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人杰”欧阳亭,曾是江湖中享誉最隆的侠士,武功最强的高手之一,家财亿万的富豪。同时也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生赢家,当年费尽心血建造了这地下的宫阙,就是为了称霸武林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见深转动了银绞盘,银色墙壁背后的世界对他敞开。虽不如黄金墙壁背后堆满了金银财宝,却处处精致华美。
起居室里有一封绝命书,将真相全部书写进去的绝世女子,却已经气绝,把能够动荡整个秘密,留在了这座地下宫阙里。
这封绝命书,讲述她是如何在欧阳亭生命中最得意的时候,以一杯毒酒结束了这个,杀她全家三百余口仇人的生命。
至于对方欺骗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五名高手,共同在这地下宫阙中,创造出的一套惊天动地,空前绝后的武功,如今已收罗在朱见深手中。
朱见深翻看这本武功秘籍的同时,拓印出一本收进戒指中。秘籍中的武功在当世来讲,果然空前绝后,却依旧没能脱离武功范畴,窥见天道。
朱见深在这地下宫阙里转了一圈,将所有该拿的东西都收起来,才回到地宫上一层。
他摇醒了江小鱼,将这本惊世秘籍的原件,塞进还犯迷糊的少年怀中。这东西本该属于对方,夺人机缘这种事情,容易沾染因果,也得看拿到手的东西值不值得。
虽然当下武功在修真者眼中只是玩闹,丢出去却能让江湖人争破头。朱见深想到苏少英,皇宫藏经阁中最不缺的就是绝世武功秘籍,若哪天对方表现好,就将拓本赐给对方好了。
此事已毕,朱见深就准备离开了。江小鱼见他要走,拖着还有些不稳的身子,拉住他的衣摆,依恋道:“谢谢你救了我!”
朱见深笑道:“只是小事无需挂怀。你义父和移花宫的人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江小鱼道:“你不留下来吗?”
朱见深摇摇头。
江小鱼抿住嘴唇,虽面露失望却也不挽留。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就将江玉郎捆绑起来。
朱见深饶有兴趣看江玉郎手脚被绑了个结结实实,问对方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爹江别鹤是我江家的逃奴,卖身契在官府备了案的!他儿子理应也是我江家的家奴。”江小鱼流露一丝坏笑道,“江别鹤已被我义父废去武功,送人当奴仆了,我会让他们父子团圆的。”
朱见深瞧见江小鱼眼中跳动的火焰,淡淡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名满江南的大侠,重新做回他仆人的老本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是不知道江小鱼是无意中遇见江玉郎,还是特意循迹追踪过来的呢?
第130章 京城异动
朱见深身外化身从地下宫阙离开,回归到本体。和不见天日的地宫相比,这紫禁城的皇宫,才是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宫阙所在,可以光明正大屹立在京城受万民朝拜和敬仰。真龙天子跟武林至尊到底不在一个层面上,难怪那些人杰成了武林至尊,下一步就是直指天子了。
大明富饶,国泰民安,朱见深回来不久,就感到周身龙气动荡,龙气又有所增加,丹田处的小金龙也在吞云吐雾,暖意游走全身,修为再次精进了。
朱见深舒服的呼了口气,等燕南天和移花宫的人赶到萧咪咪的魔窟,将江小鱼寻到,红领巾在江湖上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吧?
揭穿假藏宝图的秘密,又找到了所有人都寻不着踪迹的江小鱼,加上之前大大小小的义举、善事,红领巾在江湖人心中树立了值得信任的品质形象。
起初是无意,后面却是刻意经营,让红领巾的影响力扩大。
如今他名满江湖,这时候插手血衣堂谋反事件,想必南平郡王会对红领巾的话信上几分,也好早日回头是岸,别犯下不可挽回的弥天大罪,逼得他亲手斩断这皇家最后一点脉脉亲情。
“皇上,提督东厂汪直求见。”掌印太监怀恩为他添上新茶。
朱见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唇齿留香。沏茶的水温刚好,不温不火的,如同对方这个人一样熨帖,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宣他进来。”朱见深放下茶盅,同时在观察怀恩。对方素有贤名,所以南平郡王想要拉拢宫中内应方便行事,绝不会找上他。可惜黄欢这个老东西,没了天子的恩宠庇佑,龙气不再护着对方,已被怨孽缠身折腾死了,不然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朱见深可以放过南平郡王,因为对方谋反完全是为先人报仇,这其中存在了天大的误会,却不打算放过被对方收买,胆敢背叛天子的人。
朱见深正好乘此机会,清理掉这些不安分的因素,让紫禁城的巡防更加稳固。
当然,若南平郡王找不到人共商大计,驻足不前,他与对方解清误会,重修于好的计划也实施不了。这事必须得由对方开了头,下面的发展才能顺理成章。
朱见深是个很体贴的人,他已经关照过大内侍卫长魏子云,如果南平郡王找上门,就假意答应与对方合作。可惜南平郡王在京城中活动频频,小动作不断,他这边却至今不见丝毫动静。
逼宫需要买通宫中内应,还得控制御林军。对方该找何人呢?朱见深都替南平郡王为难了。
朕的臣子们太忠心,有时候也是件伤脑筋的事呀——
朱见深正在想着,提督东厂汪直得到恩许,恭敬地走进了御书房中。怀恩知道天子与提督东厂商量的都是要事,躬身退了出去,没多停留,也没敢偷听他们的任何对话。
等他一走,汪厂公便上前来到天子的御书桌旁,掏出绣花手绢要替当今圣上擦汗,被朱见深一巴掌拍开了爪子。
“没规没距的!”朱见深道,语气淡淡的,倒是一点都没有不悦,“你今天这般兴奋,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要向朕邀功?”
“皇上——”汪厂公捏着手绢,在朱见深眼前“不着痕迹”地晃了晃,深怕他看不出上面栩栩如生的牡丹图案绣样。
朱见深笑道:“汪爱卿的绣工又精进了,想必武功也更上一层楼吧?”
那针法细密,一气呵成。戳在手绢上是刺绣图样,戳在人身上就不好玩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汪厂公笑道。
比起武功,他更喜欢听别人赞美他的绣工。因为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是东武林第一人。日出东方,唯我不败。高手寂寞,难寻对手,而在绣工上,他却有很多师父可以请教。
汪厂公翘起兰花指,捂嘴笑道:“这是同尚宫局的姐妹们切磋技巧,新学来的花式。皇上的龙袍常服我是沾不了边,不过皇上要是白龙鱼服去宫外转转,就可以试试臣的手艺。臣做的衣服,看着漂亮穿着也舒服。”
朱见深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这汪厂公心眼多,若不接受这些无伤大雅的小节,对方情愿憋着话不说,也不将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朱见深到底还是宠着对方,这全天下的臣子都敬畏天子,唯独这汪厂公保留着原滋原味的江湖习性,是因为高兴才留在他身边做牛做马,朝堂上的歪风邪气为之一空。这其中出力多少,对方从来不说,他心中有数。
“皇上答应了!”汪厂公凤眼含着喜色,说不出的妩媚,“那臣就大胆,为皇上做几件宫外穿的衣裳。”
朱见深突然想到个问题道:“不用量身吧?”
汪厂公摇摇头道:“皇上这是信不过臣的眼力就算尚宫局没记录皇上的身材尺寸,臣看上一眼也知道。”他笑盈盈的面带促狭道:“皇上忘了,您还曾抱过臣,让臣在您怀中待过。虽已是陈年旧事,却就像昨天刚发生在眼前一样。”他顿了顿轻声喟叹:“若不是皇上,臣已经死了。我一直都记得。”
他最后一句用了“我”,而非“臣”,让朱见深投去一眼。这句话说的太小声,若非他功力超凡,根本就听不到。
汪厂公捂住嘴,翘起兰花轻笑,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朱见深却知道,对方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
他突然想起对方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快一年了。
一年,时间过得真快。整整一年,去年的今天,正是他从黑木崖上救对方的那一天。
朱见深明白了对方今日的异常举动,却没有挑明。他从不是个会陪对方伤春悲秋的天子,这也不是对方需要的。
满足了汪厂公的小嗜好,汪厂公便松了口。汪厂公退后几步,不再没规没距杵在当今天子的御书桌前,谈起了正经事:“皇上,臣今天来有重要的事——南平郡王昨日来找过臣了,要臣听他的。”
朱见深诧异道:“他为何选你?”
当今天子设想过南平郡王会寻求合作的人,其中绝不包括汪厂公。他是当今天子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又做事不偏不倚,对所有朝臣都有威慑力,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南平郡王为什么会觉得汪厂公有可能背叛天子呢?
汪厂公浅笑,亲自为天子答疑解惑道:“皇上可还记得臣是什么身份?”
朱见深挑眉,有些恍然的猜测道:“他知道你是日月神教东方不败了?前些日子听闻任我行已死,黑木崖群龙无首,只靠向问天勉强主持大局,你想要回去吗?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臣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哪里还想要去黑木崖受风吹日晒的罪?”汪厂公噗哧笑出声道,“再说臣以前是个孤儿,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东西?都是靠自己争,自己抢。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任教主,关了他十二年。”
“你当真这么想?”朱见深问道。
汪厂公嘴角浅笑,眉宇间一片轻松:“我已是提督东厂,不知道比以前威风多少倍。不用担心谁来挑战我的权威,在我不防备的时候,一脚将我踹下去。最主要的是,这次我没争也没抢,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陛下愿意给我的。”
“你高兴就好。”朱见深意外于对方的豁达,每次他以为看透对方,这个曾经的东武林第一人,都能带给他新的惊喜。
朱见深道:“这么说你的身份未被他知晓,却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毕竟宫中不是没人见过真正的汪直,只是没人敢在天子面前置喙,身份太低也无缘见到天子。谁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