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卫子夫道:“皇上这巡幸一走好些月,我和据儿娘俩在宫里头,据儿天天嚷嚷着要见父皇,可是这帝王家啊,见个父亲哪有那么容易的……皇上日理万机,回来之后就处理朝政,也不知,是不是忘了我和据儿了。”
卫子夫弯弯绕绕的说着,终于说到了点子上,道:“我就是想问一问丞相,皇上这一路上,可有看上什么美人没有?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手里掌握着凤印,就要替皇上分忧,若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哪家姑娘,也好不让皇上操心,我就给办妥当了,是不是。”
嬴政听她说的如此贤惠,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卫子夫有些奇怪,道:“丞相为何而笑?”
嬴政道:“皇后娘娘方才还在说,不把卑臣当外人看,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的见外?”
“这……”
卫子夫干笑道:“如何见外了?”
嬴政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但是说到底,也是个女子,哪有女子想让自己的丈夫宠幸别人的?皇后娘娘只是想问卑臣,这掖庭里是不是又要新加人,何必弯弯绕绕的呢?”
卫子夫再也笑不出来了,虽然这是谁都明白的事情,但是心照不宣就好,一旦说出来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嬴政道:“其实娘娘根本不必担心皇上是不是又有了其他女人……”
卫子夫听他这样说,有些好奇,但是拉不下面子来问,好在嬴政并没有让她追问,继续说道:“不管皇上的后宫里有多少女人,但是皇上的龙脉,只有皇子刘据一个……”
嬴政说着,脸上挂上了一丝不屑的笑意,道:“皇后娘娘最重要的是……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您不能为皇上生下一个男儿,那么为何不全心的照料皇子刘据呢?别等到皇后娘娘想要照料的时候,反而没这个机会了。”
卫子夫听了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窝在嬴政怀里的刘据,道:“据儿出去玩一会儿,别跑远了,听到了么?”
刘据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极为粘着嬴政,卫子夫让他出去,他有些不愿意,但是看见卫子夫并不像说笑的,终归是小孩子,心里有些害怕,应了一声,就颠颠的跑了出去。
卫子夫见刘据出去了,这才冷声道:“丞相是什么意思?”
嬴政笑道:“卑臣的意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刘据是陈皇后的儿子,后来过继给皇后娘娘,这种事情是尽人皆知的,皇后娘娘是怕刘据长大了,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到时候和自己渐渐生疏。只是……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只要刘据一个皇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您除了宠爱刘据,还有别的路,可以挑选么?”
卫子夫的脸色青了又白,嬴政每说一句,都正好戳在她的伤口上,卫子夫想给刘彻生儿子,但是奈何皇帝不想再要儿子,正如嬴政所说,她最担心的就是刘据越长越大,反而和自己越来越生疏,到那时候就是养虎为患。
嬴政看着她的表情,道:“娘娘不说话,那表示卑臣言中了……皇后娘娘可千万要记得,您别无可选,做一个聪明的人,保住刘据,熬到了头,皇后就变成了皇太后,若是有幸,也能像窦太皇太后一样风光不可言。”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卫子夫气的手打哆嗦,喝道:“陈蹻,你是在和谁说话,太放肆了!”
嬴政驻了足,连头也没回,冷声道:“卑臣只是没把皇后娘娘当外人,有话直说了。”
卫子夫听了冷笑一声,道:“陈蹻,就算据儿做了太子,能有你什么好儿?刘据的舅舅是大将军卫青,而不是你!”
嬴政气息一窒,不禁眯了眯眼,虽然嬴政并不想承认,但是或许这就是血里的亲缘,只要刘据一和他撒娇,再铁石的心肠,也硬不起来了。
卫子夫说的没错,嬴政的确不是他的舅舅,因为嬴政和刘据的关系更加的亲厚,这件事情,怕是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嬴政走出来,刘据正站在学舍旁边的花丛里踢石子,见到嬴政立时跑过去,拽着他的衣角,道:“师傅这就走了么?”
嬴政弯下腰,拍了拍刘据的脑袋,笑道:“自然不是,是来找据儿回去读书的。”
刘据一听,登时睁大了眼睛,一笑起来肉嘟嘟的小脸上一排的酒窝,被嬴政拉着手回了学舍。
卫子夫见刘据和嬴政亲昵的样子,更觉得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嬴政只不过是刘据的舅舅而已,关系就这么亲厚了,若是长久以往下来,定然会听信别人挑拨,就和自己翻脸的。
卫子夫不想再见到嬴政,站起身来,脸色苍白,若有所思的就走了。
嬴政教刘据读书,中午就在学舍和刘据一起用膳,下午又看了一会儿书,刘据本来在写字,但是小耳朵极尖,有人一进来立时就听到了。
刘据一抬头,竟然看见刘彻走进来,当即扔掉笔,跑过去扎进刘彻怀里,刘彻看到儿子也高兴,将他一把抱起来,举了两个高高,笑道:“据儿变沉了。”
刘据笑道:“之前师傅还说据儿变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