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们母女的感情好得就和姐妹一样。”夏尔不觉得这安排有问题。如果他伯父只让葛朗台夫人来,那问题就更大了!
维克托毫不意外地发现,夏尔的关注重点再次和他偏移了,一时间竟然有点儿无话可说。在夏尔的词典里,完全就没有“吃醋”这词的存在余地吧?不拈花惹草固然很好啦,但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一点……
“不过,我觉得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些。”夏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伯父大概真的动了心,在工厂方面。而且他一贯谨慎,这次他有可能希望通过伯母和堂姐获得一些对他做决定有用的消息。因为,如果派他惯常的代理人来——克吕旭公证人或者格拉珊先生——我和父亲都不会和那样的人多说哪怕一句话。”
“我以为你和你伯父关系不太好?”维克托把发散太远的思维收回来,问了一句到点子上的话。“你提起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夸他。”
“一个合格的商人,做生意和自身感情好恶没关系。”夏尔淡淡道。“也许你将来也会想见见我伯父——他的投资生意就和你的姓氏代表的一样,从未失败,甚至次次都超出预期,赚得盆满钵满。”
维克托的脚步难得停了一瞬。“你说真的?”
“当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尔肯定。
维克托没继续问下去,但他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更糟的可能——葛朗台家根本就是家传的精明吧?那个看似无害的堂姐,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再想了想最近的事,维克托十分悻悻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想谈恋爱怎么这么难?不能再在巴黎这么待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维克托:咱们出国玩儿吧,亲爱的夏尔?
夏尔:英国?
维克托:肯定不行!……欧洲也不行,不够远!美国怎样?
夏尔:听起来不错诶。
维克托:太好了,就这么定下了!【终于只有两个人了嘿嘿
米歇尔&阿尔丰斯: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第82章
又过了一星期,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姗姗来迟。纪尧姆和夏尔从收到信的那天就开始等,老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
虽然风闻了一些自家哥哥的作风,但当纪尧姆真的看到,两个女眷并没有仆从跟随,还是不由自主地意外了——
一路没仆人打点,那他嫂子和侄女是怎么平安到巴黎的?谁照顾她们?不会连打听道路、租住旅馆的事情,都要母女俩亲自出马吧?而且,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理应都没出过城,一次也没有啊!
“欢迎,亲爱的伯母,亲爱的堂姐。”夏尔站在车边,伸出一只手,让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依次扶着他下车,“你们一定已经累了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不不,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葛朗台夫人赶紧回答。她是土生土长的索缪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巴黎这样的大都市。说句实话,她现在的情况差不多约等于刘姥姥进大观园,只不过她好歹在努力控制自己好奇又惊怯的眼睛。
“您不用客气,嫂夫人。”纪尧姆暂时按捺住了自己的疑问,“您大可以把这儿当成您自己的家。”然后他看向欧也妮,补充道,“您也一样,亲爱的侄女。”
“我替母亲和我自己谢过你们的慷慨,亲爱的叔父和堂弟。”欧也妮这么回答,同时对纪尧姆微微屈膝。
她语气平静镇定,礼节周到客气。如果不是没打扮、还穿着一件明显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她看起来就是个在巴黎上流社会沙龙里左右逢源的太太或者小姐。
但这并不是说,她们是一样的人。实际上,从欧也妮灰色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和那些贵妇人的区别——如果那些贵妇人打扮成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躲着人走、不敢现于人前;但欧也妮不,她的自如并不因为她身上穿戴着价值连城的衣物和珠宝,而在于她自己。
世故的外表下依旧有颗纯真的心,纪尧姆一瞬间只有这种想法。毫无疑问,一路上都是欧也妮在做那些必要的事。虽说第一次出远门、还要照顾母亲对女人、尤其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来说高了点,但从第一眼印象就能看出,欧也妮显然做得很好。
这种感觉,倒真的和夏尔的形容差不多了——这样的女人极其少见,而且意志坚定、无可动摇。
他哥哥只有这一个独女,看起来教养得不错啊!
暂时没有人能告诉纪尧姆,这真的是个美好的误会。虽然葛朗台的确把自己治家那一套完全地教授给了欧也妮,但待人接物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什么教育比时间与挫折更能历练人了。如果是之前的欧也妮,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而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
纪尧姆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夏尔只稍微轻一点。他现在几乎能百分百肯定,他堂姐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巨大的变化。考虑到他自己换了个芯儿,说不定欧也妮也是这样——不是另一个人,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欧也妮自己;后者的概率更大些。
但夏尔并不想验证自己的猜想,至少不是现在。所以他和纪尧姆一起把母女俩迎进家里休息,行李自有仆人整理。
等到把人安顿好,纪尧姆才找到时间对夏尔惊叹:“我真不敢相信,你说的居然是真的!只要好好打扮一下,没人会看出欧也妮是外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