试。
  既然是天骄,那不满六阶境界的人都羞愧于上台,七阶以上的高阶修士自然也不需要证明实力,所以参加的人员几乎全是六阶,人数少得可怜,内容也相当单调,只有一对一的守擂赛。
  那便是白涟初露锋芒的时刻,一身白袍的青年未曾束发,任由三千墨丝散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把浑身通透的飞剑,就这样懒洋洋抱着双臂站在台上,唇角似笑非笑。
  年轻无畏,张扬肆意,却又如此强大,这就是这位青年的代名词。
  见无人上台一战,那双黑黝黝的眼眸环视四周,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朝下方如临大敌的众位修士笑道。
  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很难打的架,看来这什么南北决战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有趣啊。
  彼此,他已经连续赢了四个宗门的修士,稳稳守住了擂台。
  而且对手都是几招之下便就此败落,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地。
  明明众人都是六阶的境界,但白涟所展露的强大却无人能及,受到所有人的忌惮。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没有一点情报!
  这确实不曾听闻有这样一个人物啊,就好像是突然蹦出来的!
  当时还仅仅是长老头衔的戴业戴掌门,正巧就是负责带领这届无极宗弟子前来参加比试。
  他站在台下,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幕,也听到了众人震撼的议论声。
  他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因为就连已经突破成七阶境界的他,在六阶时都没有办法做到如此轻松击败同阶。
  白涟?说起来我好像听过他得名字。
  这时,台下忽然响起犹豫的声线,有人提道:我记得六年前有一位年满二十,却根本没有入门的凡人,信誓旦旦地想要拜入我寒云宗,好像名字就叫白涟。
  在玉莲门没建起前,寒云宗便是剑宗里赫赫有名的存在,每年想要加入寒云宗的人很多,但这般没脑子的还是有一个。
  因为事情很稀奇,所以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真的就是他?!
  怎么可能!一旁竖起耳朵聆听的人顿时反驳道,按你所说五年前他还没有修炼入门,怎么可能在眨眼之间突入六阶境界,就算是数万年前飞升的老祖宗,也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修炼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