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惹到你直接动手就是。不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说话,很累啊!”青峰装生气,“有没有现代人会做的事,先给我练练手?”
“那么去镇上还板车的任务就拜托大辉了。”黑子双手合什,“拜托了。”
“等等,不觉得这个转折有点奇怪吗?”青峰嬉皮笑脸去蹭黑子的肩膀,“阿哲跟我一起去啦,我不是太认识这里的路。”
“会让白雷丸给大辉带路的。或者大辉留下来和火神君一起做家务,我去还板车?”黑子不着痕迹闪开,建议道。
“算了,这段山路蛮辛苦的。”青峰认命的回答道,“对了,带路的白雷丸是?”
“嗯,听到我敲钟,差不多该从山上回来了。啊!”黑子一锤手心,“请火神君注意别被吓到太多。白雷丸是我们留下来看家的——”
“汪汪汪!”白色的大狗大声叫着从后山冲了下来,停在三人面前用力嗅了嗅,一个飞扑撞进黑子怀里。火神大我先是全身发僵,中了石化术一样呆立当场,十秒钟之后。
“啊啊啊!!!”火神大我抱着脑袋缩在最近的大树后面,泪眼汪汪,“黑子你就不能早点提醒我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型犬啊大型犬!”
“连二号都怕的人没资格抱怨。”黑子摸着白雷丸的脑袋,微笑着说完,“好久不见,辛苦了。”
“就是就是,分明是很帅气的可爱狗狗。”青峰盯着黑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摸着后脑勺笑了,“这么轻松自在,阿哲你是真到家了。嗯,有点开心了。”
“大辉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家。”黑子表情一僵,缓了缓,笑着歪歪头。
“你看你怎么又!跟刚才那样一直笑下去吗!不要……”青峰慌忙住口,一咧嘴露出两排白牙,“我去还板车!”
“稍等一下,还有位家庭成员要介绍给大辉和火神君。”黑子很是平静的冲着青峰背后招手,“熊太郎!”
“哈,这种大狗阿哲家养了两只吗?火神你那什么什么脸色,不要太丢人。”青峰边说边转身,对上那头人立而起的黑熊时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同样中了石化术般僵立十秒。
“啊啊啊啊!!!”
××××××
青峰逃也似的跑去还板车。被彻底抛弃的火神不得已独自面对黑子家的动物亲友团,以近乎神游的状态和黑子一起完成了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准备晚餐等等工作。
而真正的噩梦,似乎现在才真正开始。
“我之前有听说阿哲很有动物缘。”青峰坐在餐厅里,手抖得都要捉不住筷子了,“可有缘到这种程度未免太夸张了。我不要跟熊面对面吃饭。”
“熊太郎还没断奶就被妈妈捡回家了,是很乖很聪明的家养动物。”黑子正色道,“除了冬眠期,和熊共餐长久以来都是民宿的重要卖点。唯一令人头疼的是如何找到能撑住熊太郎体重的原木墩。”
“你们这里其实是动物民宿吗?”火神大我的世界观终于全线崩溃,“你在镇上买的那一大包面包屑居然是给山上乌鸦的见面礼!”
黑子捧起配餐的芝麻海带汤,慢慢喝:“这间民宿的真正特色还是不要告诉你们比较好。”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青峰装看不见火神的眼色,咽口吐沫,“来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黑子的表情都有点愉快,“与现代社会近乎隔绝的北海道的深山,传承上百年的古屋,无论白天或是黑夜,与你为邻的并不止是人类……”
“啊啊啊!不要是我猜到的!”青峰丢下筷子就去捂耳朵,“阿哲不要讲了我不要听!”
“妖怪民宿而已。”黑子淡定说完,捧起米饭,“火神君今天做的豆皮寿司,是狐仙大人最喜欢的食物呢。”
“请,请不要再说了。黑子我知道我们硬跟过来你心里不痛快,可……疼!”火神讨饶到一半被青峰敲了脑袋,一把扯到桌子下面。
“喂!笨蛋神你这是提醒阿哲赶人吗?顺着阿哲点,有脾气就让他发出来吗!”青峰压低声音,贴着火神的耳朵说,“从前教我怎么才能和阿哲相处得更自然的不就是你吗!现在不要求你超常发挥,也别扯我后腿啊!”
“他现在不是在赶人吗……我真想说你什么都不都知道。”火神捂脸。
“别逼着我跟你算昨天不喊我的帐。我管赤司和黄濑他们闹什么。我知道阿哲不开心需要哄就得了!还有你啊!赶紧振作起来啊!只有我一个人被阿哲恶整还要装傻卖萌很辛苦的!”青峰抬手又是一下,“大男人怕狗你丢不丢人。有狗跟着才不会撞狐仙你不懂啊!”
“你的腿不要抖成那样我就振作起来。我觉得下一步黑子就要开始讲鬼故事了。”
“鬼,鬼故事而已,又不是真的闹鬼。这个世界是科学的。”
“青峰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更没底了。这个世界究竟多不科学你不懂。”
“我吃好了。”两个人还在桌子底下鬼扯,黑子已经结束了晚餐。青峰赶紧三两口把饭扒干净:“阿哲晚上有什么事吗?我刚从镇上买了篮球,来一对一较量下!”
“这里没有篮球场。而且大辉的手肘……”黑子认真看了看,“肌肉拉伤?”
“小事情小事情。”青峰满不在乎,“不耽误打球。”
“没心情,你跟火神君去打。”黑子把两人的餐具一起放进水盆,低头洗碗。青峰看不见他的脸,索性转到黑子面前蹲下:“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你又不笑了。”
“不想笑就不笑吗。”
“怎么逗你笑,告诉我。”
“从我面前消失。”
“不要。”
“别黏黏糊糊的,很烦。”
“有人烦着你,你只顾烦就顾不上难受了。”
“谁告诉你我难受了。”
“篮球啊,阿哲你现在难受的都没办法打篮球了。”青峰一把拉黑子站直,捧着黑子的脸,“你不用告诉我你为什么难受。你就告诉我谁让你这么难受的。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作为朋友!”
“何苦呢?”黑子有点狼狈的甩开青峰,转过身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反正你死心吧!跟到这里就够了!我不用你哄,你赶紧走别逼着我出狠招!”
“我TM就是不死心你管得着吗!又没碍着你什么!”青峰狠狠一扯黑子的胳膊,“但我告诉你!我TM这次还真没想那么多!”
“我不信!”
“你TM都说了自己不爱男人,我还能缠着你不放啊?”青峰急了,语无伦次的叫嚷起来,“阿哲我人品真有那么差吗?我对别人差我也不会——好吧,就差过那一次,以后都只会对你好的!你再敢信不过我,我!”
“我只是最起码的,我TM想跟你笑着打球啊!”
“笑着打球啊?”黑子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才知道是哭了。
【很多年前,我是不是曾对另一个火神君说:我只是想再一次,看大辉笑着打篮球?】
【这是谁欠谁的?谁又还给了谁?】
“青峰你别招惹黑子哭!”一直按兵不动的火神看见黑子的眼泪就急了,抢上去给他擦泪,“没事没事,你嫌烦我这就带他走,你别哭。”
青峰跳脚:“笨蛋神你搞毛啊!怎么弄得我反而成了外人!”
“对不起,是我太软弱太贪心了。明明下飞机的时候就该硬起心,对不起……火神君,大我,”黑子用力握了握火神的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已经不想跟任何人说第二遍了。你替我跟大辉说。”
“我?!”火神还没从那声“大我”里缓过劲,又懵了。
【人生中总有些事,明知会受伤也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那些不曾说出的真相,是不忍心为此将所有人逼入死局,更多的却是不舍得为此彻底失掉自己人生中最纯粹的温暖。怀着这样矛盾不安的心,又要怎么真正轻松自如的笑出来?】
“跟着我跑这么远,总要给大辉个明白。”黑子自己擦擦脸,“他要是……你就跟他一起下山去镇上。妈妈明天就该到了。趁她没来早点回东京,当没来过比较安全。”
【而唯有你们,是想要保护到最后,想要无论自己变成怎样,你都还是当初的轻松明亮。因为那是我的光啊!支持着你又照亮着我的人生,是我的光啊!】
【所以别这么体贴别这么温柔快点走掉!否则——】
【只怕就要爱上了。】
“黑子你别不当我是——是朋友!”火神大我一咬牙,“行!我替你说!可我要先告诉你,无论……”
“我不希望听到预测。我只接受结果。”黑子打断火神,“我现在心里很乱,什么都不愿意想,一想我就更乱了。……你们说话,我上山转转,也真正静静。一个小时,应该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