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跟着道:“太太说的是呢,我也听二爷说起过张四爷,可是年少有为,当年才十七便考中了进士,得了多少夸赞?等日后授官,定能福泽一方,步步高升的。”贾母双眉一皱,年轻轻能当什么重任?一微末小官,等及一层层熬出来,慢慢高升,没个一二十年,却是没指望的!当即更添了几分不耐来。王氏眼珠子一转,低下头掩饰了嘴角的笑意。满屋子就剩下了张氏哽咽悲伤的哭泣声。
贾瑚冲了进去,扑进张氏的怀里,小手抹着张氏的眼泪,心疼地喊道:“母亲快别伤心了,二舅舅去了天上,还有瑚儿陪着您呢。您现在哭得这样伤心,瑚儿心里也难受得紧。”
张氏听得这话,倒是真真鼻头一酸,欣慰至极:“瑚儿真乖~”
贾母正觉得张氏的哭声刺耳,有了贾瑚,便说道:“看把瑚儿给吓得,母子连心,你这般哭法,可不是让他这做儿子的担心?人都去了,咱们活着的,得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快收了泪吧。”
张氏还能说什么,虽然面上还是难掩哀色,到底是慢慢收了声,止住了眼泪。贾母便嘱咐贾瑚多陪陪张氏:“你母亲心里难受,你多劝着些,让她高兴高兴。也是你母舅,这两日,便不要去上学了,陪着你母亲吧。”见贾瑚乖巧地答应下来,贾母便带着王氏先走了,只说还要去仔细问问靖远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切外人散去,苏妈妈亲自去打了盆水过来给张氏静面,张氏抱着贾瑚坐在榻上,摸着他的小脑袋,微笑道:“瑚儿真孝顺,不过娘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贾瑚自是不担心的,仿佛释怀般笑了笑,乖巧地坐到一边。果然,不多久,就听张氏狠厉道:“老二死了,她们倒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真当我靖远侯府一辈子爬不起来了不成!”
金妈妈冷哼一声:“她们见高踩低也不止一回了,不稀奇。”一边却又欢喜道,“老太太来了信,皇上下旨抚恤二爷,还给了四爷恩典,出任泰安知县,那可是富裕之地,文风鼎盛,可是肥缺呢。”
张氏冷笑:“能笑到最后的那才真是赢了。等着看吧,我张家可还没彻底倒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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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张四爷得蒙皇上看重亲自授官,这样大的喜事很快就压过了府里因张二爷之死而沉郁的颓丧,很快就又人人喜气洋洋起来。这些下人看的也分明,张二爷虽是兄长,到底张四爷才是嫡子呢,嫡子有喜,自然比庶子的丧事更重要。因此,哪怕是张二爷的未亡人带着不过七岁五岁的儿子女儿在大厅里哭得声嘶力竭,口口声声叫着张二爷喊冤,到最后,也不过是被几个仆妇半推半押着带回了自家的小院子,没几日,张老太太宣布她要为张二爷守孝,轻易就不许她出来了。下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厨房里忙成了一锅粥,来来回回做了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肴——这是府里给张四爷贺喜的家宴。
毕竟张二爷才去不久,要让外人看到她们一家欢声笑语也不好,张老太太便没让外人在场,连小孙子小儿媳妇也赶了回去,只和长子长媳幼子长孙一起庆贺此次喜事。即使只有这么几个人,可是张老太太却依旧开心地眉眼弯弯,嘴角一直没合拢过,拉着幼子的手,看了他一遍又一遍,末了,突然掉下泪来,近乎嘶吼着对天喊道:“老爷啊,你看到了吗?皇上没忘记你的功劳,没忘记你的功劳,他还惦记着你为他做的,现在加恩咱们儿子了~~”老泪纵横。
靖远侯张四爷看着这般失态的张老太太,一时也都鼻尖泛酸,心头堵得慌。老靖远侯与张老太太年轻时感情并不十分好,本就是乱世初定时家族利益的联姻,后来因为李老姨娘,更是好一段时间都相敬如冰,只是后来靖远侯被毒害伤了身子,老侯爷才幡然醒悟,对张老太太回转了心意。他有意讨好,张老太太又是个豁达的,到老了,感情反倒越发的深厚起来。当日义忠亲王势大,老侯爷跟着今上,张老太太是日日担惊受怕,每月初一十五一定吃斋念佛,只求今上赶紧登基,能让老侯爷轻省过日子。却不想,日日年年做善事积功德,好容易今上登基为帝,老侯爷不但半分好处没得到,人却一场大病没了,便是葬礼如何隆重,今上如何加恩,到底张老太太是失去了老伴。之后守孝三年,却是连爱女都在婆家过得艰难。张老太太不是圣人,便对今上有了怨恨,更埋怨老侯爷当日为今上劳心劳力伤了身子,才会熬不过那场病,扔下他们一家子早早就走了……
张老太太现在哭得不是今上的恩典,四爷的喜事,而是在哭抛下他们一家早逝的老侯爷,哭的是这三年来,他们张家受的委屈!
张老太太憋得太久了,这三年来,她一直坚毅果决地担着张家的担子,人前人后,不曾流露过半点的脆弱。可靖远侯张四爷是她亲生儿子,眼见得老侯爷和她当年是如何的夫妻情深,哪能信她真如表面一般已经对老侯爷的去世释了怀?担心这三年,如今张老太太终于发泄了出来,靖远侯张四爷兄弟两对视一眼,俱皆红了眼眶,却是谁都没敢拦着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这一哭,直哭了个眼睛红肿,快喘不过气来,才被大媳妇顾氏焦急地劝住了,慢慢拿帕子抹掉泪痕,张老太太抿口茶,神智清醒了一半。瞄眼下面坐着的两个儿子,一个虽已入中年,可却是皮包骨头血色苍白,本该是威严庄重的玄色团花镶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却仿佛压住了他所有的精气一般,越发衬得他的孱弱与病态来。另一个以紫金白玉冠束了头发,英俊的脸庞开朗而健康,只是还年幼,带着青年人未经历真正人生百态愁苦的安然闲适。张老太太猛然闭起了眼睛,彻底收回了先头的那一丝软弱。还不行,现在还不是她软弱的时候,就像大姐儿说的,张家已经出了孝,伺候再没有理由关门闭客,不与亲友交往的道理。长子体弱,长孙还未长成,幼子才涉官场,还要一干亲友多加照顾,她,不能软弱,只能奋力前进。便是再不适应,也要勉强自己去坚强,去逢迎,给儿子女儿,多添一份助益……
冷静下来,张老太太便收了软弱之态,对两个儿子叮嘱道:“大姐儿那边传过信来,说是没人起疑老二的事,只让我们安心就是。”又对张四爷道,“你姐让我嘱咐你,此次机会得来不易,你可得好好珍惜,在任上一定小心谨慎,别叫人拿捏了把柄!”
张四爷与大姐张氏年纪差了好几岁,小时候初启蒙都是张氏手把手教的,姐弟感情一贯要好,听张老太太这般说,张四爷很是感激道:“大姐如今在贾家也不轻省,还要操心我的事,如此劳心劳神,身子怎么受得住?母亲只管回信给大姐,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靖远侯瞪他一眼,冷笑:“说话最忌讳有口无心,你如今应承得痛快,可一定要做到才好。大妹可不是为了你,为了张家,才费尽心思地从外头弄了秘药回来。她一番苦心在你身上,你要只几句话就算谢过了,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靖远侯是侯府长子,自小便由老侯爷教养,虽后来身子不好,可他年长张四爷许多,小时候便常管束他,那长兄如父的威严早刻在了张四爷心头上,自来他发话,张四爷是从不敢反驳一句的,此刻见他这般严肃,当即也端正了神色道:“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如今我张家势微,此次皇上施恩,便是难得的机会。振兴张家之责,我从不敢忘,一定会小心经营,在任上博出一番成绩,绝不敢做半点有辱门楣之事。若有违背,大哥只管家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
一番话,掷地有声,傲骨铮铮。靖远侯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眼中闪过欣慰的笑容,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突然一阵晕眩,只能定住不动,好一会儿了,才感觉舒服一些,抬头就见老母妻子弟弟俱都关切地望着他,靖远侯苦笑一声:“不过是老毛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话虽如此,可这三人有哪个又能真的放下心来?靖远侯见此,心里哪有不难受的?又不是从没有体会过健康的感觉,他当年在老侯爷的教导下,何尝不是骑得马挽得弓?偏李老姨娘一剂秘药,毁了他所有的健康,让他如今成了这般的废人,不过多说几句话,就喘成了这般……每每想到如今府里的情况,张氏在贾家受的刁难,靖远侯便觉得太便宜了张二爷——要不是他们母子害了他的身子,凭着老侯爷的功勋,他何愁撑不起侯府?
“老二去了,咱们张家在朝里明面上已经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偏我听说贾家王氏的胞兄王子腾在御前又露了一次脸,这下大妹在贾家的日子怕要比前头更加难了。”烦心的事就不要一直去想,靖远侯自来便是睿智的性子,知道抱怨无望,便扔开了那些糟心事,细细说起这两日他思考后的打算,“父亲当年支持皇上时,将张家大笔财产都挪用了出去,大妹嫁时,家里虽好些,她的嫁妆到底有限。我听闻着贾家最是奢靡的性子,主子生日做酒,闲时加菜零碎小物件,都得自己花钱。平日打点怕也不少,前头那般秘药,大妹花费只有更多的。如今她膝下有儿子,将来还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添子嗣。大妹一心惦念我们,我们少不得也得多顾着她。女子嫁妆,却是越丰厚越好。泰安此处乃风雨之地,商贾往来,临近济宁更有大运河经过,却是最好做南北货生意的。老四,我给你一笔银子,再派些能干的人给你,你到了任上,便把这生意做起来吧,也算上大妹两份份子。”
张四爷不妨靖远侯竟会让他行商贾事,直惊了个目瞪口呆,讷讷道:“大哥,你、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去任上为官,哪好做起生意来?”
靖远侯板下脸斜过眼去:“谁叫你拿到明面上来做了?我不说会派了人去帮你?咱们家如今什么光景?自打父亲去后,咱们在京里的产业多少被人抢了去?每年进益又有多少?商贾事,说着人人看不起,可如今谁家是不行这商贾事的?只是主子不出面罢了。我只叫你跟着学,又有什么难的?泰安不比济宁大,知州知府俱在,那一县之地,你便是父母官,做起事来毫无制肘,只要小心些,谁能发现什么?咱家如今倒还过得去,可坐吃山空,然后你侄子侄女成婚,你官场打点,儿女亲事,只有花销更大的,不乘着你如今在外做事方便,为府里开辟出新财源来,难道还真让你贪污受贿不成?”直把张四爷说的是哑口无言。
靖远侯又松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时拉不下脸面,只是咱们张家如今这般境况,京里的产业怕日后都是难保住的,你再端着脸面,咱们家可就真要倒了。你只记得这番这般折节,都是为了我张家的将来便是。父亲地下责怪,也只让他怪我便是。”
张四爷如何能当这话,慌忙道:“大哥说得我都懂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靖远侯这方欣慰道:“张家如今只有你尚可栽培,皇上既能下旨授你官职,可见是对你有了印象,又有父亲的情分在,只要你在任上安分守己,仔细办差,得了上佳评比,皇上便亏不了你。我靖远侯府在京中虽已开始衰败,到底是侯府,在那地方之上,还是有威慑力的,再有大妹在荣国府,你到了地方,只管挺着胸膛,谅也没人敢为难你。这三四年里,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事,我们张家以后,可全要靠你了。”
张四爷只觉一副沉重的担子狠狠压倒了肩膀,坚定地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靖远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张四爷也直直看着他,认真坚定,没有一丝犹疑,心中不由欢喜,四弟可是变成有担当的大丈夫了。只是,到底还是不够。转过头叫来一边坐着听的十一岁长子,让他给张四爷磕头:“你父亲是个病罐子没用的,不过仗着嫡长子的名头才袭了祖上的爵位。日后你的前程,却都要仰仗你四叔。如今你四叔要外放,你便先给他磕头叩谢,好好记住了你四叔的恩惠!”
张四爷慌得手足无措,直去拉大侄子张灿,可别看张灿不过才十一岁,却是聪慧早熟,此前一番对话,就知道张四爷此去泰安,所负重任之艰难,心内感恩,却是不顾张四爷的阻拦,结结实实给他磕了个头,恭敬道:“四叔大恩,侄儿莫不敢忘!”
张四爷愣了一下,缩回了手,端正坐在椅子上,只坚定道:“我是张家子,张家荣辱,便是我的荣辱!”看一眼靖远侯,回头虚抬了手让张灿起来,“你在家只管用心读书,一切杂事,都有我在!”
张老太太看着这样的小儿子,知道以后不管在泰安发生什么事,这个孩子,一定都能坚持克服过去。因为,张家,是他的根!为了这个家,哪怕是要面对惊涛骇浪,他也绝对不会倒下!
正自欢喜,顾氏突然一声惊叫,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靖远侯靠在了椅背上,额头已然沁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来,众人不敢怠慢,忙叫丫鬟打水上茶,去请大夫去……
于此同时,贾瑚锦缎华服上沾了细细碎碎的草屑跑进了张氏的屋子,拉着张氏急道:“母亲,婶婶生病了,在花园里吐得好难受,你赶紧给她去请大夫吧。”
张氏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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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张二爷一死,张家只剩了靖远侯这个虚爵,得了实缺的张四爷不过七品,荣国府上下本就是跟红顶白的习性,知道这事,还不把张氏看低了几分?加上贾母此后对张氏的冷淡,下人们虽不敢明摆了出来的怠慢张氏,到底态度比之以前轻慢不少。
张氏也不在意,借口因兄长之死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光明正大地窝在了自己的小院子里照顾贾琏,贾母也懒怠见她的,索性由了她在自己院里好好‘休养’,张氏为了不招人闲话,也少出外走动,因此,突然见到贾瑚沾着一身草屑,急匆匆跑进来说王氏在花园里突然吐得厉害,实在让她吃了一惊,尤其是话里面的内容,更叫张氏惊得厉害:“瑚儿,你说什么?你婶婶吐了?还吐得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贾瑚眨了眨大眼睛,道:“当然是我看见的啊。早上我本还跟着父亲读书,但是后面理国公府的刘叔叔下了帖子说得了个唐时的好物件,只不能肯定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想邀请父亲过去帮着鉴赏,父亲就打发我先回来。路过花园的时候,我还遇上了敏姑姑。”语调一沉,“可是敏姑姑似乎不大高兴看见我。”不过很快又高昂起来,“后来敏姑姑先走了,我跟着青儿一起在园子里玩,竹子很漂亮,还有迎春花架,现在已经有花少少开出来了,我在看花的时候,就看到婶婶和周大娘也出来散步,我本来想跟婶婶打招呼的,可是婶婶好像很不舒服,俯在草丛边上吐得很厉害。”挠挠头,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在花架后面,婶婶没看到我,婶婶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不舒服的样子,见到有人来,还特意让周大娘把她们支使开了,我怕婶婶知道我看见了生气,就没敢出去。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婶婶生气,所以才……我不是故意没礼貌的。”
张氏哪会生气这样的小事,摸摸他的小脑袋,道:“母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生气。”顿了一会儿,又小心追问道,“瑚儿,你说,你婶婶不想让人知道她、不舒服?还故意让周大娘支开人?你确定没看错吗?不是让她们去请大夫,拿水找药,而是让她们走开?”
贾瑚点点头:“没错的,就是支开她们。那两个姐姐原本是洒扫的丫头,她们走过来快要见到婶婶的时候,周大娘过去说她在西院里落下了荷包,让她们过去给她拿过来。不是让她们去伺候婶婶,也没说去找大夫。我想,婶婶一定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觉得不好意思,不想让人看到。母亲都不知道,婶婶吐得可厉害了,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一直一直的干呕。最后还是周大娘给她吃了酸梅子,婶婶才好些的。”不无喜欢道,“那梅子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张氏心头一跳,和苏妈妈金妈妈对视一眼,拽着贾瑚严肃道:“瑚儿,这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还是迷迷糊糊的,你仔仔细细跟母亲把今天的事再说一遍,所有一切一切,一点都不能落下!”
这样的郑重其事,贾瑚仿佛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可是嘴角,分明绽开了一丝目的得逞的笑意来。“今天,我从父亲那里回来……”
玲珑原就是贾代善身边伺候笔墨的,跟了贾瑚后,就代替了陈妈妈每天陪贾瑚去聚爱社书房处读书,可是张氏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伺候贾瑚,便让青儿也跟着一起去,毕竟一个二等,便是打打下手,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次贾瑚意外得了空闲,玲珑便说乘着天气正好,可以去花园里好好逛逛。贾瑚自然知道这其实是她自己想要偷懒去逛园子,不过如如今气回暖,贾瑚日日读书也确实有些倦怠了,出去走走,确也合他心意,贾瑚当即便也答应了。
荣国公府在前朝时,便是官宦府邸,开国后被赐给因功封爵的荣国公,不说其地理位置之好,里面的建筑构造,也都是极精致豪华的,后来再有几次的修缮,便多了些暴发的富丽之气,但总的说,却还是极精美的。花园里,花匠更是按着贾母喜爱金贵稀奇的喜好栽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有不少种类,都是嫁接改良出来的,却是贾瑚都从没见过,便是最寻常的一些花草,也给打理的极为精致,这一路看过去,贾瑚原本还有些无所谓,此刻倒真有了些兴趣了。让玲珑一一指点着告诉他,贾瑚从小花园一直进了大花园,入目只见亭台楼阁,假山瀑布,只觉眼前缭乱,倒是对荣国府的财力有了个直观的认识——果真不愧是军功起来的暴发户,看来乘着战乱,却是没少捞好处。
不过贾瑚也很好奇,就算在当年积下大笔财产,如今这和平年代,可是没有天降横财了,荣国府这般奢侈挥霍,真的没问题吗?照如今府里这样挥霍的速度,怕是金山银山都撑不起吧~
看得正自高兴,对面迎头就过来一行人,最前头的一个梳着垂鬟分肖髻,簪着镂空雕花攒宝石步摇,珍珠流苏在眼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烟葱绿百合刺绣的小袄,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逶迤拖地,偶尔抬手,如雪的手腕处一对温润白净的极品羊脂白玉手镯晃出通透的美来——这样简单却又极致奢侈明亮的打扮,满府里除了贾敏,谁还有这资格?
玲珑赶紧领着贾瑚过去请安,贾瑚对这个姑姑心里怎么想的先不说,面上却是极有礼貌几恭敬的,仰着可爱的小脸蛋,对着人贾敏笑得甜甜地,脆生生喊道:“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