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掀帘子上车,上到一半却又回过头来,道:“你今儿要吹什么曲子来送我?”
林楠再次退开两步,摇头:“不吹。”
李资笑笑,没有说话,转身上车。
成三子对林楠微微点头,吆喝了一声,马儿拉着车跑了起来,速度渐快。
李资从窗口注视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身影,这狠心孩子居然真的没有吹箫,只是负着手,含着笑,静静看着,看着马车一点点在视线中变小。
马车转过一个小坡,李资再也无法从视线中找到那个人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慢慢坐回座椅,发了一阵呆,却又突然摇头失笑——这小子,果然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即使在临别一刻,想的不是让他放心,不是给他留下美好的感受,想的只是看一眼,再看一眼,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就和……自己一样。
忽然又想起老六来——哼,你有你的“独酌无相亲”又如何,你有你的“黄玫瑰”又如何……
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快活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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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拐到后门下马,在门口轻敲了两下,第三声还没落下,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林全从门缝里探一只手一把将林楠拽了进去,又伸头向外看了看,砰的一声将门摔上,埋怨道:“大爷你害死我了!”
林楠也顾不得计较他的无礼,皱眉道:“我的马还在外面呢!”
若是一般的马也就算了,今儿他骑得,还是先前从李资那里“讹”来的好马,是李资打小儿养大的,随随便便弄丢了可不成。
林全嘴皮子动的飞快:“知道了知道了,小的一会就去牵,保证丢不了,就算丢了,小的一准给您找回来!大爷您赶紧去见老爷吧,老爷叫人寻您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小的东躲西藏的才没给人找到,您待会见了老爷,可一定要说小的同您在一起,不然小的屁股一准开花……”
林楠随口应了一声,向林如海的书房走去,林全忙道:“错了错了!您还没换衣服呢!”
林楠若这幅打扮去林如海那儿,一眼就会被看出是出了门的,那他可就惨了。
要说这个时代,最烦的就是换衣服了,家常的、见客的、出门的,各有各的讲究,若是哪一天事儿多,换衣服就得七八趟,真真把人琐碎死。
林楠不耐烦道:“你当父亲是傻子呢?家里就这么大,半个时辰还找不到,还能不知道我是出门了?何况我回去换衣服,就不会被人看见了?到时候瞒没瞒过去,罪加一等倒是真的。”
林全苦着脸哀嚎道:“那小的可怎么办!”
林楠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安啦,我会记得你替我挨过板子的。”
林全一张脸更皱的跟苦瓜似得,目送林楠离开,然后垂头丧气的开门,不多时便从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天杀的小毛贼!居然连我们林府的马都敢动!”
林楠刚从后门转出去不久,还未到书房,便被行色匆匆的林福截住,急道:“我的小祖宗,你跑到哪儿去了,小的腿都快找断了!”
不等林楠说话,又道:“先前五殿下过来,老爷命小的来寻您去陪客,小的没找到您,这会儿二舅爷也说要先见见老爷,现在花厅等着,老爷招待五殿下一时分不开身,您先去陪陪吧!”
林楠嗯了一声,问道:“琏二哥和宝玉也来了?”
他明明记得和李旬约的是晚间,偏生这么早过来,倒害得他被他爹逮个正着。
“大爷您大喜,琏二爷和宝二爷怎么可能不来?早便到了!”
林楠道:“请他们帮着陪陪过来的年轻哥儿们。”他现在年纪虽小,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臣,和那些同龄人已然不算一拨的,在一处说话也拘谨,偏家里除了他,没什么小辈,只能请那两个帮忙陪客了,贾琏懂做人,宝玉有才气,也不会让人觉得怠慢。
不由叹了口气,等下次他去别人家做客,说不得就要被安排和一堆七老八十的朝臣一桌了,想想便觉得别扭。
虽然林楠更想知道李旬同他爹说些什么,但是总不能将贾政撂在那儿,遗憾的看了眼书房,便进了小花厅。
贾政过来是替贾珍告罪的:“……前儿晚上东府里的蓉儿媳妇没了,因楠儿你刚传了喜讯,便也没敢来报丧坏了兴致……因府里有了白事,不便过府,所以托我来告罪一声。”
林楠道:“舅舅言重了,原是外甥失礼了,还要烦舅舅替我向珍大哥哥和蓉哥儿道一声节哀。”
原来秦可卿还是死了,他不记得原著中秦可卿的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但却知道秦可卿之死是贾府衰败之始。所谓盛极而衰,如今没有了贾元春封妃的盛极,不知贾府的衰败是否还会如约而至。
不过,如今贾府的形势和原著已经有了许多不同,林家的关系且不提,贾府先是因王夫人之事,和王家疏远不少,后又没了贾元春的封妃,更重要的是,贾政因被林楠数次提携,在工部做的有声有色,甚至已经入了李熙的眼,若是这次再将建盐场之事给他,有了这等大政绩,只要贾政自身能行得正坐得稳,应该就不会因私藏赃物、放贷这些小事被抄家问罪了。
想起放贷,林楠想起王熙凤,原著里她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可不少,遂决定闲了的时候找林福问问,他先前已经敲打过王熙凤一次了,若她还是我行我素,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若是以前他还会顾及王家,现在有了林如海撑腰,什么事儿都可以放开了手脚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