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双手一撑,似乎要躺下来,嬴政只好过去扶他躺下。
刘彻闭上了眼,似乎有些累了,却很淡然的开口道:“阿娇,朕信你。”
他说着手抬了一下,似乎是在指什么,嬴政心里登时就像擂鼓一样,立马走过到矮柜跟前,矮身下来,将抽屉拉开,里面是一个黑色金边的盒子。
嬴政将盒子拿出来,放在桌案上,拨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着半只金老虎,正是虎符。
嬴政将虎符拿起来,握在手上,或许因为乍暖还寒的缘故,所以虎符有些凉意,这种冰冷的,丝毫不温暖的死物,却让嬴政觉得兴奋已极。
嬴政拿到了虎符,立刻将窦婴和韩安国招来,让他们二人着手粮草后勤的问题。
窦婴和韩安国见到虎符,均有些吃惊,虽然在宣室阁里,嬴政说自己只是传达皇上的意思,但明显是搪塞之言,有些心机的老臣们都能听出来,其实这就是嬴政自己的意思,皇上现在卧床不起,病的非常厉害,怎么还有心神来琢磨这些出兵的事情。
窦婴以前见识过一些嬴政的手段,也是他最先提醒太皇太后注意,只不过那些都是小手段小心机而已,不能和国家大事相比,窦婴心里头是有所准备的,仍然被惊了一下。
而韩安国却是没有准备的,在他心里,陈皇后不过是个女人,管理国家或者行军打仗,都是男人干的事情,就算吕后和窦太皇太后那么厉害,还不过是过眼云烟,最终还是在为刘家打天下守天下。
这让韩安国大吃一惊,韩安国心里早就最好了准备,等嬴政一切安排妥当,却迟迟拿不到虎符,最终还需要靠送公主和亲来安抚匈奴。
他没成想,皇后娘娘竟让他吓了一大跳。
韩安国有些心惊,再不敢怀疑嬴政的能力,等他听完了安排,出了宣室阁,田蚡已经等了他良久了。
韩安国以前是梁王相,梁王去世之后,很久都没能做官,后来还是投靠了田蚡,送了不少东西,田蚡才答应给他谋取个官位。
虽然韩安国今日能坐上御史大夫,是他自己确实有本事,但是只是有本事也不够,若真的没有田蚡的引荐,怕现在还不能谋到一个官位来做。
所以某种意义上,韩安国也是田蚡一派的人。
田蚡找到他,韩安国又不傻,自然知道他是想从自己嘴里套得宣室阁里的话,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韩安国又见识了嬴政的手腕,怎么也不能说出去,说出去泄露军机按律当斩,嬴政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田蚡笑道:“韩大人,一起去喝一杯罢?”
韩安国笑了笑,推辞道:“丞相大人,皇上龙体有恙,做臣子的心里也着急,着实没有心情去喝一杯,卑臣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田蚡的笑容从韩安国开始说话,就慢慢的僵硬在了脸上,田蚡实在是没想到,韩安国竟然过河拆桥。
田蚡登时怒了,拦住韩安国,低声喝道:“你忘了是谁引荐你的么?”
韩安国顿住脚,苦笑了一下,道:“丞相大人就因为韩某没有忘记当时是谁引荐我的,所以才不能再跟丞相大人多说一句……您也是见识到的,在承明殿上,皇后娘娘说一不二,两句话将王恢下狱。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宣室阁中说谈及的任何事情,全部是军机要务,任何人不得透露,否则……杀无赦。丞相大人,听到的那个人,也决计讨不到好儿的。”
韩安国说罢了,再不停留,转头就走了。
田蚡看着韩安国的背影气得直跳脚,窦家已经完了,陈阿娇只能算是窦家的余党,王家和田家才是如今皇帝的外戚,但是他就没想到,窦家还能靠陈皇后这一个女人东山再起。
田蚡心里越想越觉得生气,心里想着,若是皇上真的有一天为了这个女人和自己这个做舅舅的翻脸,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帮助淮南王上位了。
田蚡心情很不好,让骑奴驾着马车,往家中去了,刚到了家门口,还没有进去,就被人拦了下来,似乎是求他办事的人。
自从刘彻登基开始,田蚡身为皇帝的舅舅,太后的亲弟弟,现在又变成了当朝首辅的丞相,求他办事的人自然也多,一天到晚也得有几拨人来送礼。
田蚡今天心里不痛快,谁都不打算见,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求他办事的人,确实刚刚被下狱的,王恢的儿子。
王恢的家人变卖了家产,将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想要求田蚡为王恢说几句好话,就算没有功劳,但是也有苦劳,让田蚡美言几句,赦免王恢的死刑。
田蚡本身就看不上王恢,虽说田蚡好色贪权,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眼光和学识确实是不错的,田蚡本身就觉得王恢是个没有胆识和魄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大用,但是刘彻武断,又一意孤行,不肯听他的上书。
田蚡不待见王恢,本不想管,只不过刚刚被韩安国和嬴政气到了,突然想到,王恢是陈皇后要杀的人,如果他能把王恢救下来,那岂不是给了陈皇后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田蚡当下收下了金子,都没有下马车,立刻吩咐骑奴跳转马头,再次进宫。
田蚡直接到了东宫,王太后正为了到底要不要和淮南王结亲的事情愁眉,见田蚡又来了,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又来了?”
田蚡走过去,道:“姐姐,我有大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