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好了,爱卿,这已在宫外,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如以往一下在庞籍下跪之前就阻止了,赵祯挥退了下人,拉着庞籍就这般进入了庞籍的内卧,半分都没有不自在。
“爱卿和父王都坐下吧。”等两人都落座后,赵祯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今日到来的目的,“爱卿,出事了,来京和亲的高丽使者在庐州被杀了。”
挑眉,庞籍眼中闪过几丝惊色,却又随即了然,这朝中不想和高丽结盟之辈并不少,会出事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似乎在预料之中。只是看皇上这脸色,“被杀的是谁?”
抿了抿唇,年轻的皇帝看着庞籍脸色凝重:“高丽太子。”
这就麻烦了。高丽派遣太子作为使者来京和亲本就代表着他们修好的诚意,而他们却让太子在宋国被杀,高丽国王定会惊怒万分的,这其中一个处理不好可就又是一场战事啊。更麻烦的是,“有些人这下可又有话题了。”
是啊,外患易解内忧难办,若战斗不可避免那他们也不怕一战,但若这战争只是有心人故意挑起的,那他们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待会儿上朝肯定很热闹。”
瞥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庞籍十分明智的无视了过去,反正这人喜欢盯着他说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也懒得再去浪费口舌做无畏的争辩了:“既然热闹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就让这热闹掌控在我们手中吧。”
庞籍话中之意两人都清楚,赵祯更是皱起了眉,眼中闪过几丝不赞同:“这样太委屈你了,不明事理之人总喜欢拿你说事。”
“呵。”低笑一声,尾音似在空气之中微微震动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让在场的两人心间微颤,止不住的呻吟,“与其让那人掌控这股势力,还不如我来控制。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还没那么多心思去理会。”
哪一朝会没有几个贪官污吏?这些人比起蛀虫来更加难以灭绝,与其一次次的重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场景还不如由着他来控制这群人,简单来说他现在就相当于卧底,和其他卧底不同的是他卧的身份却是贪官污吏的顶头上司。
“你啊……”低低的声音含笑,赵德芳看着那个男人心中升腾起丝丝无奈,“总是让人无话可说。”
如若可以,他和皇上一样不想让这人背负哪怕半点骂名,当初有人谣传把这人和那些贪官牵扯到一起时他当场发作就要找出源头处理干净,却没想到比起他和皇上的愤怒,这个当事人却神闲气定的提出了就顺着谣言让他当那个最大的贪官这种提议,那时他和皇上都是强烈反对的,只是这人说服了他们,比起那些大义,他们更难以拒绝的是这人的坚持。
勾唇,庞籍终于回视了赵德芳,嘴角的弧度透出了几分阴阴的气息,那语气,更是讥讽的紧:“彼此彼此。”
面对这样的庞籍,赵德芳只觉得和自己置气的男人八年如一日的让自己移不开目光。明明已然是朝廷大员,明明做了许多旁人不知却令人称赞的政绩,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份特质,说不清道不明,却偏偏该死的勾着他让他无法去忽视。
完全不知道身旁两人的心思,庞籍只是看了看天色,“还请皇上先一步回宫准备上朝。”
“朕马上回宫,爱卿,你……”欲言又止,望着那个男人的侧脸,在烛火摇曳之下隐隐灼灼的光芒灼烧了他的眼,究竟为何,他们之间只能这样隔着界限说话?明明近在咫尺,却远比天涯。
收敛了心中蔓延开来的压抑,赵祯笑了笑,一如当初的阿思,一双眼中只剩下了眼前一人,只可惜,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这双眼。“爱卿,朕等你。”
“微臣随后就到。”
目送着皇帝远去的车架,庞籍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他矫情推却浩荡皇恩,只是天威莫测,赵祯已经不是旁思,他又如何还敢去推心置腹?只要涉及皇权,再熟悉的人也会在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收回了目光,庞籍随后就进了早就准备在那里的轿子入宫,同一时间,八王爷府门口的车架也缓缓的朝着宫内而行。当日朝上,就着高丽太子被杀一事,庞大人和八贤王再一次的上演了两人的争锋相对。
八贤王主和,而庞大人,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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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庐州,淮南道上的一个小小郡县,本来虽说不上富饶但却也不失为一个平和而安宁的地方,百姓们也安居乐业,除了偶尔的几件人命官司外可以说一直都风平浪静。
直到高丽使者团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丽太子被杀,高丽两万军马集结城外,一时间城内城外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收拾包裹想要逃出庐州远离危险,而此时,这个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却仍有人往里面闯,这人,自然就是奉命来解决此次事情的八贤王。也是在这里,八贤王结识了善于断案的少年包拯和意气风发的公孙策,只是,尽管已经一刻不停的查询凶手,高丽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最终,兵破城池。
没有丝毫的惧怕,八贤王就这样迎风而立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高丽将军,尽管对方有着数千兵马而他手中有的不过是数十家仆,尽管对方城外还有两万兵马,他依旧是大宋的王爷,而大宋的王爷,绝对不做懦弱的逃兵,宁愿就此战死。只是……目光渐渐放远,落在那遥远的方向,八贤王的眼中闪过几丝无人知晓的遗憾:可惜了,无法再见一面。
就在局势愈发紧绷的时候,手持长枪的士兵迅速围拢而来,迅速的压制住了所有的高丽士兵,一时间,形势逆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转向了那群突然出现的士兵身上,而八贤王,却忍不住低首勾唇浅笑。
没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爱与他。
被士兵们开通的道路之上,四人抬着轿子缓缓而来,直到靠近,四人放下轿子,亮色的轿帘被一只手撩起,修长、苍白,指尖被修剪的完美的指甲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在空气之中晕染出温润的光泽。
渐渐的,布帘被掀开,从轿中走出了一个男人,年岁不大,气度却是包拯他们自认不及的,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就让那高丽将军退出了城外,尽管这前提是那一个三天之限,不过也已经暂时的保住了庐州。
待高丽兵马全数退出城墙,八贤王才蓦的笑开,转眸凝视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的男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庞兄别来无恙否?”
对于八贤王的套近乎,庞籍仅是给了他一个冷哼外加甩袖的背影:“庞明庞山,我们走。”若不是为了救下这个男人他何须赶得跟什么似得,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长得,明知道这庐州最近不太平还敢就带那么点人,连阿闲那帮人都没带上。
“是,大人。”知道自家大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庞林庞山哪里还敢慢个三分?不过他们也觉得奇怪,大人身边又不是没人保护,那八贤王干嘛把他自己的贴身护卫留在了大人身边?
得到如此冷待,赵德芳也早就已经习惯,只是笑着目送那人上了轿子离开。究竟从何时起,落在自己眼里,那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极好的呢?明明也没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啊,偏偏就是转不开目光。只要看见他,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只剩下笑的欲·望。
“王爷。”几个跟着庞籍来庐州的人被完全的撇了下来,踌躇了数秒,还是上前一步到了赵德芳面前行礼。
赵德芳看了一眼,“哦,是阿闲啊。”
“王爷,属下无能。”被庞大人直接扔下了。
“无妨。”笑着挥手让几人起来,赵德芳对于这事也早就习以为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阿闲等人表示王爷您这话说的属下们胃疼,您既然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那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做了?不是说他们不愿意保护庞大人,只是庞大人十分不待见他们啊有木有!当然,他们也知道庞大人不待见的理由是什么,但他们敢说吗敢吗?说也奇怪了,既然王爷那么关心庞大人,那为何平日里要做那些故意惹庞大人生气的事情呢?若王爷能够好好说,他相信庞大人是绝对不会如此态度的。
为什么?其实原因也没什么,只是他觉得那人生气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尤其是那双眼,又黑又亮的,斜睨着你的时候,上挑的眼角绽放出丝丝桃李之色让他惊艳。他最喜欢那人两种表情,一种便是恼怒之时,另一种便是熟睡之后,那容颜,特别安静,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安静下去,很放松。
“回府。”可不能让那人等久了,到时候真惹急了可就不好办了,他可是非常懂得适合而止这个道理的。
等赵德芳驱马而去之后,身后包拯身边的少女才好奇的低声开口:“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庐州府尹公孙急急的瞅了一眼前方的八贤王,看见对方好似并未听见这话才对着少女嘘了一声:“那可是庞大人,皇上跟前的红人,只是……”压低了声音,公孙府尹说的极其含蓄,“我听闻这位庞大人和八贤王有些过节。”
“什么?有过节?那不是很糟糕吗?这两人如果一事不合产生分歧,我们听谁的话好?”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半点时间都不能浪费的。
公孙府尹瞪了一眼少女之后才开口:“这种事情是我们能够管的吗?还是想想三天后该怎么办吧。到时候若是高丽兵……”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公孙府尹只能哀声叹气,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手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啊,早知道还不如种地养花当个平头百姓呢。
“公孙大人你急啥?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子顶着么?你看看八贤王他都没急,再看看那个庞大人,人家可是神闲气定的很啊,他们都不急你急啥?”少女笑嘻嘻的说着,内心里和公孙大人不一样,她并非朝廷中人,是以并未把这种事情看的太严重了,更何况,“包黑炭他们只要三天之内破了案不就好了吗?你不相信你儿子也该相信那块黑炭啊。”
“凌楚楚,你什么意思?你是指我比不过那黑炭?!”心高气傲的少年怒极,本就是少年心性不服输,哪里经得起他人比评?
“其他方面我不敢断言,但破案方面嘛……”
“你就是在暗示我比不过包拯嘛,凌楚楚,你别把人看得太低,这天底下聪明之人可不止包拯一人!”
“的确啊,可包拯就是高你一筹。”
“你!!”
“好了好了。”公孙府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就是多事之秋,这两人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你们两都少说一句,赶紧跟上,别让八贤王和庞大人久等了,其他事宜还得听两位大人的安排,你们在这里吵翻天也没用。包拯啊,我们这群人的脑袋可全靠你了。”
“爹,怎么你也这样?!”
“阿策,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哼,包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甘心服输的!”
“这……”表示自己其实很无辜的包拯无奈苦笑,“公孙兄才学之高在下一直都自愧不如。”
“连你都藐视于我,包拯,等着瞧!”
“……”看着甩袖子离开的少年,包拯表示他真的比窦娥还冤上三分,他哪儿有藐视?他是真的觉得公孙策在博学方面的确是自己比不上的啊。这位公孙策的想法还真的比任何案子都要难以推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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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