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伊神情古怪的转头看戈索尔:“你们哈拉德林人皮肤黑,是被晒的?”
“……”
“咳,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太黑。”
“哈拉德林人都是褐色皮肤。”
这房间里空荡荡,只有高处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窗户通气,有微弱的光线从小洞里照进来,费伊原来还担心一回头就找不到戈索尔的脸,只能看到那对眼睛…结果证明完全多想。
那点微弱的光亮就像稀薄的晨雾,流过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唇线,最后停留在修长的脖颈上。
那里挂着一条半透明的白链,像玻璃一样晶亮,链子在末端分成三股,牢牢缠绕着一块不规则的倒三角挂坠。它并不大,而且与岩石同色,只是表面特别光滑。
戈索尔的头发也是黑色,可能被头巾缠裹得太久了,滑到肩上的头发都略微卷曲。他双手托在肘上,背靠着墙壁,垂着眼睛好像正在思考什么。
“你知道你长得像什么吗?”
戈索尔抬头,即使在这么黑的地方,他的眼睛仍然明亮。估计猜到费伊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他没有追问,很平静的等答案。
“就像显示度…亮度调得太低的精灵!”
也许戈索尔的长相证明了就算给精灵刷一层巧克力酱,只要干透了,照样还是好看——费伊觉得很奇怪,他明明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为什么会有饥饿的感觉?甚至想到了巧克力酱。
确实怎么看戈索尔的外表,都不可能是半兽人或战车民那边的人。
费伊用精灵来比较其实很不恰当,因为戈索尔还有一种让人觉得怪异的魅力,就像深渊一样,虽然看不清,却似乎在呼唤着人一头栽进去——这是精灵绝对不可能有的,会让人瞬间清醒并且警惕自己刚才的失神。
难道这就是异族人的特质?
费伊对戈索尔的了解很少,以前是不想多问,现在是琢磨不透。
一个长得不像同族的哈拉德林人?为了躲避魔多的征兵往北来到罗马尼安荒原?然后呢,他想干什么,没有目标的闲逛流浪?
戈索尔的话打断了费伊的思索。
“精灵?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巫师,对精灵也有一点看法。”
“你怎么知道?”难道表现得这么明显?
“巫师之友巨鹰在你的眼里,就像瘟疫。”戈索尔看着光线照进来的小窟窿,虽然有光,但是更多的阴影笼罩在他身周,“我曾经对自己说,要将秘密埋藏在心底,即使毁灭也不提起。所以我不会打听你的秘密,我也不想告诉你,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好极了!分享完秘密之后,信任通常不会变得深厚而是岌岌可危,现在这种情况很适合我们!”
费伊听到自己这么说,这语气很奇怪,而且左脚又开始抽搐般的疼痛:“在离开这座坚固的要塞前,我们还是需要对方,否则被独自关在黑洞洞的屋子里,这感觉不太妙。”
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门外传来一阵痛哭与哀嚎的声音。
荒原上散落分布的部族,正陆续撤退到这座地下堡垒里,有些人在途中就遭受了袭击,被迫与家人分散。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到达这里后,人们开始焦急的盼望着至亲的消息,但往往他们等来的只有噩耗。
过了很长一段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部族战士粗声粗气的喊他们出去。
地道的顶部并不高,大概两米,路两旁都是擦着刀剑坐在地上的战士。
他们被带到一个像大厅的地方,这里原来应该是高大宽敞的,但是旁边挤满了许多匹骏马,气味难闻又混乱。两个车轮似的吊灯挂在洞顶,上面只插了一半蜡烛。
一个半兽人趴在地上,四肢全部折断了,丑陋的眼睛还在骨碌碌的看着周围的人,目光凶狠。它忽然看到了费伊与戈索尔,鼻子耸动了一下发出难听的声音:“果然是你们的陷阱,可恶的人类!”
“你一直跟踪我们?”
看来戈索尔领路的时候确实没有乱绕,半兽人真的跟在他们后面。
不过这些半兽人运气太差,大概发现追踪的足迹最后消失在焚烧的尸骸边,就停下来查探,于是倒霉的中了埋伏。
“这个半兽人说,你们抢夺了两头巨狼?”
“对…还有一头狼在遇到你们之前,被巨鹰抓走当成下午茶配餐了。”费伊避重就轻,如果这里的人让他们交出驯服巨狼的办法,那多糟糕。
“狼的足印在中途少了一头,你们躲进了砂岩下面…”
那个半兽人好像亲眼看见一样,怪笑着:“巨鹰出现了,我们分出一队骑兵回去报告,他们会追着我们留下的痕迹找到这里,人类,这个洞穴就是你们的坟墓!”
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大厅里顿时一片死寂。
远处传来逃难的人恐惧的抽泣声音,旁边有人抽出弯刀,砍断了半兽人的脖子,并像扔垃圾一样将它拽走。
“我相信你们不是魔多的间谍,但现在情况危急…”首领的话还没有说完,洞顶挂着的车轮灯就剧烈的震动起来,蜡烛上下摇摆,大厅里的马匹也不安的开始跺蹄子。
费伊觉得这声音就像那天晚上在镇上听到的一样,闷雷似的轰隆。
“战车民!”许多人都跳起来。
首领的脸色更难看,显然这个敌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这座地底要塞有将近两千年的历史,当初就是为了抵御战车民建造的,这里四面都是坚固的岩层与铁板,能清晰的将地面的震动声传到地底,也有隐秘的瞭望口可以查看外面的情况。
“他们包围了这里!截断了几乎所有出口!”
“该死,这些战车民一定在远处监视所有撤进地底要塞的人。暴露的出口都是这几天内让流民进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