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扬起笑,略有嗔怪:“什么事非得今儿说,你舅子敬大哥都在呢,也没好好招呼他们今天。”
贾赦只摆摆手:“都不是外人,大舅子敬大哥不会在意的。儿子恰是要他们在当个见证人呢。”
贾母无奈,也只能道:“你既这般说,到底什么事?”
贾赦扫了眼贾政,只道:“如今父亲出殡,咱家的丧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也该为日后打算打算。儿子以后是要袭爵的,父亲去世前也给弟弟求了荫蔽,日后必是要进入官场的,没个自己宅邸也不方便,所以儿子寻思着,该是要分家了!”
贾母砰一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个不孝子,你说什么?”
贾赦劝着她,面无表情:“母亲何必激动,小心身子。所谓树大分枝,家族人多也要分不是?儿子这房最近走背字,霉运连连,一串一串的事儿,总不能拖累弟弟。母亲为弟弟着想,也该叫他远离了我们这个是非窝不是?”
贾母这会儿是真气得胸口疼,也顾不得贾敬靖远侯在场了:“你是要气死我啊,平日就对你弟弟挑挑拣拣的,看他什么都不顺眼,如今你父亲才去,你就容不下他了,还要赶他走?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把你弟弟扫地出门。”
贾政低垂着脑袋给贾母顺气,却是逆来顺受:“母亲息怒,大哥若执意要分家,何苦再在一起绑着,听大哥的意思就是。如今父亲去了,大哥才是一家之主呢。”
贾母越发来了气:“呸,什么一家之主,我是他母亲,我看你敢忤逆!分家?等我眼睛闭了,你想怎么当家做主都行,我还活着呢,你就想都别想!”又骂贾赦黑了心肠,容不下亲兄弟,喊着贾代善的名字,直道“早知道,该随着你一起去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贾赦被磨的没了耐心,直接拉下了脸道:“儿子也是为弟弟着想,麦穗等奴才还要送衙门去审,后头是不是还牵扯了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谁也不知道,儿子这房糟心事实在太多,要有下人把主意打到弟弟身上怎么办?母亲既然不肯分家,那我让人狠狠审问麦穗几人就是,把那些个内里藏奸的都□,背后凶手一网打尽,家里清净了,母亲实在不肯分家,那也就罢了。”颇有些苦恼道,“只是这一来,动静就大了,怕是咱们家得遭人非议,弟弟才得了荫蔽呢……也没事,母亲愿意,儿子无所谓名声的。”
贾母终于再掌不住,天旋地转的,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贾赦冷冷看着贾政跑过去惊慌失措的叫着,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像以前一样着急奔过去查看贾母的情况。这次分家他是分定了。以为拿出个奴才顶罪就能把事情混过去?不可能!想不分家?好啊,那我就彻查麦穗家人,我就不信了,进了大牢,严刑逼供,还问不出真相来。
这只是个交易,母亲,要么,你分家,我和弟弟各过各的日子。要么,大家还纠缠在一起,我深究今日之事,我把罪名烖给弟弟,二选其一,你看着办吧!
贾赦抬头时,张氏抿着唇也看了过来,视线交汇,她很快又扭过了头。贾赦低落地黯然了眼睛,他亏欠张氏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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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
贾母晕死过去,无论贾政怎么喊都醒不过来,众人忙把她送回屋去请大夫来看,自然,这分家的话题也就暂时中断了。
贾敬登上马车的时候,贾赦在后面一直给他赔不是:“家里的闹剧,谁知道惊动了敬大哥,叫您受累了,晚点我过去给你敬酒赔不是。”
贾敬也没拒绝:“酒就不必了,喝酒误事,这会儿的教训还没够你受的?正好我那里还有今年贡品武夷山大红袍,咱们哥儿俩好好品品。”
贾赦笑着答应,贾敬放下车帘坐在矮椅上,哀叹半响,都是不省心的。
回到府里许氏看他面色憔悴好似受了大罪的模样,忙忙上来亲自给他端茶递水,心疼道:“老爷怎么累成这样?荣府那边的事真这么难缠?弟妹她……”
贾敬一口水还没喝完呢,就听她唠唠叨叨问个没完,苦着脸道:“夫人,我才回来,好歹叫我喘口气。”
许氏白他一眼,嘟囔了两句,到底是静下心来等他说话。贾敬休息了会儿,挥退了所有下人,才叹道:“弟妹好好地,没事儿。”
许氏又好奇又奇怪:“真的?那怎么有人说她不好了?谁这么缺德背后咒人,看我知道了不扒了他们的皮。”
“谁干的?哼。”贾敬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嗤笑,“除了咱们那好婶娘,还能有谁?!做的忒缺德事,今儿我在靖远侯面前,可真是把一张老脸都给丢光了。”
许氏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靖远侯也来了?你不是说弟妹没事嘛。”
“弟妹是没事儿,她能有什么事啊?人家是将计就计,设了个套给咱们那婶娘钻,亏得我们那婶娘自诩聪明人,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啊,可是吃大亏了。”贾敬说起这个时,颇有些幸灾乐祸,要说贾母啊,平日待他也算不错,可今儿的做派,可叫贾敬看不惯,她糟心,贾敬也是人,少不得心情开怀。“说来也不能怪恩候恶弟妹,凭谁被逼到那份上也得跳起来挣扎两下不是?他们再不反抗,命都得搭进去。”
许氏听得一头雾水的,催着贾敬赶紧把话说清楚:“这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明白?!”
贾敬今儿这一遭,心里也憋着一肚子话,夫妻俩也没什么好瞒的,当即把自己今儿的所见所闻都给许氏说了一遍,不无可怜道:“今儿你是没看见弟妹那样子,跟平日大相径庭,疯了一样的当着婶娘的面指桑骂槐,那话叫一个难听,句句都暗指着她婆婆。往日她敢违逆婶娘半句?不说别人,恩候就饶不了她。今天倒好,恩候就坐下边在那儿听着,屁都没放一个。”
许氏拍了他一记:“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忒粗糙。”
贾敬笑笑:“不都一个意思,实在是憋坏我了,你不知道当时弟妹没出来前婶娘那嘴脸,对着靖远侯,生怕人家不赶紧跟她断交一样,趾高气扬的,也就是她是咱们婶娘,靖远侯大度,要搁我遇到这事,我定是忍不下去的。那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