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瑟普斯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被安上了一个无比高大上的任务。
当晨曦女神紧随着黑夜女神离去的脚步悄然而至的时候,睡了个好觉的瑟普斯终于睁开眼来。
他睡眼迷蒙的看了一圈,发现达拿都斯不见了,瞬间就醒了过来。
虽然主祭司是个变态,本体又不靠谱,但不管怎么说,死亡之神也算得上是他挺熟的一个神祗了。
好歹相处了八年。
“达拿都斯呢?”瑟普斯看向普罗米修斯,满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在清晨有些湿润的风中迎风飘荡。
“跟着他的兄弟离开了。”普罗米修斯没有告诉瑟普斯前一天晚上尼克斯真身来过的事情。
瑟普斯一怔,“离开了?”
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
瑟普斯呆愣了一阵,没说什么,眯着眼看着从奥林匹斯山巅冲出来的太阳战车,半晌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他相当良好的接受自己被达拿都斯丢下了的这个事实。
毕竟达拿都斯是个神祗,之前说追求他什么的也是开玩笑,对方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而违背自己的兄长留下来陪着他的。
这个世界没有了谁都能过下去,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瑟普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看得开。
更加乐观一点的想,就是有离别才有重逢。
瑟普斯打起精神,这才抬头认真打量起清晨的奥林匹斯山。
神祗庇佑下的山林绿意葱茏,温和的食草动物随处可见,安逸而悠然的生活着。
而神祗居住的地方鲜有人迹,苍翠高耸的树木和层生的草丛没有任何经常踩踏的痕迹。
这座山的周围,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城邦敢于在此立足,唯恐惹来诸神的不满而要遭受灭顶之灾。
诸神赐予人类的庇佑和希望的同时,也施予了震慑人类的威压。
山腰之上有一层云彩环绕,再之上的范围就是被一片迷雾笼罩,那便是凡人的目光和脚步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我真的能上去?”瑟普斯皱着眉,偏头看向普罗米修斯,“你确定?”
“我确定。”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我以为你对于神祗并不敬畏——从你的那些表现里来看,神祗可没有被你放在心上。”
普罗米修斯的确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的。
瑟普斯对于神祗并不敬畏。
这与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
即便是面对他这个造物主,也不见得有多尊敬。
普罗米修斯知道,人类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抱有濡慕和臣服之心,这是一种天生镌刻在造物灵魂深处的本能。
就如同饥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遇到危险了会努力求生一样自然而和谐的本能,并没有丝毫不妥。
而瑟普斯却觉得这个本能有不对,并且表现得相当抗拒。
毕竟这个人类之前看他的目光和面对他时的反应,实在是让普罗米修斯有些吃惊。
“你想多了。”瑟普斯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出这一点了,但他却知道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否认比较好。
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敬奉神祗的,虽然在某些时候也会说着感谢太阳神,但心中到底对神祗有多少敬畏之心,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在这个被神祗统治的世界里,你没有个自己的信仰总是不对的,是不合群的。
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不合群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类,大部分都会被以极为激烈的方式处死或者逼死。
这个神话世界处罚异类的方式可不比任何刑罚让人感觉轻松。
“我没想多——我也从来不会想错。”普罗米修斯这么说道,在尼克斯告知他瑟普斯并不普通的事实之前,人类之父也认为他的这个孩子颇有些特殊,这特殊称不上多好却也不坏,毕竟在他创造人类的时候,就是知道人类以后是能够跟神祗一样统治世界的存在。
想要统治整个世界,那么首先就得冲破神祗在无形中给人类套上的枷锁。
“……”瑟普斯爬起来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看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最终却是问道:“有水吗?我渴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瑟普斯。”普罗米修斯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囊水来递给了瑟普斯。
“我没有逃避。”瑟普斯接过水,喝了一口,从兽皮袋子里拿出干粮来啃,“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
“回答您的话,关于我不敬神的。”瑟普斯说道,咬了一口干粮,感觉硬邦邦的咯牙,“我觉得在奥林匹斯山底下说这种话题不太好。”
“的确不太好。”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看着上边儿云雾缭绕的奥利匹斯山。
宙斯能忍受一个人类和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么久让他有些惊讶——虽然普罗米修斯猜测因为昨天尼克斯的到来让宙斯收敛了脾气,但能够忍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
毕竟不敬神什么的,对于每一个神祗都是逆鳞,即便是他意识到瑟普斯这样的想法之后也有些微妙的不高兴,更惘论是极好面子的宙斯了。
“所以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推后。”瑟普斯感觉自己愉快的跟普罗米修斯达成了共识,“达拿都斯把我扔在这里了,您要接手我吗?”
“当然。”普罗米修斯笑看着瑟普斯啃干粮,“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但是你得完成一些事情。”
瑟普斯抬眼看他,嘎嘣嘎嘣啃干硬的黑面包。
普罗米修斯当他同意了,“我希望你能去再一次取得火种。”
“换一个。”瑟普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个有意义的。”
普罗米修斯被瑟普斯这份洒脱噎得哽住了,半晌才顺过气来,“那你去拿个金苹果来。”
“……我做不到。”瑟普斯瞅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感觉普罗米修斯好像跟那个名字很长他不记得了的大力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那不是我该做的事。”
“你知道那该是谁干的?”普罗米修斯惊讶。
“……”槽。
真特么嘴贱。
“你真的知道。”普罗米修斯看着瑟普斯脸色的变化,笑了两声,瑟普斯听来特别不怀好意,“你能够看到未来——你是先知。”
“我不是。”瑟普斯马上否认。
特别的欲盖弥彰。
普罗米修斯没做声,他不明白瑟普斯为什么这么排斥先知这个身份,不管从那个方面看,先知都是一个特别荣耀的身份。
“我真的不是。”瑟普斯语气很诚恳。
先知是很叼,就是死得早。
瑟普斯没想长命百岁,但在他抢回阿提卡和叙列伊斯之前,他一点都不想死。
你看死神都呆在他身边八年了,愣是没把他带走,就知道这个人活下去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好吧,你不是。”普罗米修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金苹果你还是得去,现在,那个‘应该做这件事’的人,正在高加索山附近,没有我的指点,他应该还在苦恼如何取得金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