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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会所,林惊墨很自觉的带上了口罩。
  可她跟在程耀司旁边,任谁都要多看两眼。
  她垂着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曲折前进中,程耀司碰见个熟人搭腔说了几句话,林惊墨伫在那儿,对面程耀司的熟人身边也有个气质不错的女人好奇的打量她,林惊墨微微侧过脸,给人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蓬到不行的一头羊毛卷。
  是以,等三个月后林惊墨拍摄的那本杂志出刊,她宛如发现新大陆般到处跟人说程耀司和外甥的女朋友搞在一起,却没一个人信。
  到了私密的小房间里,程耀司点吃的东西,转头问林惊墨要什么,她心急只想问个明白,语气不怎么好:“我不吃。”
  程耀司一挑眸,扭头对服务员说:“有没有什么下火的菜上两个。”
  等服务员出去了,程耀司给她倒了杯茶,说:“不吃饭,喝点茶?”
  林惊墨确实有点渴,她坐下来就着茶杯喝了两口,她喝不出是什么茶,但唇齿回甘,躁郁也消减不少,柔了柔声音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不说我今天睡不着。”
  程耀司面上缓缓牵出个笑,就是想见她一面而已,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不卖关子了。
  “你应该知道凯叔的背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威逼利诱,对他一点用没有,他既然能成沉星辰身边最亲近的人,一般办法就不行。”
  林惊墨其实知道这个道理,“可你也不能直接把他放了啊,万一以后找不到他了呢?”
  “不会。”程耀司脸上很是笃定:“沉星辰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了,他要用凯叔,就要一边防备他,一边用他。你说这种防备,经得了几次考验?”
  凯叔被人抓住过一次,人家还把他二话不说的放了,在沉星辰眼里,这就是根刺。
  话说开了,林惊墨也明白了,接下来就是陪程耀司吃饭。
  她也没吃晚饭,中午因为出通告只能吃沙拉,等饭菜上来,色香味俱全,她也不在乎程耀司在身边,吃相比他还不文雅。
  程耀司那张纸给她擦嘴角,说:“怎么这么饿?”
  林惊墨一瞥又瞧见他手指上的倒刺,想了想,还是道:“你真去啊。”
  程耀司下意识没反应过来,见她眼睛盯着的地方,眼尾拽出一点笑意:“不然呢。”
  理所当然到让人无言以对。
  ……
  事事计算的程耀司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
  这一次,他可谓损失惨重。
  凯叔吃了大亏,秘密回国后找到一个手下,复盘分析良久,终于从刘恬美的旧公寓这处线索发现一个可疑的人——林惊墨。
  说来他对沉星辰确实忠心耿耿,所以他更了解沉星辰的个性。
  他被人抓了又被人放了,沉星辰对他就不会再有从前的信任。
  凯叔小学毕业,大字不识几个,为沉星辰坏事做尽,可论到忠诚,就是能刚烈的宁折不弯,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知道沉星辰到了最难的时候了,就该把一切都还给他了。
  那天,林惊墨结束了一个远在郊区民宿的聚会。
  公司合伙人卓尔的生日宴,不少业界大佬参加,林惊墨也得去露脸。
  她在聚会上喝了点酒,回程路上,闭上眼歇神,心想是不是要跟珊姐说一声,以后这种没有太大必要的聚会就别叫她了。
  说实话,真没感觉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正想着,突兀的接到唐天与的电话。
  俩人十来天没联系,上次感觉还是寒冬腊月,如今三月初,路边的迎春花开得可欢实。
  林惊墨一开始没接,但他很执着,连打两三个,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林惊墨无奈,划动手机:“喂。”
  “我们谈谈。”
  林惊墨头脑还不是很清晰,闭着眼将冷酷进行到底:“我觉得没有什么谈的必要。”
  电磁波里一阵短暂的沉默,他说:“我就在你车后。”
  林惊墨下意识睁开眼往后看。
  变故在这时候发生。
  如果有上帝视角,那么这一幕就是这样的。
  林惊墨的车经过三岔口的当口,从岔路上速度极快地冲下来一台红色卡车,以它的速度,冲撞上林惊墨乘坐的轿车,她是必死无疑。然而在同一时间,她车后一辆黑色大g忽然超到她那辆车旁边,承受了这一置诸死地的撞击。
  林惊墨眼梢过处,熟悉的车辆如同一团黑影鬼魅般闪现到她车窗边,她心跳几乎漏停,紧接着,一道不可撼动的力量撞上,剧烈的摇晃之下,车窗爆裂,五脏六腑跟着移位,安全气囊砰地弹出。
  多么似曾相识地一段经历,林惊墨惊恐地瞪大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直至所有的山呼海啸都归于平静,林惊墨动了动手指,她手臂似乎骨折,身上也有数道玻璃碎片的划伤,但其他地方都没事。
  一辆车停到林惊墨车边,下来两个男人,是程耀司给她安排的保镖。
  他们一个打电话,一个查看林惊墨的情况,很快,将林惊墨从车里拖出。
  “林小姐你怎么样?”
  “林小姐听得见我说话吗?”
  林惊墨耳边嗡嗡,她听不见,眼睛却盯着两米外车身躺倒,扭曲损坏极为严重的大g。
  “救他!救他!”
  她恍恍惚惚叫着跑过去,手臂疼的麻木,但她也顾不上,俯趴到挡风玻璃上往里看。
  安全气囊已经泄了气,唐天与陷在里面,满头满脸的血,一只手伸在方向盘上,了无生气的垂丧着。
  林惊墨去够他的手:“唐天与!”
  他不动,睫毛都不动一下。
  林惊墨看不出他还有没有呼吸,但她觉得自己快没呼吸了,她对着想办法开车门的男人哭叫:“救救他!求你们了!救救他!”
  “不……要哭……”
  微弱的声音从乱地令人心慌的车厢内传来。
  林惊墨一片空茫的目光被抓过去,他的手指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却很费力的撑着。
  一张嘴,血沫涌出。
  “我不疼……不要……哭。”
  声音哑地似被盐揉过,呼呼夹着风。
  那就是接下来几天,唐天与对她说过唯一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