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银红虽有心置身事外,却不想一次小小意外,到底叫她卷进了麻烦里去。
这日银红在小厨房里给贾瑚做完薄荷凉糕,身上出了一身汗,便回院子想换身衣裳,才进屋不多久,却听见外面玲珑嚷嚷了起来:“大爷怎么突然又变了卦,不是说不几日就要跟奶奶说给我开了脸?怎么如今却又要拖几日?连晚上见面的事也取消了,莫不是真是哄着我玩骗我呢?”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落了地,只听玲珑气道,“谁稀罕着劳什子的东西,我要的,是大爷兑现他对我说的话!”
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着急道:“好姐姐,你可小点声,仔细被人听了去,您是瑚哥儿身边的人,大爷虽喜欢你,可不是还有着顾忌?你也替大爷考虑考虑。”
“怕什么!如今这会儿,所有人都在主子身边伺候呢,谁好好地会回来院子?”玲珑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揪着那丫头质问道,“你别给我岔开了话题,大爷前些日子才答应了我给我体面,怎么回头就变卦了?是不是身边有人进了谗言?是谁,看我饶得了她!”
那小丫头只一个劲儿的否认:“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误会了,姐姐这般的人品,谁不喜欢?怎么会有人在爷面前说你不好?实在是这些日子老爷也不知道怎么的,对大爷多有责难,爷也是怕委屈了你,这才想要再缓些日子。这不,今儿老爷休沐在家,晚上还要大爷和二爷一起去书房,老爷实在不得空。”
玲珑闻言黯然了声音,颓然道:“既是老爷这边看的紧,我自然也是体谅老爷的。你回去跟大爷说,什么时候有闲了,我这边一直等着爷~~”
银红心头狂跳一阵,吓了一跳,捂着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她怎么都想不到,玲珑竟然跟贾赦在一起了?天啊,玲珑可是贾瑚身边的人!再一细想,玲珑这些日子的反常可不是有了解释?那些名贵首饰,突如其来的傲气变化,甚至那种目中无人……难怪了,原来是进了贾赦的眼了。
银红惊讶过后,就不屑起来,不过是攀上了贾赦,连个名分都没有,就已经这般轻狂嚣张,这样的玲珑,怎么可能斗得过张氏?再者,就贾赦那般流连花丛的性子,能对她长情?现在就得意上了,也不细想想,这靠山稳不稳固!
换好了衣裳,银红没立刻出去,在房里又坐了会儿。玲珑跟贾赦的事现在还没闹开,她乍然间出去,被玲珑撞上了,知道她知情了,回头少不得一场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银红不想招惹麻烦,最起码,在她抓到证据,把这事禀报给贾母之前,她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银红在门缝里看到那小丫头出了院子,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响,院子里也不见了人影,银红小心把房门拉开条缝闪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正要走,眼角阳光下,不知什么闪着刺眼的光一晃而过,银红不由瞄了一眼,这一瞧,脚步不由就停了下来。
只见院子正中的石桌上,一个紫色盒子正敞开着,一套黄金襄红宝的钗环戒指就那样躺在红布上,剔透正红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晕,黄金成色十足,被工匠细细拉成细致的花纹形状,但看着形状模样,少不得也有好几两——这一套首饰,可是价值不菲呢。
银红便是见惯了好东西,可一想到这是贾赦赐给玲珑的,以后就是跟她同属于奴婢的玲珑的所有物了,心头忍不住还是一阵复杂,不由得就恍惚了一下。
只这一下,却正正让她遇上了从屋里出来的玲珑,只见玲珑脸上还泛着怒色,好看的双眉紧紧皱着,看见她,吓了一跳,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倏然就阴了下来,冷笑着,道:“银红你这一身,跟早上可不一样,这是回来换过衣服了?”银红猛地回过神,还来不及说话,就听玲珑又阴测测道,“这么说,你也听到我先头跟人说的话了?”
银红心头一跳,虽不说很怕,只是听人墙角被人抓到,到底难免尴尬,挤出一丝笑,银红很不自在地跟着玲珑打招呼:“我就是来换身衣服,并没想到你也会在……”只是不免还是有些心虚的。
玲珑阴着脸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却笑了,不是那种假笑,反而是热情、讨好的笑:“听到也就听到了,银红,我们一起伺候瑚哥儿也有好段时间了,你为人如何,我能不知道?我信你,一定不是乱嚼舌根子的。”上前一把拉着她,“你是在小厨房里太热了回来的吧?反正哥儿身边还有陈妈妈照顾着,来,我们进屋好好聊聊,说说话,说起来这么久了,一直忙着做事,我们可好久没聊天了。”也不管银红的推拒,半拉半拽的,就把人给拖进了自己房里,当然,她也没忘记把那套赤金镶红宝的首饰带上。
玲珑的房间格局和银红的是一样的,不大的房间里,床、柜子、梳妆台、正中还放着一张桌子、四条椅子,边角上还有一博古格,可以放些小东西。比之那些小户人家,这自然是很好的了,可比起这主人屋里,这里,就很是寒酸了。
玲珑把那套首饰小心放好,回头看着银红,带着几分感伤,沉声道:“银红,我们虽然相处不久,可我自认,确实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也别否认,我和大爷的事,你方才定是听到了的。”银红张嘴就要说话,玲珑却叹口气,又道,“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忽而转身拿了个匣子出来,抱着坐到了银红身边,打开了盖子。
满匣子金银珠宝。
珍珠耳环钗子,赤金耳环,翡翠镯子,宝石戒指,成色样式,不敢说可比张氏的贵重,可也绝不是店铺里那种随意摆出来的物件,做工材质,都是极好的。玲珑从里面挑出个金质蝶戏牡丹的簪子,那半开半闭的牡丹每一个纹路都清晰可见,上面蝴蝶被镂空雕刻了出来,金丝被拉成薄薄的一层,稍稍一动,翅膀便微微颤动,倒似蝴蝶要活过来了一般,好不精致漂亮。
银红眼神一梭而过,飞快的闪过一丝渴望艳羡,却只疑惑道:“玲珑姐姐,你这是……”
玲珑笑笑,抬手却把那簪子插进了银红的发间,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你肤色白皙,配着簪子,正正好。”
银红赶忙把簪子拔了下来:“这般贵重的东西,我怎么配使,玲珑姐姐快别拿我开玩笑了,快收回去吧。”
玲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怎么是开玩笑?我是真心想要送给妹妹的。”把那匣子往银红面前一推,“今日我给妹妹说句实话,这些都是大爷这些日子送我的,不说多名贵,但胜在做工精细,给妹妹,也不算辱没了你。”银红犹豫,玲珑只做没看见,说道,“妹妹既然知道了我和大爷的事,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激动了颜色,“如我们这般的奴婢家生子,一辈子也就是低人一等的命。可这府里是何等的富贵荣华,妹妹也是看在眼里的?难道,就真的甘心,日后被主子随便配个小厮嫁出去,生儿生女为奴为婢不说,还得操持家务受尽苦楚?”
一把抓住银红的手抬起来:“看看我们的手?妹妹知道太太跟前伺候的去年出嫁了的半夏姐姐吧?你知道她如今的手是个什么模样?满满老茧粗皮!当日里,她在太太跟前伺候,二等丫头,何等悠闲痛快。可出嫁后呢?生完孩子,做家务活,回头还要为生计操劳,便是有太太的赏赐,也要精打细算着,细水长流的用。我上次见她,却是生生老了几岁!”玲珑摇着头,坚定道,“当时我就发誓,我绝对不要过那种日子,我、绝对绝对,不要变成她那样!”双眸忽的死死盯住了银红,“我知道妹妹是太太派过来的人,也知道妹妹聪慧灵透,只是有一点,做姐姐的还是要跟妹妹说清楚。”看了眼那珠宝匣子,“光瞧这些东西,便能看出大爷如今待我,那是极上心的。眼看着我的梦想就要成真,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今日送妹妹簪子,就是希望妹妹能帮姐姐一把,睁只眼闭只眼,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凑近了她,语调又是一变,阴寒着脸,冷笑:“若是妹妹不愿意,大爷未必就见得我被罚,只是到时候,我这做姐姐的少不得会在大爷面前说上几句妹妹……银红妹妹,你也不想这样吧?”
银红的脸色已经是出离的难看了,玲珑却又笑起来,在匣子里翻检了一回,挑了个水色碧翠的镯子套上了银红的手腕:“妹妹这般好的颜色,合该带着这样的好东西才对。却可惜每日里在厨房里受那烟熏火燎的,实在可惜了~~只盼着妹妹能体谅体谅我,否则,姐姐也只能去找大爷了。”
银红瞧着手腕上的镯子,看着带着威胁的玲珑,不解:“你就不怕我去找奶奶?”
玲珑轻笑:“奶奶最是贤惠不过的,只要大爷有心,我未必就有事……自然,妹妹这里,我却是不好说了……”
好一个软硬兼施,往日里平起平坐的大丫头,此刻玲珑却借着贾赦死死压住了银红,偏她还不能反抗的,就如玲珑说的,她背后有贾赦撑腰,未必就会有事,可要贾赦真有心整治她银红,她却是必死无疑~~
勉强弯了弯嘴角,银红极力压住心头的那丝愤恨与不甘,说道:“玲珑姐姐放心就是,我一家子都在府里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明白。”
玲珑这方畅快地笑出来:“这才对嘛~”在匣子里又翻出了对玉耳坠递给银红,“这样式,也很合妹妹呢……”
不多久,前头青儿来叫玲珑,说是贾瑚叫她,玲珑便先走了,银红满肚子的不忿走在园中,那头贾政带着小厮转角往荣禧堂走去,一身绫罗英俊斯文,便是那背影都是挺拔高大,银红摸了摸手腕处玲珑强给她套上的镯子,心底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不甘……
32
32、第三十二章 ...
人的痛苦,大多数时候来自于求而不得,与人对比,恍然发现差距之大,有心、却无力改变。
自打银红发现了玲珑的小秘密以后,玲珑似乎就认为她是可以信任的,是可以放心倾诉的一个宣泄口,什么话都跟银红说,每日里贾赦送了什么,对她说了什么,事无巨细,玲珑都要在银红面前说上一面,再摆弄着贾赦送的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最后总结一番:若不是这段时间老爷看得紧,不好行事,大爷早台我做姨娘了。
银红家里跟玲珑差不多,虽都是贾家的家生子,但父母亲族在府里的地位都不高,当初为了给她谋贾母身边丫头的名额,她老子娘是托了好些人的人情才把她送上去的,因此银红平日里做事极为小心谨慎,半点不敢行差踏错,就怕一不小心被捊了差事,让家里的一番心思全付诸流水,更甚者为家里招来麻烦,银红本人也是个有孝心的,知道家里条件不算好,上面两个哥哥娶妻,下面弟弟长大都得花钱,平日里月钱、得的赏钱从不敢轻易乱花,大多存了拿回家里。
也因此,她才从了玲珑的威胁,毕竟要是真的惹怒了贾赦,她全家都得跟着倒霉,至于说贾母?她便是在她面前得了脸,难道贾母还能一直护着她?贾赦是主子,要整治一个她那还不容易?银红想到自己,想到家里,自然不会再去跟贾母告密去。而且玲珑盯得也紧,好几天了,几乎跟她是同进同出,便是几次不在,银红也听到她回来后跟着小丫头打听起她的去向。银红都怀疑,是不是玲珑一察觉不对,就回去跟贾赦告状去。几次下来,银红干脆也就歇了密告的心思。
可哪个女人是真不喜欢那些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的?身为奴婢,日日看着主子穿金戴银,哪个敢说自己不曾希冀过自己也能过上那种使奴唤婢的优渥生活?每日早起晚睡,做一堆苦活,谁敢说自己不做梦着有一天可以轻轻松松自自在在无忧无虑的生活?银红亦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例外?无数次,银红也幻想着有一日自己能过上主子的生活,再不用操心银钱,可以享尽富贵……
而现在,她还是卑躬屈膝不敢随意花销节省着银钱好补贴家里,曾经和她相差无几的玲珑却有着满满一匣珠宝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明明是同样的出身,以后大家却犹如云泥,说不定自己还要给玲珑请安问好,银红想到这里,便是一阵气闷,好几次,都险些冲动地想去跟贾母禀报这事,好叫贾母好好惩治惩治玲珑这丫头。总算她还有些理智,想到玲珑的威胁和往日贾母对贾赦的放任,生怕最后玲珑最后没有受罚,自己倒得罪了贾赦,终是忍了口气,硬生生憋住了这嫉恨。
偏玲珑却是一朝得志就猖狂的,因此事没过了明路不敢到处和人说,想着银红是知情的,每日每日装着不经意提起在银红面前炫耀自己以后的好生活,还说什么日后好了,定不会忘了银红,直把银红憋了一肚子火气,恨得不行。
这日中午银红从厨上回来,累得筋骨蒜乏,只想赶紧梳洗一番好好休息一会儿,那厢玲珑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却又凑了上来,看她这累着的模样,惊呼道:“怎么累成了这样?”上下打量了一通,摇着头,故作叹息的,“你这不是又在厨房里钻了一整天吧?瞧着一身的油烟味,脸上肌肤都粗了。”
银红下意识摸了摸脸,指腹处一片油腻,再看玲珑,嘴上说着可惜,眼睛里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再一瞧她脸上的肤色,白皙红润,也不知擦得什么粉,往日里淡淡的斑点也被遮住了,好一个白玉无瑕,不由讪讪,放下手,道:“我就是个厨上丫头,主子看得起我的厨艺,让我做了大丫头,那我自然是要尽心,为主子料理膳食。沾上油烟,那也是没办法的。”
玲珑就说她脑子不开窍:“活是得干,可咱们女人,这脸才是一辈子的大事呢,你早早被油烟熏得跟个黄脸婆似地,以后可怎么办?你好歹也是大丫头,下头那么多二等三等的,你谁不是用?非得自己亲自动手。”
银红听得堵心,就没吭声,心想说谁跟你似地,自打跟大爷有了私,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端杯茶都嫌重?她贾母派来的人,本是该盯着贾瑚张氏等人的,偏遭了陈妈妈贾瑚等人的忌讳,什么事都打听不到,贾母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还不赶紧表现表现,尽早争取到贾瑚的信任,难道真的要在院子里颐指气使,得罪光所有人吗?
玲珑见她不说话,便又转了笑脸:“你也别怪我说话太直,我这不也是好心。”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得意地笑起来,“大爷赏了我一盒上进的胭脂水粉,那细腻那香味,你瞧我脸上,是不是气色都好了一圈?来,你也洗洗,我拿那粉给你上妆,保你一会儿,就又是美人一个了。”兴冲冲拉着她直往自己屋子去。
银红心下不耐烦玲珑这样名为好心实为炫耀的行径,可瞧玲珑的脸,抹了脂粉果然比以往漂亮许多,又听说是贾赦送的上进的好东西,心中意动,也就压下了那份不快,半推半就地跟着玲珑进了屋子。
玲珑先是让她静面,自己则去拿了檀木雕百合蟋蟀的扁平盒子来,盖子一打开,里面分了两排,整整齐齐码着印着四季花事彩图的胭脂盒子,再一一打开,胭脂香粉,清雅的香味登时扑鼻而来。
银红不由地赞道:“这般的好东西,怕是比奶奶用的也差不离了。”
玲珑挺直了腰身板:“可不就是奶奶的用的!大爷说,这脂粉,是南边皇商专进了给宫里的,咱们府里有门路,奶奶们也喜欢,因此都用这些。听说,连宫里的贵妃娘娘们都夸这脂粉好呢。”
银红少不得也跟着叹一声:“竟是这般的好东西~”再看那匣子,装脂粉的瓷瓶,果然都是精美至极的,比之她平日里用的那种便宜货色,不知好了多少倍。眼角余光瞥见玲珑止不住得意洋洋的脸,那欢喜稍稍又去了些,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玲珑,现在的用度,可是越来越金贵了……
玲珑没怎么在意银红的脸色变化,低着头让她把发髻也拆下来重新再梳过:“上这般好的脂粉,可不是要好好打扮打扮?虽说没外人瞧见,有我在也是一样,你也仔细看看,这上进的胭脂,跟咱们往日用的,有什么区别!”
哪个女人是不爱漂亮的?银红犹豫一会儿,实在抵不过这上进胭脂的诱惑,点点头,果然把发髻拆了重新再梳理了一遍。玲珑小心调和着脂粉,一点点往银红脸上抹,等及完了,不由惊叹:“要说是上进的好东西呢,我自己用还不怎么觉得,这给你一用,可真是前后天差地别了!”从一边屉子里找了面镜子递过去给银红,“你瞧瞧,我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银红你还是个美人儿呢。”
银红只当玲珑在消遣她,略有些烦躁,假笑着道:“你可别逗我,我什么摸样自己还能不知道?”接过镜子瞄了一眼,视线却一下胶着了。
镜子里的人影,清晰地毛发可见:白皙的脸上,不见半点瑕疵,她往日略有些粗糙的毛孔全部不见了,额头出的几颗面疮只剩下了淡淡的痕迹,刘海稍稍那么一遮,不仔细看都瞧不大出来。眉毛被画成秀气的一条,嘴唇红润带着光泽,鼻梁也挺了许多——可不就是跟玲珑说的,是个小美人儿一个?!
这真的是她吗?银红欣喜地拿着镜子左瞧右瞧,几乎是惊喜了:“天啊,这真是我?”回头正要和玲珑说话,却是猛地一惊,玲珑站在梳妆台边上,脸上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松写意得意张扬,倒像是憋着一肚子不快,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银红不过奇怪不阵,转念就想到了缘故,玲珑这可是在嫉妒她呢。银红暗笑一声,却不自觉地微抬起了头,对着镜子再看一眼自己,欢喜地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都说玲珑长得清秀漂亮,往日她只当自己不及她的,却不想,这细细一打扮,她却是比玲珑都好看了许多。难怪玲珑这会儿不高兴了!
憋屈了这许久,终于有一样可以把玲珑压下去,银红抿着嘴笑着,说道:“姐姐这可真是好东西,这一弄,我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
玲珑听完脸色才算好了些,只还有些闷闷:“不过是些脂粉,值当什么。”大抵还是见不惯银红的好颜色的,突然又道,“要说珍贵,你手里的镜子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泊来的水银镜,上等工匠打造的镜面,没个百来十两,都没处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