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扬州巡盐御史林海,临危受命,暂代扬州知府一职,在朝廷正式指派的扬州知府到任之前,处理政务。
与王晖一样待遇的,还有那群幻想着能控制了贾瑚和卫姜,进而控制元丰商行的盐商们,这些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手伸到了这两个煞星的身上,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远的不说,单说现在,但凡那天参与宴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跑了。
家产充公都是轻,这或是自己吸食阿片,或者是家人、下人在吸,对于这样的人,贾瑚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客气?统统抓起来。如果不是他还没从上辈子法治的社会里转变过来,以他的脾气,早就把这些人都给砍了,省得浪费米粮。
不过,人是没砍了,他却让人用精铁打造了几个结实耐用的笼子,把这些吸食阿片的人关了进去,就摆在扬州城最最繁华的街道上,最最醒目的地方,公开展览。
这是警告,也是震摄。
扬州的风波,很快就传进了京城,真如一滴水,落入滚油锅里似的,炸开了花。
王晖也是有人脉的,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同窗,同乡什么的,不要太多了,更别说,他和金陵王家还有些远亲呢。
有御史言官就此事上表,弹劾贾瑚,说他以下犯上,(贾瑚不过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王晖是扬州知府,正四品呢。)手段残忍,示从此举,更有败坏大齐官员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嫌。反正是怎么严重怎么来。
申屠潜根本没有要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凡是弹劾贾瑚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谁知道其他人见此情形,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上窜下跳的。弹劾贾瑚的折子如雪片似的,纷纷飞往申屠潜的御案上。
沈侯爷和杨先生这么护短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亲小徒弟被人欺负上门?每天都要和这些人掐上几架,动手互撕的事情,更是不少见。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申屠潜对扬州城福寿膏一案的处理旨意总算是下来了。王晖知法犯法,革去官职,判斩立决。这个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在这些人的观念里,不过是吸了点阿片嘛,大不了口头教育几句,关上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听说南边的一些贵族人家,还以服用这东西为荣呢,到了大齐,怎么就不行了?
谁没想到,这一次,当今会下这么重的手整治呢?
命可是只有一条。
很多人都想不通,不过是一些阿片罢了,至于么?于是不少御史又开始了他们的劝谏日常,申屠潜烦不胜烦,最后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凡是吸食阿片成瘾的,给三个月的期限,戒了一切都好说,三个月后还不能戒除毒瘾的,抄没家产,流放海岛。
如果是官员或者是官员的家眷吸毒的,三个月不戒的,就一个字:斩!如果是官员吸毒,买卖阿片,还要再加两个字:抄家,问斩!
有御史不服,还待上表呢,申屠潜被这些人烦得不行,替那些该死之人求情?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于是,再加上一条,替人求情者,若是有上述的表现的,以同罪论处!
于是,申屠四哥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了。开玩笑,他之所有有强硬的底气,和朝臣们掰腕子,全仗着贾瑚给他搂钱呢,弹劾贾小瑚?这是要断了他的财路吗?
龙目扫过殿上那个正在发表演说的御史,嗯,这人好像是某个大家族的人?这些人果然是眼红他赚了大钱了吗?申屠潜果断的限谋论了。
弹劾的折子驳回了,闹得最厉害的人被寻了个由头把官给撸了。再让他们精心调教出来的“自己人”去接替那些人的职位,申屠潜满意的看着分列两班的文武大臣,空气真的是变好了,不错!
接下来,就是这扬州知府由谁来担任的问题了,申屠四哥表示,这都是小意思了。
当然了,京城和扬州的风起云涌,暂时都和贾瑚、卫王爷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了。两个人在搅乱了扬州城的水后,及时抽身,拍拍屁股,继续他们才刚开始,就已经中断了的游玩去了。
林海却更忙了。脚打后脑勺什么的,那都不算什么。时逢盐政新政改革之际,他这巡盐御史本来就忙的连家都没时间回了,结果又要接手扬州这样的烫手山芋,林海苦啊。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也是林黛玉周岁的日子,这一天,扬州巡盐御史府一早就停了十好几辆或奢华、或大气、或精致的福车,从车上下来的人都是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先前林海并不想大办黛玉的周岁宴,只想着请些亲朋好友,以及亲系较好的同僚就好了。毕竟林黛玉还那么小,万一福气太多了,小孩子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结果,一朝风云变幻,他暂代扬州知府之职,让这些混迹在各个圈子里的大人物们明白了,什么叫“简在帝心”?!
受到邀请的人来了,没有受到邀请的人也来了,准备不足的林府,顿时乱作一团。
到了十二这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一大早的,卫姜就把贾瑚弄到院子里,两个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
贾瑚半眯着眼,靠在软榻上,一脸的享受,“还是这阳光好啊!再不晒一晒,我这全身都要发霉了。”
商青捧着一个精美的八角错金牡丹云纹大红漆盒进来了,“大爷,今年养珠场那里开始收成,这是头茬儿收上来的,您先瞧一瞧吧。”
贾瑚却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商青手里捧着的漆盒,口水差点没流下来,那神情,真像是色中恶鬼看到没穿衣服的美女似的。直看得商青连连打了个冷战。虽然他们家大爷流口水的对象不是他们。
在贾瑚眼里,这个漆盒可比盒子里的珍珠值钱多了!这样一个盒子,在后世,能值多少钱啊!
贾小瑚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一时间忘了反应。
卫姜接过了商青手上的盒子,打开看时,立即被眼前的珠光宝气给镇住了,却见盒子里装满了圆滚滚的珍珠,一个个的,都有拇指大小,浑圆宝满,白色的、金色的、粉色的,甚至还有极为罕见的黑色的。
饶是他是大齐大长公主嫡长子,新任的忠勇郡王,这么多种颜色,种类的珍珠,他还真没见过比这里更全的。
“这……这……这些……全都是‘种’出来的?”
卫姜虽然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瑚弟,却也没想到,人工养殖珍珠,居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地步。
贾瑚抓起一把,拿到面前看着,“效果确实不错,只是和纯天然的珍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确是如此,可是天然的珍珠本就极其难得,更何况是这么多种颜色,这么饱满的珍珠呢?便是我,方才头一次看到,也是差点被晃花了眼,何况是其他。”
贾瑚得意,“如果不是好东西,我能那么上心的忙活吗?”
卫姜笑道,“也是。”以瑚弟的性子,不能赚钱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人艰不拆,懂?!都说了,要说悄悄话的时候,最好把门窗都关紧些,免得别人被迫听一段某人府里的乱像来了。”
“哈哈哈哈。”卫世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瑚无奈极了,冲天翻了个白眼,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99章
“这一盒的珍珠来的倒正是时候,把这一盒子的珍珠添到贺礼里头去吧。”贾瑚抓起一把新鲜出炉的人工养殖珍珠,掂了掂,下了个决定。“天心,你把这些送到后院姑妈那里吧。”
“是。”天心捧着盒子,抬脚就要往外走。
“慢着,回来回来回来!”贾瑚突然把人叫住。
天心一脸疑惑的又回来了。
贾瑚指着她手里那个精美异常的盒子,双眼闪着光,“去屋子里找个普通些的盒子出来,把这个给换了先!”
天心恍然,自家大爷的貔貅性子又犯了啊。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回屋找盒子去了。
卫姜叹气,“这种漆盒虽然不常见,也不是没有的,这个工艺看着也不是内务府出来的,瞧把你稀罕的,里面那些珠子只怕比它还值钱些,你这算不算是‘买椟还珠’?若你想要,直接找四哥讨个口谕,让内务府按着你的心意做上几个就是了,何苦跟这个过不去?”
在大齐,最受欢迎的,当属新兴的各种玻璃制品了,再然后才是瓷器,漆器除了祭祀时,人们会用到之外,各家世族都少有制作的。
少有,却并不代表着没有,内务府更是网罗了整个大齐最为顶尖的手艺匠人,卫姜很不能理解,瑚弟既然喜欢这些,为什么不让内务府去做呢?这不过是小事,但凡他开口,四哥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嘛。
贾瑚摇头晃脑,义正辞言的说,“你不懂,自己的东西,哪里有从别人手上得来的好?淘宝嘛,关键就在那一个‘淘’字,与‘宝’并无多大的关系嘛,淘淘更健康啦。”
卫姜无语,不就是抢来的东西更好吗?这也能说上一大通的道理,他也是服了。
“就你歪理多。”
贾瑚不理他,要知道,那漆盒在他们这些见惯了顶级物品的人眼里,也的确没有那一盒子的珍珠值钱,虽然那些珍珠是人工养殖的,可是在后世,也只有这个盒子,才能是那种博物馆镇馆之宝的好物儿,他既然见到了,怎么可能让它溜掉?
天心找了一阵,才在怀青的帮忙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把漆盒换了下来,这才抱着那盒子珍珠飞也似的跑了,就怕她家大爷又出什么幺娥子!
林府后院,贾敏正在和各府的夫人们聊着扬州城近日的新闻。
大丫鬟沐卉捧着一个挺大的盒子进来了,“太太,表少爷身边的天心送来了一个盒子,说是正巧得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也不值什么,留着给姑娘玩儿。”
众太太看向沐卉,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漆的,不起眼的方形的盒子,不少人神情间闪过一丝不屑,都说贾家的瑚大爷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这么一个用普通的木盒子就能装着过来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这还是嫡亲的表妹周岁呢,都舍不得送礼,可见这位平日里有多悭吝了。
贾敏却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若不是好东西,他也不好意思出手,但是太好的东西,他还真的会舍不得。只不过,贾瑚眼中的好东西,似乎和他们平常的认知有些不一样罢了。
就她猜测,今天这件东西,更有可能的是里面的东西虽贵重,却也不难得,反倒是装东西的盒子更能入得他的眼,临时给换了的,标准的买椟还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