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也不拒绝,只问他要了八字。
徐福的算命摊是在集市边上,人其实不是很多,叶煜就直接轻声与他说了,却是没说是谁的八字。
徐福倒不像叶煜想象中那般掐指算命,而是静静思索了片刻回他:“此人亲缘浅薄,父母无缘离祖居。为人温良、重信守义、志气宽宏、衣禄丰足,却是多灾,羊刃,坐下有杀印相生,武大贵,然文才稍逊。廉贞七杀双星同宫,易犯桃花。”
他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叶煜也就听听罢了,他只觉得便是他不说是谁八字,徐福也猜出来了,更是觉得什么迷信都是唬人的。
“那么姻缘呢?”叶煜要的其实只有这个。
徐福回道:“火命太旺,需水命相济。”
叶煜双眼一亮,果然什么无妻都是骗人的。
却不料徐福下一句说:“只是男命坐刃不利妻,女命克夫,然此人身具凤命,女命可化煞无碍富贵姻缘,若是男命则有加无己,命无妻星,却仍是富贵不减。”
叶煜犹如被一泼冷水浇下。
又是这四个字!
他暗自咬牙。
莫非……先前真的是他多疑了?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有何解?”他当下就问徐福。
徐福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龙命凤命不可轻改。”
他不知道为何奉常没有告诉他这一点,却是知道他怕是再难成婚了。
凡是明媒正娶,都得合婚八字,就是他不迷信,但是别人呢?哪怕他能找个同样不信命的女子,可她的家族呢?
叶煜已经能预见自己单身一辈子的苦逼结局了,想来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他这样,要连做两世单身狗了吧。
长呼一口气,他付了徐福算命钱,甚至没有半点多聊聊的想法,就打马回府。
徐福瞧着他的离去的背影,轻喃一声,“可惜了……”随即却又皱起了眉。
叶煜是当街算的命,又有第一次八字不合退亲和第二次突然中断的事情在前,没几日他命中无妻的消息就传遍了。
段管事听到下人碎嘴,板着一张脸斥责了几声,他并未听叶煜提过此事,还当这是不知哪儿传来的流言,一脸愤慨的将此事上报给了叶煜。
叶煜沉默许久,却只对他说:“不用管。”
左右这消息也瞒不住的,就是否认了也没用,无妻不是克妻,传出去了人们最多感叹几声,与他唯一的影响也就是娶不到妻子,但这不是瞒住就有用的,倒不妨借此看看奉常的反应。
他刚这么想着,就听小侍来报说奉常拜访。
他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去见奉常,奉常见他神情嗒焉,面上仍旧强打着笑意,心中更是有愧,还不待他走上前去就朝他行了一礼。
他嘴里懊恼地说道:“先前将军的八字是老夫来合的,却没看出那……”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让将军困恼,实是老夫的错!”
他似是觉得外面的传言影响到了叶煜,而且人生两大事——及冠和成婚,叶煜的两大事都是他主办的,结果冠礼被他请得吕不韦毁了一半,成婚又因他的疏忽闹得满城皆知。
叶煜快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能让奉常为我合八字,自是再荣幸不过了,何况您有没有断错,我与甘三女的确无缘份。”
奉常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当初也是想的,想给叶煜合个八字添个彩头,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是主管,毕竟不是方士,但作为奉常寺卿,八字还是会看的,只是没想到他看出两人八字不合的事了,却没看出原因出在叶煜身上。
至于他频频催婚,那就像后世的长辈一样,在关心叶煜罢了。
叶煜听了解释,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好生安抚了一把上了年纪的奉常,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到府门口。
他转身朝回走,突得感觉自己这小宅子空得厉害。
他深知这是他的错觉,空的或许不是宅子,而是他的心。
断交了挚友李斯,冷淡了交言甚欢的甘罗,猜忌了对他多有照顾的奉常,连蒙家现在也联系的少了,现在更是连身侧都无人陪伴。
想起前段时间满脑子阴谋论,他自嘲一笑,喃道:“心思灵活了其实也不好,倒不如……”
想得简单些,也活得简单些。
第六十七章 探访麃公遇嬴政
看开之后,叶煜好似又回到了与李斯做友的那段时间,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友人对象换了。
蒙家、甘罗、李信……还有各种平时小有交情的武将们, 都感觉到叶煜最近似是开朗许多, 大家闲暇时一起喝酒、切磋, 关系好上不少。
又因他来往的都是早前就认识的人,也不担心被盯着他抓小辫子的人说些什么。
虽是这么说, 可总有些脑子不灵活的人想着去告上一状。
“王上,叶将军擅离职守,四处走访, 广交诸将, 恐是在谋划些什么。”
叶煜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朝着声源望去, 发现是两个月前,借着魏安僖王去世说他事秦之心不忠的那批打头的大夫之一。
两个月前的事拿出来暗示,也真是执着。
他回忆了一下, 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位大夫吧。
这可就有点奇怪了, 他这人虽然交友不算广, 也不算八面玲珑,但也不至于让人追着怼,就好像背地里有什么人在针对他一样。
心中轻笑一声,叶煜也没有深究此事。
总归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还不如等背后的人自己露了马脚,再做打算不迟。
座上的嬴政也并非愚昧之人,听闻此言,心中只是冷笑。
吕不韦权倾朝野,派系几乎都摆在明面上也不见这些人说什么,倒是一个孤将访友却被他们拎出来说,若是叶煜真的大改孤臣之势,四下暗结派系,嬴政必然会生疑,只是叶煜也心知肚明这一点,这些日子交流的都是旧友,也是明摆着给嬴政了一个态度。
既是自己信任的忠心可表臣子,又没有做戏的必要,嬴政当然是当朝叱回了那大夫。
从始至终都没人说些什么,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这大夫明摆着是在上眼药,而且段数低劣,就连叶煜的上级——守卫都城的前将军都觉得没必要替叶煜解释。
他们的君王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什么好愚弄之人。
李斯看着那被嬴政斥责的大夫,心中却是怀疑这指不定是叶煜的自己的手笔,以退为进,用嬴政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抹掉先前那些蜚语,毕竟先前知道嬴政态度的终归是少数,但今日之后就再无人能说道些什么了,他朝斜对面的叶煜瞧去,见叶煜神情淡淡,从容不迫,瞧不出来什么,半点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那个溢于言表的人。
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斯自然地收回目光。
下了朝之后,倒是肉眼可见那些与叶煜攀谈的人变多了,叶煜却不借此形势拓展人脉,而是略略寒暄了几句,就找上了那麃公的副将。
“麃公可有好转?”叶煜关切地问道。
前几日他得了消息,麃公病倒了。
麃公和蒙骜年岁相当,虽也是鬓角花白,但身体可不比蒙骜差多少,提马上阵皆是半点不显迟暮之相。
先前他也曾去拜访过,只是那时麃公正病着,问了其子也说不清什么,心里总归存了些担忧。
副将回道:“好些了,昨晚听闻已经能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