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值得祝贺的是我发现爸爸的结局又改变了，又回到之前……不，是比之前更好了，我看到一个很漂亮体面的老太太坐在他的床头。我得帮我爸爸找找看他的新妻子在哪。”尼尔长长呼出一口气，“祈祷我能考上这所大学吧。”
兰斯受到尼尔逐渐明朗温暖的情绪感染，微笑起来，“和你一起祈祷。”
尼尔偏过头看了兰斯一会儿，摘掉了右手上的手套，对兰斯伸出手，问，“想再看看吗？”
兰斯看着尼尔的手，犹豫了。
他记得上回尼尔给的预言，自己是安详自然地老死的，死在床上，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离开人世……该说这是个不错的结局吗？这是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死法。作为一个人类来说，这样似乎已经是难得的了。这个世界上的灾难那么多，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在下一刻遭遇飞来横祸，一千零一种死法告诉我们死亡是出其不意的。
但是，当初和现在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和克拉克之间还没有现在的关系。
兰斯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我死了，克拉克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思念和遗忘。
“兰斯？（兰斯。）”两个声音重叠着响起，一个是尼尔试探地询问，一个是背后克拉克的呼唤。
兰斯把悬在尼尔手心上的手收了回去，他回过身，虽然人挺多，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克拉克，克拉克就站在那儿，高大伟岸，英挺俊美。克拉克也看到了兰斯，小步跑着朝他们过来。
这时兰斯突然就不犹豫了，他握住了尼尔正在往回带手套的手。尼尔微微皱了皱，瞳孔激张，额角的肌肉跳了跳，低下了头。兰斯深深吸气，认真地盯着尼尔，盯着他抖动的眉梢和抿紧的嘴角，问，“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尼尔张了张嘴，他依然低着头，眼神看上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但缺少可以准确描述的词语。
“是什么？”兰斯轻声问。
就在这时，一个阴影笼罩在了兰斯头顶上，克拉克从他的脸畔，俯下/身，把兰斯握着尼尔的那只手剥下来，有点郁闷的说，“……不用一直握着吧。”
听到这话，兰斯总算有了点有夫之夫的自觉。
“哦，是的，不需要一直接触着的，只要稍微碰一下，我就能看到的。”尼尔依然低着头作沉思者状，没有抬头地说。
自然也没有看到兰斯薄红的脸颊，尼尔肯定是不知他和克拉克好上了的。
兰斯期待地看着尼尔，希望能听到尼尔对他说，“你的未来也变了……和上回不一样，对，就像克拉克的那样，充满了璀璨星辰的宇宙，无边无垠，深邃辽阔……”
快点这么说。兰斯在心里祈祷似的反复黏着，有点儿紧张兮兮地把尼尔瞅着，他瞧见尼尔的眉头越皱越紧，有几分沉重的样子，却也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太罕见了吧，他上回看到克拉克的未来时也是很震惊的。
至于为什么会希望自己也能和克拉克拥有相似的未来呢？这个问题兰斯还暂时没有考虑。
兰斯因为期待而显得明亮的眼睛一转不转地专注地看着尼尔，像是入了神，看的站在边上的克拉克眉头也越皱越紧。
“说吧，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的。”兰斯说，“有变化吗？”
尼尔闻言，终于缓缓抬头，像是咬了咬牙，咽下一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审慎肃穆，语气艰涩，“我看到你死了，”
兰斯愣了愣，难免有几分失落。
“和之前我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这回你不是自然地老死的……”尼尔端详地看着兰斯的脸庞，像是在比较着什么。
兰斯竭力在心下安慰自己，毕竟你只是个人嘛，“我痛苦吗？”
“有点，但是更多是满足……”尼尔按住自己的胸口，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从未感觉到过这种心情。虽然很痛的样子，可是你并不痛苦，反倒很满足，我感到……暖的发烫……”他的眼睛透过兰斯仿佛看向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躺在克拉克的怀里，手上沾满血，克拉克碰到你身体的手上也都是血，他在哭泣，你就伸出手给他揩拭泪水……你们所在的地方非常神奇，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地方，那的特征很明显，我觉得可以应该不难找到才是。房屋的穹顶和墙壁都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砌成的，闪闪发亮，透明的，天顶有瑰丽的流光在转动……”
兰斯和克拉克都听的愣住了。
兰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仰头看，克拉克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听见克拉克问，“还有别的信息吗？有更详细的吧？”
尼尔想了想，补充说，“……还有一个投影，像是科幻电影一样，在一块巨大的柱形水晶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依稀是黑色头发的成年男人。好像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乔·艾尔
——兰斯和克拉克不约而同的想到。
可那个水晶砌成的地方是哪里呢？克拉克着急地想。
是超人的水晶堡垒。兰斯是知道这个地方的，水晶堡垒、蓝色战衣、红色斗篷，这些都是超人将来必会得到的东西。水晶堡垒的地点在北极，超人的秘密基地。
“请恕我直言，”尼尔讪讪地说，“我在水晶的倒影里看到你的脸，兰斯，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亚洲人本来就特别不显老也就是了……但也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在近期，你就会遭遇到一场致命的危机。兰斯。”
兰斯嘴巴微微张开，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像是叹气似的的话，“……谢谢。”
“兰斯，你想一想，你最近是做了什么对人生来说，算是可能影响到长远未来的、会有重大改变的决定。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需要再决定一次。命运也不是不能改变的，但得找对办法。”尼尔应该是在安慰他。
但兰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松下一口气，反倒感觉好似有一双干瘪枯瘦却很有力的手掐在自己脖子上，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还或许在疾速地流逝去生命。
最近做的重大改变？
兰斯只记得一个——
他决定爱上克拉克。
克拉克也在同时意识到这一点。
告别了尼尔，兰斯和克拉克还并肩坐在长椅上，暖风从他们身边经过。
“范恩呢？你找到他了吗？”兰斯突然开口说话。
“没有。”克拉克说，“他拐过一个转角就不见了。我没追上，他的速度太快了。”
“嗯。”兰斯站起来，“那我们回家吧。”
“我来开车吧。”克拉克抢先坐上驾驶座，兰斯没有拒绝，从另一边上车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有点难受，克拉克。”兰斯低声说。
克拉克就靠过去，亲了亲兰斯的唇角，安慰他说，“我在这呢……兰斯，我在这。”他握住兰斯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吻兰斯的指尖，“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不想死。”兰斯说，“我会想办法的，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我有点害怕，克拉克，不止是怕死去……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
兰斯主动移过去，分开腿跨坐到克拉克的腿上，搂住克拉克的肩膀，“你亲亲我，好吗？克拉克，你再亲亲我……”
“让我感觉到我是拥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