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莫名的,赵普和霖夜火就别扭了起来。
赵普端着酒杯,怀里坐着同样呆呆的小四子,箫良在一旁,往小四子嘴里塞荔枝。
岳林和公孙从仙药聊到毒药,赵普竟然插不进嘴去,搔了搔头,托着下巴在一旁发呆,也没心思看展昭和白玉堂的好戏了……所以说,书呆子和书呆子就是多点共同语言的么?
正想着,岳林突然问,“阁下,可是九王爷么?”
赵普回过神,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岳林面露喜色,“久仰王爷威名啊,不知道王爷军中,可缺军医?”
赵普愣了愣,公孙也愣了愣,小四子叼着荔枝不记得嚼了,箫良剥另一个荔枝,仰着脸看着三人。
“呃……”赵普不明白是怎么个状况,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暂时没……”
“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胜任?”岳林立刻自荐,满眼热诚。
赵普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看了看岳林又看了看公孙——呃,怎么说呢,都是书呆子,不过这个比那个要直接多了,果然书呆子千千万,各种款式的都有,不过公孙这种这么别扭又别扭得这么可爱的估计也就这么一个。
赵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问,“你想做军医?但是现在并无战事……”
“不要紧,能追随王爷左右是我莫大的荣幸!”岳林看着赵普,那双眼睛亮晶晶。
公孙捧着杯子,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赵普摸了摸下巴,这岳林貌似名声在外,既然叫南海神医什么的,应该也有些本事。另外他刚才和公孙聊起医药病理,侃侃而谈,连那书呆都对他赞叹不已,看得出来,的确是个人才啊。赵普毕竟是个元帅,人才难求,当然了,军医一职十分的重要,不能轻易找个来路不明的人,倒是可以观察一阵子。
公孙刚才聊得开心的劲头也没了,这岳林……还是有些心计的啊。
公孙无奈,原本以为碰到了个一样聊得来的医痴,现在才发现人家真正的目的却是赵普。
看现在岳林的样子,刚才不过是想借着跟他聊天的机会,向赵普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能。如今岳林已经成功引起了赵普的注意,也让赵普明白了他是个可造之材,早就不搭理公孙了。
公孙独自喝着茶,觉得有些好笑。
一旁赵普余光瞟到他这里,也有些想笑——这书呆真单纯,还当天底下所有有本事的人都跟他似的,只想着治病救人,不想想前程仕途啊。
岳林似乎一心想从军,也想做军医,比较有功利心也比较想往上爬,赵普毕竟是个大官,这种人平时也见了不少,无论他是什么方法上来的,前提是先要够能干。
不过赵普对岳林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如果他刚才是接着和别人聊天的机会展示才能给自己看,赵普倒是能接受。只是他利用的是公孙,赵普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痛快,特别是看到公孙略显落寞和自嘲的神情之后。
不过,岳林讲起军医和北边的战事,倒是有独到的见解。
赵普也有自己的考虑,公孙平时常驻开封,而且身体瘦弱,赵家军地处西北,万一有什么事情,要这书生跑一趟,怪累怪叫人心疼的。如果军医里边有一个像岳林这样倒是也省事,省的公孙再两头跑了,不过人品怎么样,貌似还有待观察。
公孙见那头两人聊得热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伸手,将赵普怀里的小四子抱了过来,给他喂水喝。
小四子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赵普,撅着嘴,伸手,拽住赵普的袖子。
赵普看他。
小四子说,“九九,你怎么聊天都不理爹爹,爹爹好闷哦。”
赵普差点笑出来,儿子急眼了。
公孙拍了拍小四子的屁股,道,“别有影响你爹谈正经事。”
小四子仰着脸看公孙。
公孙瞄了赵普一眼,
赵普摸了摸下巴,呦……这书呆闹别扭了啊!不过这次的别扭似乎和以往不同啊,带着那么一股子醋劲,爽啊……
岳林看了看公孙,突然问他,“公孙先生医术盖世,为何不做赵家军的军医,而只留在开封府做个师爷呢?”
公孙张了张嘴,似乎在想怎么回答,一旁赵普道,“其实到哪儿都一样,这书呆……咳咳,公孙跟我也不见外,哪儿出了事他都管着。”
公孙看了赵普一眼。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是呀,爹爹和九九是一家人。”
公孙尴尬地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头一回觉得赵普嘴里说出来那句“书呆”,不是那么不顺耳了。
“哦……”岳林也在琢磨那“书呆”两个字,从赵普嘴里说出来,莫名带着那么一股子纵容的味道,叫个书呆,原本是骂人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叫个昵称。
公孙伸手,拿着酒壶给赵普倒了杯酒,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赵普是元帅,应该公私分明。就道,“岳兄是难得的人才,你若是军中真缺人,不防考虑一下。”
赵普略带惊讶地看着公孙,微微地挑了挑嘴角。
赵普平时虽然有那么点大英雄脾气,不拘小节,但那也是个细心的人。
岳林利用公孙,公孙不开心这一点,赵普自然明白,但是最终公孙还是让他考虑一下别错过人才,这让赵普很欣赏。赵普不喜欢书生的一大理由除了书生体弱多病之外,还有就是书生善妒,心眼小斤斤计较,但是公孙不然,君子坦荡荡!
赵普伸手,轻轻捏了捏公孙的下巴,暧昧眨眨眼,道,“都听你的。”
公孙瞬间脸和耳朵绯红,尴尬地搂着小四子,不过可没骂赵普,倒觉得,这话挺顺耳的。
岳林这会儿也明白了,原来公孙和赵普,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啊,看来……自己没什么希望喽。
……
公孙和赵普莫名都心情好了起来,小四子心情更好。于是,这三人又有功夫兴致勃勃看一看别人的热闹了。
小四子剥了个花生,想给箫良吃,转过脸,却见箫良正瞄着霖夜火他们那桌呢。
那位萧逸云一口一句“邹大哥”,叫得可亲切。
霖夜火在一旁剥荔枝,剥了荔枝壳又剥荔枝肉,一桌子红红白白,最后荔枝核都捏扁了。
箫良看得直摇头。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新鲜的荔枝和茶水上来,看到霖夜火眼前一堆荔枝肉,吓了一跳,心说这位怎么吃荔枝的,这不是浪费么。
霖夜火感觉有人站在身边,抬头瞄了一眼。
也怪霖夜火那张脸长得过分好看了,丫鬟跟他打了个照面,手一抖,茶壶里的水撒了霖夜火一身。
“哇……”茶水虽不说滚烫那也是热的,霖夜火细皮嫩肉的被烫得一蹦。
那丫鬟也吓坏了,“对不起,公子。”边说,边拿着帕子给霖夜火擦。
霖夜火心说——真晦气!边就脱外套。
那丫鬟红着脸,隔着里衣帮霖夜火擦脖子和肩膀,霖夜火甩着手上的水。
丫鬟羞答答问,“公子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霖夜火觉得湿漉漉的也不得劲,就点头。
“这边。”姑娘给霖夜火带路,要去帮他换衣服。
霖夜火站起来跟着她往外走,心说,不理那哑巴,眼不见为净!想到这里,回头还去抢了邹良手里的小狗,跟着丫鬟换衣服去了。
邹良本来和薛亦云正聊着呢,他刚才也看到霖夜火揪荔枝了,于是坏心眼也上来了,跟薛亦云聊得更热络,不过这会儿……聊不下去了。
邹良看着霖夜火跟着几个女人往外走,莫名就觉得有些不妥。
这时,就听后头箫良幽幽来了一句,“哎呀,霖火鸡不会被女人吃豆腐吧?以前好些丫头喜欢把茶水倒他身上,然后借机帮他换衣服到处摸。”
“咔嚓”一声。
薛亦云一愣,就见邹良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