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怔愣闪过,阳顶天顿时有些无奈,望着宋远桥的眼是宋远桥发现不了的柔和:“你就把我想的这样糟糕?”
“你本就是个很糟糕的人。”明教和武当,这两个门派若是牵扯上了任何私下的交情都将会在江湖掀起巨大的风浪,一个正中泰斗,一个邪教领头,他们可以是死敌可以是对手唯独不能是朋友。
他并非不愿和阳顶天这样的人交朋友,事实上他还是很欣赏阳顶天这种视礼教为无物的性子的,只是,在他成为宋远桥的那一刻起,武当变成了他肩上的一份责任,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陷整个武当于不义之地。
“你师父都不担心了为何你要操这份心呢?”并非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只是他阳顶天喜爱谁喜爱和谁交往是他的事,何须他人多嘴?
肆意妄为的确是令人羡慕的活法,但羡慕和想要并不是一回事,他每一辈子身上总会存在或多或少的责任和枷锁,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累,但他从未想过要挣脱,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
“武当在江湖之上是怎样的存在,这一点你我都知道,我不能将之毁于一旦。”
“那么,”突的笑的张扬起来,阳顶天在宋远桥的惊愕之中一把将人抱起,纵身跃起快速远去,出口的话语在风中留下一长串的飘音,“就让所有人知道是我这个魔教头子将你强抢回明教的,如何?”
尽管这些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既然是这人重视的,他便帮着他保存,反正他在江湖人眼中早就恶贯满盈了,也不怕再多几条罪名。
有那么一瞬间,宋远桥的思绪是处于完全空白状态的,他只能愣愣的任由阳顶天将他抱着带离了武当,直到微凉的风吹拂脸庞才让他猛然清醒,他的脑子里也才能够完整反应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顶、天!你个混蛋怎么不去死一死啊啊啊——”
回应宋远桥这份高涨怒焰的是阳顶天畅快而连续的大笑声,在空气之中绽放出纯然的喜悦。怒气和笑声交织,隐隐约约竟滋生出独特而诡异的暧昧,一路延绵。
另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师兄被挟持,几位师弟们许久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从自家大师兄口中得知,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或许可能大概应该是明教教主阳顶天,可是这夫夫关系……是不是太惊骇于世了?
“我们去找师父吧。”许久许久,想法最直接的莫声谷开口提议到。
其他几人沉默了片刻,一致通过了莫声谷的提议。这件事情他们至今还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还是先告诉师父吧,或许师父会得知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隐私。
张三丰明显是知道一些的,他甚至连阳顶天来武当这事都知道,毕竟武当是张三丰的门派,阳顶天也并未想着瞒住他。只是张三丰并未想过阳顶天会就这样把自家大弟子给抢走,还抢的如此轰轰烈烈。
“哎。”抱着青书,张三丰悠悠叹息一声,抬头望着等待自己解释的几位弟子,张三丰觉得很忧伤,这种事情让他这个出家人如何解释是好?“他的确是阳顶天,明教教主。”
这个时候,在张三丰身上的宋青书听见了自个儿记忆之中的名字后咯咯笑起来,“羊爹爹、羊爹爹……”
“……”能够让青书如此熟记,难道那个阳顶天说的是真的?
“那他和大师兄?”莫声谷表示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问题,明教教主什么时候和大师兄扯上私人关系了?而且还是如此骇人听闻的关系。
“他和远桥相识也是偶然。那时远桥正留在农舍等我,阳教主因教众反叛遇袭偶然经过了那农舍,远桥出手帮了他,那时远桥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阳教主,只是为了青书的安全把青书留在农舍,远桥便和阳教主一起做诱饵相谐同去蝶谷,途中二人共历生死患难与共,感情自是不一般。”
最后那三个字的含义真可谓是不一般呐,听的几人心里五味杂陈。阳顶天是谁、是什么人,这点他们都很清楚,尽管如此但他们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比如那些什么铲除魔教这种事情他们是从未有过的,因为打心底说他们其实还挺欣赏阳顶天,不因为其他,仅仅因为他拒绝明教总教让他归附元兵的命令率领明教抗元就值得所有人尊重了,这无关门派无关阵营。
但纵使如此他们也没想过要和阳顶天这位明教教主有过多接触,更别谈是这种、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接触了。——大师兄被一个男人看上?这是本年最冷冷笑话吗?怎么说他家大师兄也是温润儒雅翩翩侠士一枚,该配个或温柔贤淑或娇俏贴心的女子吧?
☆、第 68 章
几位弟子的想法张三丰看在眼里,或许是看得多了,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他早已看破,男和女,阴和阳,本就是可以模糊的界限,太在意了只是无谓而已。“无论如何,对于远桥的选择我们支持便好,其他的无需在意太多。”
几人闻言神色一凛,纵使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却依旧依言应下,“是,师父。”
“那,青书呢?”
张溪松的问题让几人沉默,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青书是大师兄的孩子,本理当是武当人,只是现在的情况……“不管,无论大师兄和谁好他也是我大师兄,是武当人,青书也是!”
莫声谷几乎执拗的说着,表情上带着几分倔强。他至今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师兄会和那个阳顶天搅合到一起,但就算这样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大师兄是师父的弟子是武当的大师兄,永远都是。
笑叹一声,张三丰抚摸了下自己最小的弟子的发顶,自从远桥那次死里逃生之后这个孩子就很粘远桥,当初远桥带青书去蝶谷时声谷都想跟着去的,现如今,声谷该是担心自己的大师兄会被人抢走而不安着吧?
“远桥是我张三丰的弟子,是你们的师兄,这点不会改变。”纵使天下人不理解又如何?为人只需无愧于心,活着也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出家修道之人难道还会看不破红尘名声?“你们只需记着,莫要让他人左右你们的想法,保持自我。”
“是,师父。”
几人神情慎重的做着承诺,他们最敬佩师父的一点就是这点,师父从来不会自诩自己是名门正派也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正义而蒙蔽了双眼,师父只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道路,影正行直。而他们,也想做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赞美、不需要别人来敬佩、不需要别人来簇拥,只需对得起自己的心中之义就好。
“师父。”莫声谷抬眸,双眼黑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其缓慢,也因此愈发清晰,“我现在还不能理解大师兄和阳顶天之间的事情,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但我会努力不存任何偏见去看待这件事。只是现在,师父,我们能把大师兄抢回来吗?”他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只要他亲爱的大师兄回来可不可以qaq~~
“……声谷,来,站这边来别吵着师父。”五师兄张翠山默默地把自家小师弟拉到身边顺了顺毛,得到的是自家小师弟异常委屈的一瞅。
“五师兄,就算大师兄和那个阳顶天在、在一起了,也不代表大师兄必须去明教住吧?凭什么不是阳顶天入赘武当!”
入赘……好吧,几位师兄扶额叹息,虽然他们知道自家小师弟脑子有些跳跃,但他们从来不知道这跳跃性已经发展到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了。不是说还无法接受的吗?不是说不理解的吗?那为何现在入赘这个词用的这般毫无障碍?!
障碍是没有,但莫声谷有不满,而且是很多很多的不满。在他看来,自己大师兄纵使再娶那也是娶而不是嫁,所以大师兄的另一半应该是随着大师兄一起入武当的而不是大师兄随着别人跑明教,这明显不符合他对未来蓝图的勾勒,他无法接受。还有,“他们同样是男人,究竟凭什么决定谁嫁谁娶?”
“这个……”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几位师兄了,虽然他们在知道自家大师兄和阳顶天的特殊关系后还算平静,但实际上对于男男之事他们了解的并不多,自然,他们也没想太多。只是现在被自家小师弟提了出来,就忍不住想歪了去。男女之事他们纵没亲身经历但也略有涉猎,男男之事嘛……
“咳咳。”见自家几位弟子的思维已经扩散到没边的地方去,张三丰不得不干咳两声来打断一下。身为武当门人,起码也算是半个出家人,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还是不要了解的太具体了。“你们暂且下去吧,远桥的事情不需要太担心了,过段时间远桥自会回来的。”青书还在这里,远桥不可能离开多久。
“是,师父,我们先下去了。”
残留着心底的好奇,几人颔首离去,独留下张三丰抱着青书在那里长吁短叹:什么时候他才能不为这些徒弟们操心啊。
大概是当你不再拥有过大脑洞的时候!——如果宋远桥知道张三丰此时的感叹的话应该会这样回答,只可惜现在的宋远桥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人的事情了,他自己的麻烦已经足够他头疼了,因为某个人竟真的一路把他抱到了明教光明顶,注意,是抱,不是拉不是绑而是抱,还是大剌剌的在众多明教弟子面前抱着走过去的啊混蛋!
“放开我,你不要脸我还要。”当时明教众人的表情他都已经不想去回忆了,有的时候掩耳盗铃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并没有依言放开,阳顶天甚至更加用力收紧了一些,感受着手中的重量略微感到不满:“武当都不管饭吗?”怎么轻飘飘的,看着比之前更瘦了?
由于阳顶天的话题扯的太远,宋远桥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他好不容易弄明白意思后只觉得眼前这人的脑部结构太高端了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理解的,索性的还是别去纠结了,直来直往或许更好,就当是放过自己吧。
“阳顶天,你一路把我绑架到明教,究竟为何目的?”不过撇开受害者是他这个让他不爽的中心外,他不得不佩服一下这人功力的深厚,一路疾驰竟半点不带喘气的,速度还非常之效率,毕竟明教和武当之间的距离可不算近。
“目的?”阳顶天闻言装模作样的思考了起来,片刻后蓦然笑开,“想好好看看你算不算?”
此时两人已然进入了阳顶天的私人地盘,周围也没太多人,只余下一些照点生活起居的仆人,此时正被自家教主的笑声吓的一个哆嗦差点没脑袋磕地上去。——啊哟喂,这是谁啊那么倒霉,竟然被教主给盯上了,还貌似盯的很紧。要问他们如何判断程度深浅?听教主笑声的畅快与否就知道了。
“现在你看到了,我吃好睡好生活更好,所以你打哪来回哪去。我慎重的请求你别找我玩了行不行?换个人不行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给出了否定的回答,阳顶天一脚踹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因为我发现只有和你玩我才能这么畅快。”
“凸!你很欠揍你知不知道?”他有那么好玩吗混蛋!!
终于把人给放下,阳顶天强硬的把人按着在椅子上坐下,“你想揍以后随你揍个高兴,现在,远桥,我来和你算一笔账。”
“什么帐?”他和这人之间难道还有未了的恩怨?他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我,胡青牛才医治了青书。”
“我也算救过你,我们扯平了。”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按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人,阳顶天俯着身和宋远桥四目相对,由于姿势的关系,两人的脸靠的很近,近到完全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的湿热。“正如你说的,你救了我,而我让胡青牛救了青书,这一点我们两清。可是,医治青书的过程之中有一味药是不可缺少的,那便是我的内力。”
“嗯?你的内力?”当时还用到内力这种东西了?真的假的?治疗时被清场的宋远桥筒子半信半疑,“为什么一定是你的?若需要内力辅助的话我也可以。”
“你不行,你的功力不够。”
这一点上宋远桥难得的没有反驳,因为这是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而且,青书体寒,需要的是阳性内力加以辅助,你武当注重的是阴阳调和,并没纯正的阳性内力。”
“……真的?”怎么越说越玄乎了?这内力还分那么多种?他倒是没有好好研究过。
“自然是真,若你不信可以去向青牛求证。”
皱着眉,宋远桥的目光在阳顶天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做出审视,只是对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到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起来。只是,“就算是这样,可这难道不是和你让胡青牛救青书是一码事吗?”只不是是过程之中多了一个人打下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