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生点点头:“好说。”他并未拒绝阳顶天的提议,反正在他而言,面对梅姑要比面对阳顶天好得多。
于是这个提议被所有人接受,几人又商议了几句便散了,阳顶天将梅姑留下,自己则带着成昆走回兖州分坛。
“师兄,走那么快作甚?”匆匆和阳顶天赶回分坛方向,成昆有些诧异,阳顶天很少像今天走的这么急。
阳顶天闻言缓下脚步,看向成昆道:“我是无妨,关键是你,你不知道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
“哎?”成昆诧异的摸摸脸,他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难受的,但看到阳顶天关切的神色时还是心中一暖,笑道:“你太大惊小怪了!也罢,实在不行我先尝尝二师兄的丹药好了!既然他极力推崇,没准真有奇效也说不定。”
这当然只是借口,但是阳顶天信了,点点头道:“也好。你现在实在太单薄了,也该补补身体,免得我总是担心。”
成昆撇撇嘴道,懒得反驳他,他的身体单薄只是因为还没长开罢了,毕竟他才十六岁,身量虽然抽起来,骨架却还没定型,自然比不得阳顶天强壮。这种话他自然不会说,只是摸出那个瓷瓶,反复看了看,拔出塞子将药丸拿了出来。
那药卖相极佳,嗅之有股淡淡的清香,显然并非凡物。成昆将之吞下,只觉一股热流从上而下直扑丹田,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不由笑道:“二师兄没框我,这药确实——唔!”话说了一半,丹田中忽然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就像昨夜胸口一般,搅得成昆瞬间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小昆!”
阳顶天原本正笑吟吟的听他说话,忽见成昆就这样倒下,吓得三魂去了一魂,急忙伸手捞住他。眼见着成昆一如昨晚神色扭曲,面色苍白似鬼,顾不得他们还在外面,急忙运起内力按向成昆胸口,“你怎么……”
然而这一次,他以内力辅助却没见效,成昆疼的面色惨白,只来得及留下一句“那药有毒……”便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阳顶天这下真是魂飞天外,他晃了成昆几下不见清醒,用手一试,少年分明已经气若游丝,脸色简直难看已极。他紧紧抱着成昆,脑海中反复只剩下一个念头:
韩、庆、生!
……
梅姑做事很迅速,阳顶天才一离去,她就打暗号招来了明教教众,向韩庆生告罪一声后便暂且离席,带着那些人走到远处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
他们离得远,说话声音又小,韩庆生自然听不见。他也不急,摇着扇子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杯中酒,目光盯着前方某处,显得心不在焉。
这家酒楼不算大,所谓的“美酒”也不过味道平平,不过勉强能入口罢了,要是平时韩庆生定会挑剔一二,但此刻他心系陶孟竹的安危以及屠龙刀的线索,表面上虽然淡定,心思却不知早已飞到何处,酒味醇香也好寡淡也罢,喝下肚中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没等看清面前情况便下意识一个闪身纵身向外。可惜他反应再快,也不如对方掌力迅捷,身体才扑出一半就被对方掌风击中,顿时一阵气血翻涌,口头一甜,踉跄落地的同时也跟着喷出一口血来。
他这一跳正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心,顿时引起一片惊叫与慌乱。他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伸手抹了把唇边血迹转头望去,正见到阳顶天单手揽着成昆轻飘飘从窗口纵身而下,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看清来人的身份,韩庆生顿时满脸愕然:“阳顶天?!你发什么疯?”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这人便去而复返,还赏了他一掌?!
阳顶天冷声道:“解药!”
“什么解药?”
“你还装傻?”阳顶天眯起眼,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握起,目光落在怀中人身上,“你干的好事!”
韩庆生这才注意到成昆软软的倚在阳顶天怀中,两人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见他动上一动,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他惊异的挑了挑眉:“成小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阳顶天道:“他吃了你的药,而后就变成这样了。”
韩庆生大惊,看看他又看看成昆:“你、你怀疑我下毒?”
“不是你还有谁?你敢说你没对他下药?!!”
“我……”韩庆生还真有点心虚,他昨天确实对成昆下药了没错,但是之前给他的那颗明明就是解药!再说他之前那颗药应该也不会造成这么剧烈的结果,顶多不过是身体酸软不适罢了,怎么会……
见他如此,阳顶天只道他默认了,心中恨极,只道韩庆生因为记恨自己迁怒成昆,所以才下毒手,当下再也顾不得两人上辈子那笔烂帐,气运于掌便要出手!
“且慢!”见他如此,韩庆生也恼了,他对自己用药很有信心,如今成昆出现这个情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阳顶天咄咄逼人的态度又让他着恼之极,口吻顿时也变冷了,“阳顶天,你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吧?告诉你,姓韩的从来不屑于用这种方法,你休得侮蔑我!”
“我污蔑你?”阳顶天气急反笑,他紧了紧揽着成昆的那条手臂,而后缓缓走到一旁的客栈门前,伸脚勾过一个长条板凳将成昆小心翼翼放在上面,站起身看向韩庆生,“小昆吃了你的药变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我在污蔑你?姓韩的,现在立刻将解药叫出来,我还能放你一马,否则……”
韩庆生冷冷的道:“否则?少他妈给我废话,姓阳的,你不就是想打一架吗?我奉陪!”说完一甩衣袖,竟当先一步冲了上来。
68
68、三十八、药性相斥成磨难 ...
其实从始至终,成昆都没有失去意识。
就像第一次痛楚来临的时候那样毫无预兆,这股疼痛虽然来的急促,走的也迅捷,或许跟身体自身的适应能力也有关系,这一次就算没有阳顶天的内力相助,他体内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了。
但是在“毒发”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对他来说很有利也很容易就能达成目的的方法:装晕,诱使阳顶天对韩庆生出手。
这并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事情可能会有的走向,那一句“有毒“就是他临场设置出的陷阱,而阳顶天会有的反应也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认定是韩庆生暗下毒手,带着他追回去,都是最正常的举动,而韩庆生的不屑于分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他从最初就隐瞒下来了关于下毒胁迫他的事情,之后就没理由提出来自打嘴巴,就算他提了,这种情况下也只会加深阳顶天的怒气罢了。
躺在硬邦邦的横椅上,成昆并未睁眼,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场中的情况。阳顶天和韩庆生已经打了起来,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成昆暗暗翘起嘴角:韩庆生最忌讳的就是阳顶天,由他来出手来打败他,只会让他更加郁闷。若是阳顶天再一个错手……
在这一点上,他丝毫都没有自己栽赃了韩庆生的心虚感,毕竟他服了那人的药后身体不适是真的,韩庆生既然敢对他下药,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至于他付出的是性命还是其他什么,成昆完全无所谓。
至于是不是自己亲手报复过去,成昆倒是并不在意。事实上他现在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虽然之前那六年大概试探出了佛珠的限制,可谁知会不会还有些其他限定呢?因为这个人暗下一颗珠子,未免太不值得了。所以借阳顶天之手教训韩庆生一顿,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不会因为直接出手而消耗机会——多么美妙的局面!
而阳顶天,从一开始成昆就不曾想过他会输。
正如他所想,场中二人激斗片刻,忽然传出一声闷哼,随后彼此分开,一人卓然而立一人抚胸弯腰,明显是韩庆生受伤了。
阳顶天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道:“交出解药,我饶你这一遭!”
韩庆生伸手抹了把唇角的血迹,冷笑道:“没有!你能奈我何?阳顶天,残杀师兄弟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阳顶天剑眉倒竖,上前一步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你的小昆也没有解药!”韩庆生大笑,下一刻却又闷哼着后退——却是阳顶天盛怒之下又给了他一掌,虽然不重,但还是将他整个人击的“蹬蹬蹬”后退数步。
“咳咳……”没料到阳顶天居然如此步步紧逼,韩庆生握着嘴唇抬眼,苦笑道,“居然真的……阳顶天,你好、好得很啊!”
阳顶天皱起眉看着他,心中莫名有些郁闷。眼前的韩庆生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这一幕与记忆中“那件事”也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让他感觉越发烦乱。
不过就算如此,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见韩庆生如此冥顽不灵,他不再迟疑,踏上半步便要再度出手!
忽然不远处梅姑匆匆赶了过来,张口喊道:“少主且慢!”
阳顶天扬起眉,看向她跑来的方向。只见梅姑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跑的有些急,额头都见了汗。她虽然是兖州分坛的坛主,但是生平专攻医理,武功不过平平。之前这两个人打斗激烈,她根本无从插入,直到此时才有了时机:
“少主,属下有些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