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过了正月离开边城,刚好有做皮毛生意的商人过来,就把院子转租了出去,稍稍节省了一点银钱,然后艰难的南下——路难走啊!。
他们本打算坐船南下,到了运河口才发现,现在河水都冻住了,还要的过一段时间才能行船。况且冰化的时候,最冷了,他们一群人老弱妇孺的,还是等江水暖起来再上路。
都到了京城,怎么也得去看看这国家的中心啊。
未睹皇城壮,安知天子尊。在云惟珎眼里,这座古老城市的新城墙,既有熟悉的影子,又有时代的风采。给他们驾马车的车夫是临时雇来的,看见他们看着城墙发呆,与有荣焉的挺起胸膛道:“小少爷,威武吧。这可是太祖爷开国定都时候修的,您瞧瞧,三丈高,外墙光滑如镜,听说内里用的全是巨石,这样的城墙,武林高手越不过,就是大军压阵也别想讨好!”
车夫有着京城人独有的地域骄傲,刚说完,又“呸呸呸”了几声,连连打嘴道:“乌鸦嘴,乌鸦嘴,太平日子不容易,哪儿有什么大军,老天爷勿怪,老天爷勿怪。”
“说的是,走吧。”云惟珎没有在意,直接排队进城了。
城门修的宽阔,只是他们路经的东城门,就有八个出口,出口宽阔的,可以让四辆天子车架并列而过,出口稍窄的,也是一丈之宽。如此城墙,只用了高和宽两个概念,就让人直观的感受到了京都的威严。看着来往人流,繁华如织,方知京城的魅力。
车夫把他们送到了客栈,使命就完成了。只再三叮嘱他们,若是要在京城游玩,千万要找他所在的牙行,那是“绝不坑外地人”的好地方。云惟珎等听听也就罢了。
进了安居客,云惟珎感慨,原来不是所有的客栈都叫悦来。
住下休整了一天,云惟珎带着碧溪、郭萍、郭安之在京城逛几个有名的景点。他们一行人没有再带刀剑,事实上,京城里能带刀剑的,都是官府的人。江湖人士在京城异常低调,就是带了武器,也是偷偷摸摸的,只要他们不明目张胆的亮出来,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据说,在太祖当朝时期,京里没有江湖人敢来。
江湖势力,在京城异常安稳。没了最大的隐患,京城的治安着实让人放心,云惟珎一行就算穿着精致,也没有遇上小偷小摸的,碧溪摸了摸暗袋里的毒砂,十分遗憾。
“碧溪,京城可不允许随意斗殴,你也要放在心上。”云惟珎提醒碧溪道,也许只有他才明白,太祖对江湖人的厌恶和喜爱,那基本上是黑社会和桃花源的结合体,也只有他最明白太祖维护京城治安的决心。如今传承不过三代,国家机器运转有力,应该不会让江湖人太过逍遥的。
“是,您放心。”碧溪道。
听着碧溪的尊称,云惟珎也不去纠正她了,户籍都已经分开立户了,碧溪还是把他当主子,他当初脱口一句“碧溪姐姐”,碧溪就直接给他跪地上了,吓得他如今只能直呼其名。
“少爷,我们去哪儿?”郭安之问道。
“去法源寺吧。”此时京城能游览的,也就著名寺庙和山川了,哦,还有太祖兴建的所谓“公园”,故宫、天坛一类,远远望着行,除非入了朝堂宫廷,否则不可能细观其风采。云惟珎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法源寺也是京城的重要佛教场合,佛家修来生,云惟珎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已经是来生,若是,他的前生也未作恶,为何会如此父母缘浅,深陷沼泽;若不是,那他如今前尘不忘,又是为什么?他还需要继续修行吗?
云惟珎心里茫然,只得求助于佛寺。
云惟珎一行人跟着虔诚的香客,由南向北,依次游览,从山门到钟鼓楼,再到天王殿、大雄宝殿、悯忠台、净业堂,云惟珎在无量殿院外廊下小坐,再往里,依旧不接受香客参观了,那是法源寺僧人的居所和藏经阁等重要文献存放之地。
云惟珎这一路,只看见了交织的人流和众多木胎泥塑,没有遇到高僧,也没有遇到有缘人,只让杳渺的香火,熏得自己像一块儿腊肉。
沾了一身的香火味儿,又雇马车回了安居客。
小二见他们一身香火,还以为是信仰佛教的,连连推荐他们店里的素斋套餐,云惟珎心累的打发了他。
法源寺唯一的收获就是郭萍开心了些,佛教中有“佛掌”一说,就是手指连蹼,这也是残疾的一种,在佛教眼中,却仿佛是祥瑞之兆。郭萍一路上不停抚摸自己藏在手套里的六指,脸上也渐渐有了喜色。
在京城的两个月,用吃喝玩乐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了,安心玩耍了许久,四月出头,他们才搭船往南方去。
船上的生活乏善可陈,入目全是水、水、水,他们搭的又是快船,小港口基本不停,大港口只停两个时辰,也没有机会到岸上游玩。云惟珎一行虽说是想在江南安家,可到底在那个州,哪个县也是没有准儿的,就这样一路走。
郭萍和郭安之的主要任务实在船上静养身体,云惟珎已经决定安顿下来之后,就给郭萍治手。按理说这样的六指在三岁之前才是最方便的,奈何他们相遇有些迟。云惟珎为了提高安全率,已经让郭萍开始练武了。
说到郭萍,不得不承认,遗传还是有作用的。郭萍根骨灵气,学武举一反三,九岁开始学武,先前身体又不好,可还是一日千里,非常顺畅。就连五岁的郭安之也是灵性得很,明明字都不认识几个,给他们一讲解,仿佛天生就会了。云惟珎半天找不到丹田在哪里,他们两兄弟倒是三天就找到了气感。云惟珎觉得自己有可能成为“王语嫣”一类的人物——纸上谈兵。但是他仍旧不死心的再找能顺利修习武艺的办法。
身怀内力的人,气血比常人充足,手术的成功率也高,这是云惟珎让郭萍练武的本意。
云惟珎本来“野心勃勃”的想要到著名的扬州、苏州、杭州落脚,可他到了半路,他就坚持不下去了在淮安下了船,考察了一下,觉得这里也是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直接拍板,就在淮安落脚了。
接着,又是碧溪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们在客栈里过渡了三天,碧溪就买好了三进大宅院,选好了若干签死契的奴仆,连房间都重新安插器具,铺上了新的帐幔,能干非常。
云惟珎在这个鱼米之乡晃荡了三天,就搬进了新家。
碧溪十分了解云惟珎的品味,布置的又温馨,又典雅,云惟珎在官府落了档,直接成为了淮安的纳税百姓。哦,不,他还没有成丁,不用纳税,他们四人中,只有碧溪许交人头税,她是女子,交一半。
他们的房子所在地,是中产阶级聚集地,有举人老爷,儒商和衙门小吏等等。云惟珎吩咐新来个管家给邻居们送了见面礼,也是通知大家,来了新邻居。
他们一行身份对外宣城是父母双亡,姐姐带着三个弟弟过活。这样的人家,交际本来就比常人要少,也符合他们大隐隐于市的想法。
等到熟悉了淮安的水土,云惟珎马上着手给郭萍手术。
幸好,郭萍的手也没有病得太严重,直接在赘生指基底部切除后缝合切口即可。若是他的赘生指发生于关节部位,还需做肌腱和关节囊修复;再不幸一点,赘生指发生于骨骺部位,切除赘生指后,需做骨、关节矫正者,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等骨骺发育停止后才能手术,那他在成年前,基本上是没戏了。
郭萍的情况,是最简单的哪一种,加上他还练了武功,恢复能力比常人要好的多,忌口都不用什么,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就能拆线了。
“郭萍,你瞧,好了吧。我等会儿给你配两瓶去疤痕的药膏,等这层疤脱落了,你在抹上,就看不出痕迹来了。你放心,最多三五个月,保证一点儿疤痕都不留。”云惟珎安慰道。
郭萍激动的眼眶湿润,却只吐出“多谢少爷”四个字来。云惟珎笑着拍他的肩膀,总算又完成了一件大事,云惟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云惟珎关心的,是他们的生计问题。
云惟珎一行已经在淮安安家了,可也不能坐吃山空。他们还要做给外人看呢,若是什么都不做,还能过富足日子,外人该猜测他们家里有聚宝盆了。住在人群聚居的地方,就是有流言的困扰,他们的家庭结构已经很让人诟病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云惟珎让碧溪打听着,在淮安是买田置地划算,还是买个商铺收租子、做生意划算。从现在开始,云惟珎要过或乡村种田、或小商小贩的市井生活了,这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第十八章 日后打算
在淮安安家之后,云惟珎的日常生活,又过回了在西方魔教时的“老干部退休”生活,除了必要的运动,每天都窝在房里看书、写字、画画,抚琴,啊,不对,他现在手不够长,抚琴这项技能暂时没有点亮。
所以说,这样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范儿人物,生在以武立教的西方魔教,完全就是错误的,他合该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才对啊!
云惟珎在自己用功的同时,也不忘提升郭萍和郭安之的文化素养,以他两辈子的经历和过目不忘的本事,云惟珎自觉有能力给两个孩子启蒙。
“少爷,怎么不去书院呢?您往日不是说不可闭门造车吗?”碧溪不解的问道。
“郭萍和安之一点儿基础都没有,送他们去书院也得先给他们启蒙才行,不然会被同学欺负的。”
“少爷,我说的不是郭萍和安之。”碧溪翻白眼道:“我是说您呢,这淮安的崇圣学院名扬四方,传承千载,第一山更是自古文人墨客必游之地,您去第一山游览的时候,不是还十分羡慕那些题字吗?”
“我啊?我就不去了,我虽年纪小,但经的事情多,心里老得很,看着那些学子,犹如自家晚辈,实在是没那个脸皮和他们一起读书。”云惟珎扬了扬手里的书道:“我还是读自己的吧。”
“碧溪劝少爷去,倒不是全问了学问。少爷您在教中本没有同龄之人,而今自由了,也该有一二知己,三五好友相伴了。”碧溪担忧道,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的少爷明显就太孤单了,要怎样的聪慧,才能从高手林立、守卫森严的西方魔教出逃,自古慧极必夭,碧溪也是担心她的少爷耗费心神太过。
“我不是还有你们吗?”云惟珎微笑道。
“我们……那怎么行,我们不算!”碧溪跺脚道。
“怎么就不算了,难不成碧溪还不把我当朋友?”云惟珎笑问。
“少爷!您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碧溪急道,虽然云惟珎给他们三人都单独立了户籍,但忠心在心不在外物,他们三人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云惟珎的仆从,就算再亲近,也比不得友人相交的感情经历。
“好了,好了,碧溪怎么生气了,你瞧,我又不是在家里吃闲饭的,我也在做事儿啊,别气了,啊~”
碧溪让云惟珎不正经的语调气得更厉害了,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要走,云惟珎在她后面喊道:“去把郭萍和安之叫来啊!”
碧溪应都没应一声,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云惟珎在后面哑然失笑,这是真生气了啊?云惟珎自我反省了一秒钟,他真的表现得那么让人担心吗?
然后得出结论,果然是碧溪关心则乱嘛!他很正常。
郭萍和郭安之很快就过来了,云惟珎正在书桌后面画图,这次画的不是山水花鸟,而是地图。云惟珎示意两兄弟坐在他对面,放下笔,道:“小萍、安之,你们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小萍这个称呼,女气十足,但是云惟珎发现自己连名带姓的叫郭萍,却亲切的只叫郭安之的安之,省了姓,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完全就是为了省事儿,但在郭萍看来,就是自己对郭安之要亲近些,还暗自努力了很久,认为是自己练功不努力才让云惟珎不亲近他呢。
自从云惟珎发现郭萍有此担忧,晚上不睡觉起来练功之后,他就从善如流的改叫他为“小萍”了。
“少爷,很顺利,您给的武功秘籍都练纯熟了,内里也在不断增长。”郭萍回答道。
“嗯,我昨日才给你们切过脉,也没有发现问题,看来你们两兄弟是天生的习武之才,有天分,你们又努力,自然境界一日千里。”云惟珎先表扬他们,定下基调,然后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说说这日后武功修行的道路问题。穷文富武,在家里,你们吃穿都是好的,这就不说了;要理解高深武学,识文断字,甚至才学非凡,这也是必须的,我正在教你们,你们也学得很好,这条也满足;然后就是要有好的功法秘籍,这个暂时没有,你们也不必担心,我给你们的功法,已经是这时间一流的,我也知道一些绝顶的功法在何方,现在只是没有去取而已;再有一条,就是实战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