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绣花的地方!”
金九龄没有因为对方威胁的语气退让。他不相信对方认不出他是绣花大盗,面对江重威,他终于回想起,曾经当绣花大盗的一度风光,还有这份着装上的耻辱。
“我要绣的,只有在这里才能绣得出!绣一个瞎了眼的江重威!”金九龄道。他拈起绣花针,对战时,轻轻点在江重威的一双招子上。
有眼无珠,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要破江重威的一身硬功,只有两种方法,一是破对方的童子身。金九龄没有这种觉悟,只能选择第二种。十三太保横练,虽然是举世无双的硬功,却也练不到眼睛上!
“别怪我,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作为昔日的朋友,金九龄留下这句话,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悄然离开。
虽然见过绣花大盗的人,都被刺成了瞎子,结果似乎没什么不同,金九龄这次出手,却不是因为对方见到他丑陋的打扮,而是为救人而伤人。
金九龄的表情怜悯,出招时怀了慈悲心肠。南王府多了个瞎子,绣花大盗的内心却得到升华,头一次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江重威为南王效力多年,身上带着二三十把钥匙,包括王府中很多机密重地的。这样的人,会不知道南王搬空了当今天子七座库藏里的亿万两黄金?
金九龄不信。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难免做错事。没了眼睛,对方至少还能活命。南王府不要一个瞎子总管,等到抄家清算时,一个不在府中效力的人,自然不会被牵连进去。
金九龄回到住处,心中一片平静,他本是佛家俗世弟子,多少有些悟性。这种淡然,直到看见小童再次笑盈盈出现在他房间时,荡然无存。
金九龄强忍心中恐惧道:“我已经拿到了南王府中的财宝,下一步该怎么做?”
“别急!”小童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道:“你是少林苦瓜大师的师弟,难道没发现自己的功法有问题?”
金九龄一惊,连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一样练!”
小童微笑,怜悯看着对方道:“可是天下第一捕头只有一个,绣花大盗也只有你一个。比起其他人,你优秀太多。”
金九龄从小是个聪明人,不但武功练得比人好,还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但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在夸他。聪明人有时候会自作聪明,金九龄就是如此。
他越想越惊,颤抖道:“你是说我练错了武功?现在虽然功力大增,长此以往就会走火入魔?”
不然为何他比旁人,优秀太多?
小童摇了摇头,他没这么说。只是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且把手伸过来,我替你理一理真气,你若愿意,传你一套高深功法。”
“愿意!当然愿意!”金九龄不疑有他,乖乖把手伸了过去,任由小童扣住命门。
“当真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童道。他若要对方的命,轻而易举,但他留着对方有大用处,只好让金九龄受一些苦。
真气逆转走位异常痛苦,非常人能忍受,金九龄几番晕死过去,等到小童放开他,浑身已被汗水打湿了。
小童问:“你感觉怎么样?”
金九龄照着新功法内力运行一番,对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多谢前辈传我武功,练完之后,我感觉心中平静了许多。不知道这套内力叫什么名字?”
“心法无名,以后照练即可。”
他传授给对方的,是一套清心寡欲的功法,来自现代佛家圣地的旅游特产,十块钱一本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朱见深演算过,练习之后比金九龄现在的外家弟子功法强上一点点,副作用……嗯,如果清心寡欲算副作用的话,副作用应该也是极大的。
金九龄身为少林弟子,花大把银子在女人身上,一定是练功方式不对!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求教,他就诚心诚意帮助对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以后金九龄就再也不会感觉缺钱花了。
第24章 叔侄见面
突然发现家里进了贼是什么心情?
身在武侠世界,即使是皇亲贵胄,也知道江湖恶贼的厉害!南王虽然深知贼不留空的道理,哪怕家徒四壁,实在偷不到东西,为了不空手而归,临走时都要在墙头扒一把土。
只是这恶贼也扒得太干净了!给他留下满满一仓库的空箱子!空箱子呀!里面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一样都不剩!别说是送给爱妃芳辰的明珠玉璧,连他镶在墙上照明的夜明珠,都被抠下来,扫劫得干干净净!
这根本不是偷,是在搬家!
望着满目疮痍的宝库,南王心跳加速,血气上涌,心潮澎湃根本停不下来!
“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不声不响搬空他的家当?南王怒气冲冲,摇醒了痛晕过去的江重威,不顾染了满手血污,厉声道:“快说!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动本王的东西!”
“绣……绣花大盗!”江重威忍痛告知。
“绣花大盗?”南王一腔怒火有了发泄的目标,“搜!把全城的捕快都叫来给我搜!所有的马车、运货车辆一概要清查!那么多的东西,不可能运出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南王的想法很聪明,可惜只用常理来推断,注定一无所获。因为深深惦记上他的,并非一般人。
王府被窃的消息,像鸟儿长上翅膀,风一样的传播出去!连在外游玩的朱见深都有所耳闻,哈哈大笑。
宝库被人搬空是什么心情?
南王可别忘记,他只被人搬空一座库藏,当今天子可被人连搬了七座!
时机已到,朱见深命人送去拜帖,不日将前往王府拜访。
他进城后没有直接前往王府,而是在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落脚。不多时,外面便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马儿膘肥身健,鬃毛被刷得光滑雪亮,四只马掌是用黄金打造的,模仿了宫里的式样,不用说定是南王亲自来迎接。
能生出和当今圣上相似的世子,南王面容像极了先帝,自然仪表不凡。虽已人到中年,却保养得当,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他步伐矫健、器宇轩昂来到朱见深面前。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品性,连朱见深也要赞对方一声好卖相!
听闻家中被盗,心急如焚赶回家打探究竟——这是朱见深给自己定下的剧本。在南王面前冒充世子,而这个世子又在冒充皇上。见到家父内心激动,却不得不谨言慎行,强作镇定扮作上位者,这精湛的演技,卖力的演出,连朱见深自己都被感动了。
实际上他只是投去几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对方就不疑有他。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南王开口道:“皇上来看小王,小王感激涕零,本该迎贵客进府,只是家中刚遭了贼,失窃数量之大,事件之离奇,简直丧心病狂!只怕有家奴联合外人,吃里扒外……”
朱见深冷笑,替南王抱不平道:“既然是这样,朕更要去小住几日,让大内高手替皇叔找出绣花大盗和那些吃里扒外的蛀虫!”
南王佯装感动,假意推辞一番,推迟不过才无奈道:“既然皇上坚持要来府中小住,为了皇上的安全,小王有个不情之请。”
朱见深笑容如沐春风:“皇叔请讲,但说无妨。”他倒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南王无奈叹道:“为了皇上的安全,小王想请皇上,扮作我外出寻医数月的孩儿,入住他的院子里。我儿与皇上有六七分相似之处,已离府多时,就算带了新仆回府,称病不见外人,也不会惹人猜疑。就怕委屈了皇上……”
南王说罢作势行礼,朱见深连忙扶住他,目光烁烁闪动真情。
“不委屈。”朱见深道,“您是朕的好叔叔,处处为朕的安全着想,朕怎么会觉得委屈?”这句话看似充满浓情,在外人听来却胆战心惊。
世子生病,别人不知道真相,魏子云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持剑要行刺皇上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病弱,定然是南王进京见到皇上的长相,就起了异心,开始计划布局。
一接触南王的手臂,朱见深就猛吸龙气。对方周身龙气之浓稠,让他扶起就舍不得放开。
魏子云在一旁心中暗忖:这一家子都是演技派。皇上明知道南王觊觎王位,还与南王虚与委蛇,表现的亲密无间。南王更是没一句真话。若随他们进王府,肯定连院子都收拾干净,就等着他们入住,哪里有半点勉强?
小王爷回自己的院子入住,不正是如鱼得水,轻松自在?南王的安排简直太贴心了。
幸好皇上武艺高强,又早早察觉他们的阴谋,才没让掉包计得逞。
连魏子云都在一旁看得明白,朱见深岂会不知南王打什么注意?他笑得灿烂,有力抓紧对方的手臂,吸收龙气更是不遗余力!
当初吸取南平郡王身上的龙气,朱见深留了一份情面,懂得适可而止,因为知道这其中存了对上一代人的误会。这次遇见搬了他亿万两黄金,胆敢谋反的人,朱见深哪里还会对南王客气?当然有多少要多少,不把对方气运全都吸收干净,决不罢休!
感觉到朱见深的孺慕之情,南王心中欣慰,知道这孩子顶着巨大压力得到泼天富贵,这段时间默默承受,无人可诉说,一定对他这个父王,对他们的家极其依恋。但这孩子太过克制,只一时失态,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与他疏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