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夕的动作很轻,在家里穿着软底拖鞋,地板上铺了羊绒地毯,厉晨确实没有听到他走路过来的声音,不过却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厉夕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极具质感,想让人忽略也难。厉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他皮卡皮卡闪亮亮望着自己的模样了,因而微微勾起唇角。
“【吵到您了?】”厉夕愧疚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犹豫了一下,颇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因而还是走了进来,“【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您。】”
厉晨轻轻笑了一下:“【怎么,现在跟我说话还说一半露一半了?】”这可不是厉夕一贯的风格。
主要是厉夕要是单纯想看看他,从厉晨房间到厉夕自己的房间专门开了一扇窗户,用不到厉夕专门跑到他房间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厉夕小心翼翼凑上前来,就地坐下,把他的小腿抬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捏着:“【我就是看先生难得心情好,不想跟您说糟心的事儿。】”
事关他们事业的事情都是大事儿,厉夕不可能有胆子瞒下来,这所谓的“糟心的事儿”,九成九就是指的陈家那帮人。
厉晨皱了皱眉头,嘴角的笑痕也跟着淡了:“【我对他们已经没有兴趣了,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也就算了。】”
其实早在他们回台湾之前,厉晨就看出来厉夕对陈家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那种就差写满“卧槽这群王八蛋都该死”的愤恨眼神中还偏偏带上了“先生把他们交给我我给您解决”的期待,每看到一次都让他特别无奈。
厉夕为他当年的经历气愤,其实厉晨已经完全看开了,他本来也没把陈家这群人放在眼中,先前出手逗逗他们,也是当作有趣的社会心理学现象来研究的。
到了今天,他连写出来的那篇学术论文都已经在杂志上发表了,厉晨对这群人彻底失去了兴趣。
两厢一比较,他就觉得厉夕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这小子明显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果然,厉夕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带着点点不甘心,乖乖点头道:“【好,我都听先生的,以后都不管他们的事情了。】”说罢忍不住偷眼看厉晨,生怕先生为自己刚刚的表现伤心失望。
厉晨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坐直身体,详细跟他解释:“【我并不是在乎他们的死活,不过是觉得你不值得为这群人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厉夕是喜欢用软刀子杀人的人,而且最喜欢水磨工夫,温温吞吞的,在人悄无所觉前就把青蛙给煮熟了。他对陈家的一系列举动其实都是在引导着青蛙往锅子里面跳,然后等着看他们自己作死。
这也是厉晨一贯的风格,他一脸深沉继续道:“【现在这样已经够了,你的头脑和能力应该被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我最信任的副手。】”
厉夕原本带着些惶恐黯淡的浅棕色眼睛在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骤然闪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眨了眨眼睛,喘了一口气,激动得脸颊都涨红了:“【您真的觉得我是您最信任的副手吗?!】”
这虽然是他们两辈子下来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厉晨这人啥事情都不喜欢说出来,尤其是这种黏牙酸死人的话,他都是默默压在心底的。
69兄弟阋墙
厉夕骤然听到了,只感觉心中的不安惊慌被一扫而尽了,急促地呼吸着,胸脯一起一伏的,飞快补充道:“【我说这句话不是质疑您的意思,我……我只是太……太激动了……对不起……您、您千万不要介意……】”
他一边说,一边感觉到眼眶热乎乎的,鼻头一酸,差一点直接哭出来。
在厉夕看来,这一句“最信任的副手”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婚誓词了,代表了厉晨对他的全面肯定,哪怕是先前两人模糊不清地确立了暧昧关系,也没让他这样动容过。
厉夕在心中念了几句“先生的脸跟我不到半米远,要是哭出来流了鼻涕下来就太不敬了,忍住,忍住”,吸吸鼻子,故作镇定地低下头去。
“……”厉晨面无表情看着强忍着哭的厉夕把自己的小腿给往外一扔,屁滚尿流往房间角落里一个匍匐,瞬息间就哭成了傻逼。
幸亏房子隔音效果好,不然隔壁李泽栋被他这一嗓子能嚎出心肌梗塞来。
他哭笑不得,走过去拍了拍厉夕的肩膀,尝试着把人扳过来。
其实厉晨的力量比不上从小学起跆拳道的厉夕,不过厉夕虽然哭得头脑发懵,在感觉到肩膀上传来力道时,虽然万分不情愿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却还是十分顺从地转过身来,所以厉晨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人给
厉晨故意捏着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似笑非笑道:“【真丑。】”
厉夕从刚刚起就想捂着自己的脸盘,但是下巴被人一抬,明白过来自家先生就是想看看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因而抽噎着也没敢抬手捂住。
听了这句话,他的哭声戛然而止,生生中断了小半秒钟,然后在厉夕终于憋不住气没法压抑哭声后又继续响了起来,比刚刚还要响亮凄厉。
厉晨越看越好笑,干脆把人搂在怀里,拿袖子胡乱在他脸上抹,耐心等着厉夕渐渐平静下来后,才慢吞吞道:“【瞧你这点出息,听了这一句话就受不了了,以后我可怎么能放心对你好呢?】”
放个屁都有人跪着接的感觉虽然很对他的胃口,但是两个人要是真想长长久久地好下去,这种相处模式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