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璃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它突出的凌厉背脊,对钟离珞笑道:“这是蓝鹫,我的朋友。”
她取下蓝鹫腿上绑着的纸条,低头去看,笑意敛了下去。
“师父有要事,急召我回去。”
钟离珞皱眉:“甚么时候启程?”
莫青璃抬起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道:“师父说,即刻启程。”
钟离珞垂眸,道:“可我现下还走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说前几章人物有些模糊,两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淡冷冷的,到后来才会看出其中的区别,其实在我的设定里,钟离珞是属于淡而不冷,眼里只看得见郡主一个人,主外,有甚么需要交际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去,在外人面前郡主一般都是沉默寡言,她是属于外冷内热其实很重感情的人,主内,生活起居她照顾得比较多。分工不同,但是爱对方的心是一样的,都是我喜欢的御姐么么哒~
当然独处的时候就甚么都不好说了……
之所以写出来第一是想让大家有个比较具体的印象,最重要是提醒自己不要写崩人物,这章中间差点就写歪掉了。
不知为何最近留言急剧减少,我才刚刚要写到一个*orz
☆、第78章 前世今生
莫青璃要回江州,钟离珞这里继任城主没几日,依旧是脱不开身,于是只得暂时分离。
刚刚谈笑的气氛登时荡然无存,仍旧在一处,离别的愁绪却丝丝缕缕的渗入了空气中,包袱铺开来放在床上,钟离珞一件一件的往里面添东西,除了两件换洗衣裳和银子,也不用带别的甚么,钟离珞却来来回回的,忙碌了许久。
莫青璃倚靠在窗沿,静静的望着她如同寻常人家的妻子送夫君远行时,细心体贴的收拾衣物,心里既甜蜜又酸涩。
师父到底是有甚么要事,这么急着叫她回去?路途遥远,千影城事情又多,起码是三个月不能见面了。
莫青璃心中哀怨,忽然眼神一亮,想起甚么似的摸向自己的腰间。
“阿珞!”
钟离珞转头,见莫青璃一脸兴奋的奔到自己面前,手里捏着两枚精巧秀气的银铃铛。
“你看!”
钟离珞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轻轻摇了摇,铃音叮当清脆,但是同其他银铃并无太大区别,是要让她看甚么?
“这是一对银铃蛊,分别寄存在这两枚银铃铛里,寿命为三年。只要摇动其中一个铃铛,另一只蛊虫感应到,它所在的铃铛也会响,据说这对蛊虫是专门用来缓解恋人之间的思念之情的。”
钟离珞试验了一下,发现果不其然,心下大为称奇,不过她心思缜密,赞叹之余也没有忘记问莫青璃:“如此稀罕的物事,你从何处得来?”
莫青璃支吾了半天,才道:“连城。她精于蛊术,在京都的时候她送我的。”
钟离珞歪了歪头,瞧了她半晌,伸手去摸她垂在身侧的手,一手的黏腻,道:“你做甚么这么紧张?”
“我怕你误会。”
钟离珞眼里勾起一丝轻柔的笑意,好笑道:“我没有那么小气,更不会误会你,你心里想甚么我还不清楚么?我只是在想这个连城是何许人?会不会对你不利,哪日有机会我定要与她见上一面。”
“那就好。改日我带你见见她”,莫青璃话一出口就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暧昧,于是改口道:“我带她见见你。”
这就更不对了。
“不对,我的意思是……”莫青璃几乎要急出一脑门的汗。
钟离珞食指抵住她的唇,笑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再解释了。”
烈日当空,钟离珞将莫青璃与长安一路送出了迷宫山,她们征求过长安的意见,问她是跟着钟离珞留在千影城还是跟着莫青璃回云梦山,结果是钟离珞被长安无情的舍弃了,不过考虑到天气越来越热,大漠里尤甚,长安跟着莫青璃比留在这里的确要好许多。
只不过私下里莫青璃问长安的时候长安却给出了一份颇为令人深思的答案:“钟离姐姐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但是有时候长安会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甚么东西在压着长安的心一样,我不是不喜欢钟离姐姐,只是没有同莫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轻松。”
很多时候,孩子的感觉往往比大人更为敏锐。
莫青璃又想起那片隐藏在浓雾后的禁地,上回遇见那个干瘦的守护人,若真要打起来她应当是胜得了他,只是这毕竟是钟离珞的地方,硬闯未免太过了。
临走之时她回头望了那片小树林,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悔意。
她有种直觉,那里面可能藏着她心中对钟离珞所有疑虑的答案。
迷宫山出口,长安坐在马上看着几步开外莫青璃同钟离珞“依依惜别”,准确来说是莫青璃在不停的絮叨,如此说来,自己爱唠叨的毛病可能也是跟着姐姐师父学的。
“莫要因着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我私下里问过你府里森缈了,她说你三年前来千影城的时候就常常不按时吃饭,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盘问森缈的。”
“我晓得的。”
“你身子底子弱,这里夜里太冷,你记得多穿件衣衫,不要忙到太晚。”
“好。” 钟离珞乐得听她同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左叮右嘱,虽然怎么看这次要远行的都是莫青璃,不是钟离珞,要叮嘱的话也该是钟离珞来……
莫青璃静静望着她乖巧点头的模样,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这一走,真的很久不能见上一面了。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你要是……”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夹杂着微风,有些含糊,但钟离珞还是听清了。
你要是想我了,就摇摇银铃,不分昼夜,我都会知道的。
“好。”
……
目送着莫青璃与长安渐渐消失在远处起伏的黄沙之中,钟离珞敛下眉,慢慢打马回城。
这次,她没有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换上了一袭黑色的锦袍,衣领袖口装点着暗色花纹,就像一领华贵的丧服,提上一壶烈酒,独身一人踏上上次莫青璃与长安无意中发现的那条逼仄小路,路的尽头灰草横亘,钟离珞静默了半晌,抬手缓缓推开那座半掩的旧门,就像打开一个被长久尘封的梦境。
她往嘴里含了颗红色丹药,径直穿过那片浓雾,走了进去。
她抬头望着巨大的褐色山石,血红的草书铭刻,诡谲而妖异,预料之中耳旁传来凌厉的风声,钟离珞转身,定定的望着眼前干瘦的守墓人,平静道:“云益”。
那名唤云益的守墓人收住掌势,浑浊的眼紧紧锁着钟离珞年轻熟悉的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粗哑的声音泣不成声:“主人。”
钟离珞蹲下.身,伸手摸上云益干枯得满是褶皱的脸,动作轻而柔,声音似扶风而过的叹息:“想不到你还活着,你已经这样老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云益笑了一声,枯树一般的面孔竟露出孩童似的纯真笑容,道:“请主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小的临死之前竟能再见主人一面,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主人是回来看将军的么?”
钟离珞看向山石后那一片小树林,心神仿佛都飘到了那里,张了张口,涩声道:“是,我……来看看她。”
小树林并不大,里头也并没有设阵法,可她腿脚却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挪动得无比艰难,夕阳自她身后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间小径的深处,有两座并排而立的墓,小小的,冷冷的坟墓。
钟离珞提了酒,小心翼翼的放在其中一座墓前,温柔如水的面具下,眉目间慢慢浮现的却是与她年轻至极的面容十分不相符的沧桑,和一种近乎温柔的悲怆。
她手指颤抖着去摸冰冷的墓碑,彷如触摸一场远不可及的幻梦。
我回来了。
……小影。
恹恹的黄昏里,钟离珞抬头望着天顶依旧明晃晃的日头,眼前闪过一幕幕过去旧事,生生将她心里的伤口撕裂得更深,直至鲜血淋漓。
是练武场上挥汗如雨,年幼的孩子吃力的舞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长枪,小小的身子一次次被对面的白眉老者撂倒,手臂上蹭出了无数的伤口,她用舌头舔舔,从地上爬起来,更疯狂更凶狠的冲上去。
上药的时候,明明疼得呲牙咧嘴还没心没肺的笑。
——阿姐,你不要哭。师父说,我长大以后会是大晁的将军,我不喜欢杀人,可是我想保护大晁的百姓,从现在开始我要很努力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