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韶华,这殿名儿极是好听,可本质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冷宫!一入韶殿,负尽韶华!
还没有查清,太上皇已经罪责贾太贵妃,水湛听报冷笑,这人依旧这样没有容忍之心,事情还未大白,便已经迁怒!母妃当初不也是被如此对待?只可惜这次不是那个婉太妃,不过早晚也是要让她尝尽这些滋味的!
水泱如今在离林家骑马一刻钟路程的地方买下一处极大的院落,正悄悄整个儿修缮中,他的心思放的极远:林府自然是要馥玉来继承的,虽然永远是臻玉的家,可是他们来往在林家并不方便,而让臻玉住进景王府里他自然欢喜,可少不得会让人觉着臻玉如娈宠一般,这是万不可忍受的!思来想去,还是在离林家近的地方儿建座只属于他俩的府邸最好,日后他俩长住在这里,偶尔去林家和景王府小住就是了,离林家近,臻玉也会喜欢!
瞒着臻玉,水泱忙碌起来,林家的宅子是他帮着建的,臻玉的喜好他一向清楚。现在修建他俩的家,自然要尽善尽美,合乎那人的心意!
林臻玉很不习惯,他俩一向黏的紧,少有这样的时候儿,以往就是水泱办差,也会对他交代嘱咐一通,可这回却神神秘秘的,半点儿风声都不露给自个儿。
工部是务实重视实用的地方儿,清流文士来这里的并不多见,部里还有不少因功绩而升任没什么文才的小吏们,一群这样的大老爷们在一起,闲的时候不比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好多少,都城里的新鲜事儿甚至哪家大人后院起火这些大老爷们都会笑唠一通!
林臻玉每每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比独自一人在翰林院抄誊卷宗要好上百倍!只是今天这话题很不得臻玉喜欢,竟是说到水泱身上,往日大家伙一起感叹景王冷淡到现在都没有个侍妾的时候臻玉还在心里偷笑,可今次却不同,先是说各属国要来朝拜,即是朝拜就必定会带来王公贵女来和亲,就如同茜香国前次带来的那位极美的公主就成了当今后宫一宫之主。这次十分讨巧儿,景王已经年近弱冠,还未娶妃,身份又正当对,从中选一位作王妃却是再好不过!
臻玉听得心中郁郁,虽然他信水泱的品性,必不会负他,只是这些事情牵扯到子嗣,牵扯到皇室,今上怎会同意呢?一时嘴里苦涩甚重,心乱如麻。偏工部这些人知道臻玉与水泱交好,他本身又是极为豁达容人的,开景王这些顽笑之时都会拿眼去瞅他,平日里臻玉最常笑着点头,这次却是笑不出来,只好胡乱寻个理由避开来。
这是林臻玉头一次对他和水泱的未来充满忧虑,忐忑不安。
水泱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正美滋滋的察看图纸检视进程呢,这可是他和臻玉的家!秦书来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端茶递水,心中叹息:一看自家爷这样上心,这宅子就和臻爷脱不了关系!要知道当初修建景王府时,爷他可没去看过一眼!
咸福宫中,太上皇气的脸色铁青,咳嗽个不停,身旁大太监偷偷打开承接龙涎的锦帕快速瞄了一眼,登时唬的白了脸——那咳出的喉涎中满是血丝!
鹅黄红签的密折已被大力攥的皱皱巴巴,上面的字迹都被太上皇手心出的汗给晕开一些。
当日有人密奏义忠有逼宫谋反之心,他震惊不已,忙命人严查,知道太子笼络世家并在京郊养了几千私兵时立时派人压太子进宫,却不想太子竟然破罐破摔奋力逃出都城去!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朝中局势不平,几个儿子竟都开始频繁受到危险,都城人人自危,他以为这些大半都是太子及其党羽所为,撇去不舍狠下心要严处太子,没想到竟连问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得胜归来的平叛之军带回的是太子和东宫家眷的尸体!
他虽哀恸,但这也算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因着这个,他对当初站到太子一边的世家十分宽容,这些世家并未参与叛乱,他也未大力追究其过,甚至之后的这些年,因为他对太子气过之后的哀痛思念明里暗里对这些世家多有回护!
可如今他查到什么?!或许当日太子是豢养私兵,可未必有谋反之意!更甚者,那些个世家大族是两面逢迎,就是这些人推波助澜才使得太子落到那步田地!本来打着如意算盘想拥立那位主子,却不料他竟禅位三子打破了这些人的算计!那个所谓的“主子”现今已得到确信——就是忠顺。
太上皇青筋露出,胸膛里心脏跳的极快,但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想起多年前婉妃的殷殷哭诉,忠顺的频繁探候,母子俩似有如无的挑起他对当初和兄弟夺位留下的惨痛记忆,由此对太子所为更是怒不可遏!激愤不已的他当时并不能冷静去清查此事,被人钻了空子,牵着鼻子走了这么多年,太上皇如今想来只觉打脸,简直羞愤欲死!
咳嗽半晌,终是挺不住一头栽倒在华美的黄花梨十字连方弥勒榻上,方才铁青的脸色已变的青白,嘴唇张着发紫白色,胸膛快速起伏,像是喘不过气来,有这一口下口堪忧的样子。
寝殿里的宫女太监俱吓得面色死白,太上皇身边大太监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流,又马上掩住命快去禀告今上和快叫太医前来!
今上十分孝顺,听到消息急忙往咸福宫来,竟比太医还要快了半步。
水湛了然的瞟一眼掉在榻边的折子,抿着嘴角看向瘫在床榻上的老圣人,眼里是不容错认的愉悦!
随后太医鱼贯而入,先给当今叩首请安,今上摆摆手,命他们快与老圣人医治。水湛眼睛黑洞洞的,极亮的的眼神瞅着床榻上的老圣人,像座雕像一般沉默伫立在一旁,只是身上的气压并不低,心里喃喃:父皇可要坚持些才好,听到一半儿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好”事儿,也只有老圣人和婉太妃这样的高贵人才擎受得起!
摸摸下巴,水泱嘴边泛起一抹淡笑,心情很好的吩咐魏进朝:“去宣景王入宫,老圣人这样子做儿子的怎能不在一旁侍奉?”
底下跪了一地的太上皇寝宫的宫人们现在恨不得自己是眼瞎耳聋!才能看不见今上的挑起的嘴角听不到圣上轻快的语气!只这样子,宫人们心就凉了半截,皇宫中最怕看到这些秘辛,今日他们竟然见到一向至孝示人的圣上这幅模样,已经身子被埋进土里半截了,若是今上开恩,还能有守灵这一条活路,若不然…
太医们在掌院老御医的带领下还算镇定,今日来的都是能老御医信任的,换句话说都是今上这边儿的!只有老御医的徒弟还太年轻,一怔之下银针下错了位置,直接把老圣人的手臂扎出血来。小太医吓懵了,惊骇的看向师傅。须眉皆白的老御医没看见似的在正确穴位又下一针,拿起旁边干净的白布随手把徒弟扎出的血珠擦掉。小太医呆了,偷眼瞄了后边立着的今上,松了口气。老御医轻轻道:“定心!明日练习五千针!”
小太医点点头,用衣袖抹去头上的汗水,定下心来又继续施针,老御医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徒弟施针,其余几位太医更是从头至尾都没停下对药方子的商议。
施完针,灌了药,太上皇才幽幽转醒,这时水泱已经到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挺直的身形、漆黑的眸子和肃着的一张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站着,只是等着,只看着。
老圣人看见兄弟俩十分激动,水湛微笑着把他半扶起来,为他平平气。太上皇缓过来气吁吁厉声道:“快!传我旨意!忠顺那个孽畜禁于王府,不得允许不能出府半步!咳,咳!婉妃欺瞒圣听,大逆不道!废其位为庶人,关进韶华殿!咳咳…”
水湛微笑听着,笑眯眯的又在太上皇心上划伤一刀,他轻描淡写的说:“老圣人,别是误会罢?婉太妃一向最得您信任,跟随您这么多年,若是欺瞒之罪,那……”
太上皇气的脸色酱紫,水湛求情的话听在他耳里就像是又一击打到他最疼的地方!他信任宠爱这贱人这么多年,却被啄了眼睛,最心爱的儿子就是被这贱人陷害致死!思及那些内情尚未完全查明,红着眼狠声对水湛道:“皇帝,前太子之事疑点甚多,朕要你查个明白!”
好容易压下喉口的腥甜,看见沉默不语的小儿子,又有微笑的三子,忽然想起当年亦是因婉妃而死的华贵妃,太上皇这才有些歉疚,缓声道:“老三、小九儿,你们母妃的死婉妃那个贱人也脱不得干系,父皇定给你们个交代!父皇…”
未等他说完,水湛自顾打断他的话语,对魏进朝吩咐喝道:“没听见老圣人旨意么!立去宣旨彻查前太子一案!”说完笑眼看向太上皇,口中道:“老圣人身体要紧。”哈,‘父皇’,‘好父皇’!儿子现在不正是在给自己交代么,给小九儿交代么,给母妃交代么!您可得好好儿把戏唱完,好叫儿子能得来这十几年完完全全的交代!
太上皇一惊,可仔细看水湛只能看出那双眼睛里的担忧。吐出一口气,老三一向纯孝,太上皇压下心内不好的预感。躺平给自己缓缓,闭上眼睛养神,只等着查明他必得让那些人不得好死才能平他之气!
水湛又淡淡勾起嘴角,眼里依旧有担忧,担忧太上皇的身子骨撑不过啊。朝太医院掌院处询问的瞥去一眼,像是知道圣上的意思,老御医缓缓点点头。
水泱严肃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笑出来,向兄长致意一下儿,没吭一声儿,转身大步离开这浮华堂皇的太上皇居处。咸福宫么?他会一点一滴看清楚,母妃的死,哥哥和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恨意和不平,不看清怎么能行呢!
水泱快步出宫,现在他只想拥住那人,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过往所有的苦痛都长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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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往事
华贵妃母家姓沈,沈家是几朝清流大家,前户部尚书是华贵妃之父,如今蔚山书院院长是华贵妃之兄,沈家这两代人丁凋零,沈父之后已经无人入朝为官,可前户部尚书沈大人和蔚山书院院长皆是名士,沈家威望不坠,在士林之中影响深远。
华贵妃经选入宫时沈家正处于鼎盛,沈氏明艳端庄,兰质蕙心,又是沈尚书唯一的女儿,一入宫就受到当时太后的喜爱,皇帝也是喜爱沈女颜色,受封为妃。当日宫中众多美人中,沈氏虽算不得很受宠爱,可太后喜欢她敦厚平和的性子,长招去说话,日子并不难过。
好景不长,太后病重,皇帝担忧常去探候,竟瞧上了太后宫里的一个女官儿付氏。付氏娇小玲珑,软言爱娇,比后宫里一贯要求贤良淑德的女子更为可爱,皇帝甚爱之,太后薨逝后更是不顾反对立为昭仪。
孝后,华妃和付昭仪竟前后有孕,皇帝大喜,彼时他还子嗣单薄,除了从小立为太子如珠似宝的长子外,只有一个宫婢出身的美人所生的二子。
付昭仪比华妃怀孕早些日子,可不知为什么,原本两人在太后宫中亦有些交情,皇帝欲立付氏位份时华妃也并未说过一句反对之言,偏偏付昭仪就是看华妃不顺,把华妃看做眼中钉。
付昭仪十分聪明有手腕儿,也很“大度”,提拔了不少貌美的宫婢侍候皇帝,皇帝在她宫里如鱼得水,越来越觉的这里是能放松下来的地方,圣宠愈佳。及至两人肚子大起来的时候,皇帝欲下旨封付昭仪为婉妃,只是付氏出身实在不高,多年才做的太后宫里的一个小小女官儿,皇帝因此下旨封华妃为华贵妃,封付昭仪为婉妃。付家由此慢慢显赫起来。
婉妃自然不甘,毕竟华贵妃说白了是沾着她的光儿,若非如此,自孕后更少见帝皇面、圣宠愈微的华妃怎可能被晋位贵妃!妒心越发重的婉妃使了些手段,竟令华贵妃早产,婉妃此时手段尚不高明,被华贵妃宫里的宫人拿住把柄,华贵妃母子皆虚弱在床,沈家跟入宫的嬷嬷拿着证据呈给圣上状告婉妃,不料皇帝偏颇,竟然下令生生将华贵妃的奶嬷嬷鞭挞致死!
许是嫌弃三子早产,又或者有些心虚,皇帝对华贵妃母子更不待见,婉妃却水涨船高,生下四子在后宫越发跋扈。在前面朝堂,皇帝提拔付家族人,使得付家一个小世家跻身于都城大家豪族之列。
华贵妃自此后身体就大不如前,宫门冷落,颇受欺凌,但她由沈尚书夫妇亲手教养,自有胸襟智慧,并不与婉妃针锋相对,反而沉寂下来好生教养儿子。水湛就是在父皇的漠视和母妃的温情之中慢慢长大,本来深宫之中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和妃嫔从不稀罕,纵使皇宫之人大多捧高踩低,可有华贵妃细心照料,小时候的水湛并无后来那般冷情。
对于一个失势不争的贵妃,婉妃其实实在是无须多在意,只不知婉妃作何想法,在皇后薨逝得到协理后宫之权后,不仅变本加厉的欺负克扣华贵妃,更是三番五次对水湛下手,水湛因而在华贵妃教导下越发低调,心思也越深。
华贵妃知道自己绝对争不过婉妃,圣上喜欢婉妃柔腻娇俏和她宫里那些娇花儿,沈氏自认做不出来,只是这些年她亦有自己的手段,尚可尽力保住自己和儿子,婉妃的脏水却找不到机会泼去她宫里。
渐渐形势也算不错,华贵妃母子守拙不出,防范之余安生过自己的日子。
自开国来,后宫之中就有侍寝定例,皇后、贵妃每月皆有日子,皇帝虽盛宠婉妃,可皇后薨逝只余两位贵妃,每月依旧有一日是宿在华贵妃这里的,就因着这一日,华贵妃母子在后宫才不算举步维艰,在婉妃执掌下依旧能度日。
但不想,华贵妃竟然又有了身孕!
要知婉妃手段的确不俗,自她之后,位份高贵的嫔妃中只有一位太后亲侄女贤妃得以生下儿子,其余诸妃嫔不是保不住就是生下了却养不活,每每没上宗谱就没了,皇帝就是女儿活下来的都不多。只是圣上十分信任婉妃,要知皇上的六子、八子就是婉妃宫里的宫人所生,婉妃还十分大度为其请旨晋位,更有贤妃孕时各种器物吃食是婉妃亲自照看,贤妃亦言生五子多亏婉妃照料!而七子的母妃是个位份极低的美人,并不得宠,以贤妃马首是瞻。
得知华贵妃再次有孕,婉妃怎能不怒,皇帝虽然宠爱她,但盼望子嗣之心并不因此少上一分,后宫更是年年都有新人儿,她费了多少劲儿才除掉那些妄想母以子贵的贱人和贱种!若是华贵妃生下这一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她都是皇帝后宫中唯一有两个孩子的嫔妃!
婉妃自打在先太后宫里见到沈氏头一次就不喜欢她,这女人有她向往拥有的一切!凭什么?不就是出身显赫了些么?后宫出身不凡的女人不知凡几,可就是这个沈氏一出现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努力几年都没得到的先太后的喜爱!婉妃本就心恨,却不想她受宠之后,这沈氏的位份依旧压她一头,甚至会永远压她一头!付家就算靠着她显赫起来,可根基却是上不得台面的豪商,付氏的位份晋到妃位已是尽头,或许到死她也只能是个妃子!
这次有孕,皇帝也甚是欢喜,自八子之后已有数年不曾有过喜讯了,虽去的不勤,但赏赐却源源不断流入华贵妃宫中。婉妃强压妒恨,想要效仿前次贤妃有孕之时亲自“照看”,可华贵妃怎会如她的意,毕竟位份比婉妃高一等,华贵妃直言说话拒绝,婉妃也不能强自来贴着。华贵妃争宠不如婉妃,可待人御下却比婉妃好了不止一筹,整个宫殿被弄得如铁桶一般,婉妃诸般手段使尽也没能弄掉胎儿。
这边行不通,自然有皇帝那边儿的枕头风,本一直和婉妃暗暗较劲的贤妃这次也站到婉妃这边儿,沈氏有才有貌有家世,如今若是借由孩子再获圣宠也不是不可能,岂能不防。
皇帝耳根子软,经不得婉妃、贤妃和一众美人、宫妃的枕头风,没几个月对于华贵妃有孕之事就不甚在意了,他本就不喜“一板一眼”的华贵妃和沉闷的三子,对于未出生的孩子的期望之情也就淡下来了,更何况这年小选过后,两妃贤惠的留下了许多知情识趣的解语花来充实后宫,他正值壮年,一个孩子并不算什么!
很快,华贵妃怀孕没几个月,新晋位的两位美人就有了身孕,皇帝自然开怀,华贵妃的宫殿霎时冷清下来,华贵妃并不以为意,和水湛母子两人更是一心一意等着肚里这小生命落地,十几岁常板着脸的水湛笑容都多了些。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华贵妃愈是这般荣辱不惊的样子,婉妃愈是堵心嫉恨。
水泱出生后,圆滚滚肉嘟嘟的,华贵妃和水湛两个简直疼进心坎里,对于吃食衣物等等更是上心。彼时水湛已经十几岁,因为不受重视,并没有独立的宫殿,一直和华贵妃一处儿,此时母子俩只盼着养大水泱,平安就好。他们是皇子,早晚出宫建府,只要水湛建府办差后,华贵妃和小九儿都多少有了依仗——沈家并不颓势,这些年也幸而有这样的娘家作靠山,只是华贵妃母子在深宫中,与外面联系实在艰难,而水湛出宫后形势就大不一样了,成年皇子和不弱的外家自然相辅相成,给深宫里的华贵妃和水泱都是极大的依靠!
华贵妃母子如是想,婉妃等人心里自然也有数儿,纵使水湛再不得宠,可有那样的外家,对于几个皇子也是威胁。在几位妃嫔联合之下,两个美人成形的胎儿都不明不白的没了,虽无证据,可两位美人儿在皇帝面前又哭又闹,都道是华贵妃害了她们的孩儿。又有婉妃、贤妃等几位颇为受宠的嫔妃更是时不时意有所指、半真半假的说上几句。皇帝一怒之下,将华贵妃禁足于韶华殿。
那时的韶华殿还不是后来众所周知的“冷宫”,只是偏僻的一处小宫殿罢了。原来华贵妃的亲信忠婢都被婉妃以各种理由贬进冷宫偏殿去,水湛孤零零的迁到另一处冷僻宫殿,幸而水湛已经长大,虽免不了吃亏可不小小动作都能避过去。而水泱太小,也跟着华贵妃进了韶华宫。水湛经常贿赂了看守的太监偷着去看望母亲和弟弟。
婉妃怎会叫华贵妃母子好过,华贵妃的份例被克扣的一点儿不剩,在那样的地方,就是有水湛偷偷儿送去的物事,可不到两年华贵妃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儿的衰败下去,只是小水泱被养的还好。
水湛冒着被抓住把柄的危险,偷偷出宫找到了外祖和舅父,沈家再想不到家里千娇万宠的唯一的嫡生女儿竟是这般境遇,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让皇帝把堂堂一个贵妃和皇子糟践到这样的境地!沈父大怒,沈家历来是清流文士的中流砥柱,兢兢业业为国为上,竟落得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