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狗面对酒吞的质问,理直气壮,将原话复述了一遍。最后两妖干了一架,将酒吞占据城中的建筑破坏了不少,大天狗才缓缓离去,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
“不早动手,就有你哭的时候,酒吞童子——早些动手,你还能将茨木童子操到哭。”
酒吞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天狗难得说了句粗俗的调侃,听他这话仿佛早就熟练的很,大天狗扇着翅膀,已经飞出了城外,忽然又转身了过来。
“等等,酒吞童子,莫非你才是哭得那个?”
酒吞二话不说,操起鬼葫芦,想要让大天狗先试一试到底哭不哭。
大天狗也好,青行灯也好,谁都与他说过,谁都以为他麻木不仁满不在乎,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心中这份惶恐不安,竟然是同黑晴明一般,无限地否认自己的内心,否认这个想法。
黑晴明否认源博雅对他的情感,酒吞否认茨木有半分接受他的可能性。
茨木童子会拒绝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亦或是茨木童子根本不懂得这所谓的情感是什么,茨木童子只懂得挚友这两个字,并从头到尾执行地彻彻底底,使得他成为这近百年来,妖界最不懂风情,最高冷难追的妖怪之首,而先前无论几次,他在幻境中亲吻茨木,得到的皆是麻木而又僵硬的毫无回应,仿佛茨木童子安慰他自己挺一挺,就能熬过这个幻境,而现实中的酒吞童子,依然是对他冷淡、反驳,不停地驱赶他,勉勉强强地接受他。
酒吞不知茨木童子是追随着他,亦或是在追随着这种不被受理不被承认的感觉,而哪一天,酒吞童子真正回过头来,变得热情万分,变得对茨木不离不弃,那么茨木童子是否会怀疑自己的选择,从而对他说出“这不是我想要追随的酒吞童子”这般话来。
如果说他为何有那么多内心的纠结,大概还是要归属青行灯给他讲多了虐心虐肺小故事的结果。
茨木听了青行灯的发问,一时茫然的很,她忍不住想起了幻境中酒吞亲吻他的那几次,尽管一刹那浑身战栗,随后所带来的感觉并不亚于她与酒吞打得酣畅淋漓,被鬼葫芦喷到浑身重伤的快感,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酒吞,只不过是青行灯的段子精而已,这也并不是她应该追求的,她与酒吞之间的友情根本不能被这种灵肉交合的快感所污染。
她难以设想将老妖怪摄津的爱情挪到她与酒吞身上,摄津根本不避讳年幼的茨木童子,房门对他大开,甚至躺在床上招呼了他,询问是否要试一试,摄津将这种爱情与交配称之为灵与肉的结合,是数千百年无聊时光中的唯一打发,是走肾不走心的完美爱情,各取所求。
然而对年幼的茨木童子来说,除了这种极为不靠谱的爱情观,摄津另外留给他的,还有手下与兄弟,这种挚友,亦或是追随的观念。
摄津好歹也是占据一方的大妖怪,百鬼夜行不在话下,数不清的妖怪与他结拜,喝交杯酒,他也有推心置腹的兄弟,也有对他生死不离的追随者,摄津当时就指着他的那些兄弟,对着茨木童子说道:“小鬼,这些都是老子的挚友,老子的兄弟,有朝一日你也会遇到你的兄弟,好好对待他,这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茨木离开摄津的妖城后,便是听闻了酒吞童子的大名,而某日,妖火盘踞的山中,茨木童子追随一妖怪前往这山,在山中遇到了大名鼎鼎的酒吞童子。
红色如同烈焰流动而又燃烧的头发,强悍无比的身手,桀骜不驯的眼神,冷冷看向他时的神色,茨木童子觉得自己遇到了在这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他用尽一生的追随者。
爱情是什么,灵肉交配,身体厮混,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用来玷污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是他心中最为强大最为珍贵的存在,是只有挚友这个形容才能配得上的存在,他茨木童子应当一生都走在追求酒吞的路上,而弱者原本就应当为强者所支配,他的身体,他的力量,他的灵魂肉体,全部都应当归酒吞童子所有。
茨木有些不悦地回答了青行灯的提问,她沉了声音,一如同时严肃的表情。
“青行灯,不要用这个词,来侮辱我与酒吞之间的友情。”
青行灯目瞪口呆,忍不住鼓起掌来,顺着茨木头发爬到一半的酒吞童子滞留在了半空中,青行灯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觉得应当是漆黑无比的,然而酒吞却在思考青行灯曾经讲过的段子行不行。
“何为侮辱?你指爱情还是交配?”
“爱情便是交配,这种灵肉的快感根本无法比拟我与酒吞的友谊,这种挚友情感根本不应该被快感所支配,青行灯,你我皆是站在了妖界顶端的妖怪,那些不入流的情感只有弱者相互安慰,而强者就理当追随更强者,而不是陷入这种无谓的情感中!”
茨木说的掷地有声,青行灯一时找不出来反驳她的语句,此时酒吞童子已经放弃了与茨木的交流,心中想着果然茨木童子不仅不开窍,而且对他的想法只有单一的打架和追随,他顺着头发又落回到衣服之中,心中复杂。
“那爱情便是双方心意相通,不离不弃,并不只是简单的交配而已,凡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是指相爱双方心系彼此,不愿意离开对方。”
茨木尽管有些纳闷为何今日的青行灯如此纠结于这个话题,但她还是有些困惑地回应了青行灯。
“并不如此,我与酒吞互为挚友,也是心意相通,不离不弃,我在人间,也是无比思念着酒吞童子,想要与他交手,好好打一架。”
酒吞甩着鬼葫芦扑打茨木的胸,愤恨想着谁他妈是你挚友,本大爷就想睡你。
青行灯表示我了解了,你们两妖都是无妖可教,爱挚友挚友,我开我的车,你们当你们的挚友,她又飘回了茨木的衣服中去。
茨木将自己的ssr碎片好好地捂在了胸前衣服中,她觉得自己方才回答青行灯的话半句不错,忽然又好奇心大盛,询问身旁的一干式神。
咕咕鸟离了她最近,对着爱情两字有些茫然,很快便坚定回答:“那是对崽的感情。我对天底下所有的崽都不离不弃,但是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崽(她指了指一旁的座敷童子),这一定是爱情。”
座敷表示自己年纪还太小,不懂得那么高深的灵肉与爱情与挚友的话题,但是如果娘亲心中有疑问,不妨先做一做,毕竟做与爱这两个字经常联系在了一起。
咕咕鸟很欣慰地摸了摸自己崽子的头,觉得他讲的十分有道理。
茨木居高临下,看着一脸纯洁无辜的座敷童子,心想这崽子哪里年纪太小。
随后便是兄贵草,开口便是阴阳师大人,老子对这话题不感兴趣,然而妖狐很快接上,说自己看着美丽的少女便很开心,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爱情,如果能亲手结束美丽少女的性命,把她们制作成标本,一直保留在自己身边,那一定是更深层次的爱情。
山兔与蛤蟆玩的开心,镰鼬三脸懵逼,剩下的一只ssr还在隔阂之后,茨木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忽然便看到隔阂内多了那人类武士,源博雅。
安倍晴明的挚友!
隔阂在他们面前碎裂,茨木兴冲冲地赶上去,握住了源博雅的手,仿佛见到了志同道合的兄弟。
第45章 副本结束
黑晴明在前方,一人(妖?)苦苦支撑怒怼鵺,然而他的阴阳师大人茨木童子和那个源博雅在他身后交谈甚欢,他心想着或许错手将一个五芒星扔到茨木童子与源博雅头上,造成点伤害,说自己被鵺袭击,应当也是能说得过去。
茨木与源博雅相见恨晚,握着彼此的手,茨木用一只手,源博雅用两只手。
“我有一位挚友!”
“我也有一位挚友!”
“我的挚友是妖界最强大的妖怪!鬼族之王!酒吞童子!”
“我的挚友是人间最强大的阴阳师!平安京的传奇!安倍晴明!”
双方介绍完了各自的挚友,情深意切,恨不得大敌当前,再相互夸上一轮,幸而茨木的引导式神出现了,怒气冲天,一把将还没有打完的符箓摔到了茨木脸上。
“茨木童子!你他妈打不打!”
源博雅有些困惑地看着引导式神,看着他的头发,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背后的鬼葫芦,恍然大悟,“你的挚友?”
“不是……是勾玉。”
茨木有些尴尬,明明引导式神只有他才能看见,自己的式神都不能,这正好避免了酒吞见到与他一模一样的引导式神时的恼意,却不知为何源博雅就能看到酒吞童子模样的引导式神。
源博雅很快恍然大悟。
“我知道,我曾经去找晴明时,也看到过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和尚正与晴明下棋。”
茨木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安倍晴明也喜欢这个调调,真是看不出来。
引导式神见那两个都莫名其妙又陷入了怀念挚友往事的过程,勃然大怒,几乎要将符箓戳到茨木脸上去。
“最终的boss,你拖拖拉拉,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妖气本都要快关闭了!”
茨木沉稳地应了一声,挥手示意了身后的式神们。
“小的,上!”
应当是被黑晴明召唤出来的源博雅,茨木估摸着他的伤害数值,觉得应当也有六星ssr的水准,大招耗费三点鬼火,射出多段破魔箭,被动挡下敌方对己方任意一个式神的一次攻击,茨木觉得这个被动应该改成挡下敌方对自己式神安倍晴明的攻击,最后是单箭的普攻。
自从茨木加入战局,硬生生又把目前的战争变成了打鬼王,黑晴明心不甘情不愿地发现自己又变成了辅助,而不是能念符咒单挑鵺的他,然而更让他暗自恼怒的便是源博雅该死的被动。
只要鵺攻击他,源博雅必定触发被动,替他挡下,随后则是下一次,下下次,然而鵺的攻击大多数都是奔着他来。
源博雅替他挡下攻击的姿势还是以背对鵺,面对着他,面带痛苦之色,然而嘴旁笑容不减,“晴明,没事的,有我在!”
黑晴明一把将他推开,口念五芒星符咒,攻击打向了鵺,只可惜此时的他只是个套了镜姬四件套的辅助,打一下的伤害有些迷你,源博雅紧随着射出了五六道箭,次次伤害压迫鵺的血条。
茨木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自己的ssr唯一的想法是要统治世界,这恰好挡在她挚友路前,但毕竟是自己的ssr,是自己的崽,尽管大敌当前,怎么也要上前安慰一句。
“没事……你上个buff。”
有了六星源博雅的加入,剩余的清扫工作又变得轻松了许多,茨木估算着约莫又打了数十轮,或者咕咕鸟飞了数百轮,鵺头顶的血条终于快要见了底,他们身周的黑白空间碎裂,原本熟悉的场景又再度组起,奴良陆生出现,手持破魔刀,他身上所背负的畏将他浑身的伤口包裹了起来,浓重的黑色妖气徘徊在他的的手臂之上,在他的破魔刀上,仿佛承载了滑头鬼与他百鬼夜行中所有妖怪的执念与力量,他挥起破魔刀,斩向了鵺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