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不出花无缺为何不跟自己走,他也不想问,这岂不是自取其辱?自作多情的痛苦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心,让他恨不得今夜就没有来过,也好过要陷入这般让人难堪的境地。
他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以至于错过了花无缺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忍,不过那一点动摇,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坚定。
这世上最让人难为情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如此了,且还是对一个刚发了心誓一心对他好的人来说,最残忍不过了。
第57章 出逃
相对无言,就算是江小鱼, 见到这般冷漠的花无缺, 心里也难受得仿佛带有腐蚀性的酸液倒灌回了五脏六腑, 让他在这个冰冷的移花宫半分钟都待不下去。
只不过在冲动的转头就走之际,他藏着声音中的微弱颤抖, 问了句,“你果真不和我一起走吗?”
听到问话的花无缺已经转过身去,只余声线的微凉, “请回吧。”
这样的花无缺无疑是反常的, 但江小鱼满心都是被戏弄的耻辱感, 也懒得计较这许多,只想直接走掉, 没来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悲愤要走的江小鱼就这么被站在门口冷静的苏灼言拦下了, 就看江小鱼眼睛都被热意逼红, 狠狠地瞪了苏灼言一眼, 却愣在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
苏灼言严肃着脸,却在电火之间, 与他入耳传音, 就听他道, “莫要感情用事, 冷静点, 我们费尽气力不是要自己回去的。”
江小鱼一愣,面上还带了些许的情绪,但转瞬间想清了其中关节, 江小鱼从来不是冲动之人,只不过面对的那个人特殊而已,少有的情绪都倾泻在一个人身上,自然有些患得患失的意思,被伤害了反弹也比其他时候来的严重,苏灼言就是明白了这点,才决定自己出马。
就像江小鱼明白,花无缺没有特殊的理由是不会这么做的,而花无缺也只是利用江小鱼一时的情绪,想把他逼走而已。不过却低估了苏灼言,江小鱼不是一个人来的,如果真的是他一个人,那么就像花无缺想的那样,也许江小鱼就真的为了这第一个堪称难堪的际遇而转身就走了。
他们计划来计划去,全部都是要怎么逃走,怎么规划路线,争取在见到花无缺时就直接逃走,妥善计划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花无缺的态度,没想到作为他们营救的那个“人质”不想和他们一起走。
这给了他们措手不及,却也不是不可以沟通。
苏灼言开口道,“花公子,有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何必自己扛着。”
花无缺冷着脸转过身,见他们不肯走,而江小鱼更是抵着门,全然不复之前转身欲走的冲动样子,这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花无缺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却还是冷声道,“留下是想去牢里走一遭吗?”
花无缺说这话自然是有理由的,无外乎是惧怕他们被整个移花宫抓起来折磨,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从小在移花宫长大,自然一清二楚那些手段,哪怕是他也不愿意让江小鱼落入他们的手里。
这会儿言语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前面也说了,宫人们会几刻钟来一次,表面关心实则监视他的行为,看他到底是不是乖乖地待在房间里,从不懈怠。
所以花无缺是真的着急了,丢了毛毯,声线一下子下降了几个度,就连脸色也蒙上了一层寒霜,“快走!”
江小鱼和苏灼言对视一眼,都不是蠢人,花无缺如此反常的态度,自然明白了有其中隐情,再加上这次来看守的宫人被他们击倒昏迷,如果再有人来,不用他们说,立刻就能发现不对,时间紧迫,苏灼言快步走到花无缺面前,不等他提起防备的姿势,苏灼言就快准狠地一个手刀,花无缺瞪大双眼,却还是抵不过本能地晕了过去。
江小鱼在旁看着,见此一惊,立刻飞速冲过来,就将昏迷中的人抱在怀里,“你!”
苏灼言好似猜到江小鱼会如此一般,竟是连接都没接,就叫花无缺落入江小鱼的怀里,对上他质疑的眼神,苏灼言快速且明确地道,“时间紧迫,我们先走。”
虽说苏灼言的确没想到花无缺的抵抗和拒绝,但跟着走有跟着走的法子,不跟着走有不跟着走的法子,说不清那就换个地方说,人都没有了意识,自然也就没了反抗的余地,有时候简单粗暴能更好的解决问题,苏灼言深谙此道。
勾起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苏灼言带着江小鱼,江小鱼背着失去意识的花无缺,三人就按照之前设计的路线飞快撤离,而就在他们前一秒刚踏出移花宫的宫墙,下一秒,就被巡逻的宫人们发现了不对,不提她们发现千防万防还是不见了的少宫主,立刻震动整个移花宫,翻了宫中所有地方只为了找到花无缺,这边的江小鱼等人趁着夜深,连夜赶出了移花宫的地界。
因为移花宫的大宫主和二宫主到底不在,哪怕留下一些掌事,但对于这样的大事还是没有什么能力决断的,而在她们想起请示大宫主的前后时间,就是他们摆脱移花宫人手追捕的机会。
直到毫不停歇地出了移花宫,江小鱼和苏灼言才是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去看他背上的花无缺。
恰巧,这会儿花无缺也悠悠地睁开眼睛,普一恢复意识,花无缺就闻到了鼻尖下满满的江小鱼常年带着的熟悉味道,再加上记起了昏倒之前的事情,难得地没有再起防备,反而伸出手,勾住了江小鱼的脖颈,也不着急下来了,稍微扫一眼周围的风景,就能明白他们处于什么方向,既然已经被带出去了,那也就没必要在假装冷酷了。
呼出一口气,江小鱼侧头问道,“醒了?”
花无缺应了一声。
“虽说不知你为何不跟我们出来,但还是打晕了你带出来了。”
花无缺轻笑一声,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道,“不跟你们出来也只是为了不拖累你们罢了。”他顿了顿,轻声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坚决。”
江小鱼想起在背起他时无意间搭在他手腕上时感受到的他的身体情况,也默然了,他从小被万春流教导,哪里会一点医术不懂,所以清楚他如今的身体内是半点内力没有,也就无外乎花无缺如此选择,毕竟两人进来已是不易,再带他这个“拖油瓶”,自然就是更加艰难。
只是没想过苏灼言这么果断的打晕他带走就是了。
让花无缺选择,他自然是想要离开移花宫的,虽然与初衷不同,但到底达到了目的,说起来,花无缺还要谢谢苏灼言的举动,江小鱼没有在意,但却不代表花无缺看不出来,这劫宫一趟哪有表面上那么容易,只不过多数的困难都被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罢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花无缺哪怕现在浑身无力,却还是温柔有礼地朝着跟在他们身边急速前进的苏灼言道了声谢,“多谢苏先生搭救之恩。”夜风微微吹散了花无缺的话,却半点不减其风度。
苏灼言侧头,一眼就看见江小鱼小心维护背上之人,而花无缺也用自己的方式不经意间减轻江小鱼的负担,他们这副小心翼翼为对方着想,却不宣之于口的样子,看得苏灼言一笑,对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感官更好,遂温声道,“那你可是要好好谢谢你的兄长了。”说罢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小鱼,半点没有拆穿对方心思的内疚感。
“……咳咳咳。”
“胡说什么!”
哪怕有夜色掩盖,江小鱼的面上连耳廓也带了热气,欲盖弥彰的反驳后,江小鱼狠狠地瞪了苏灼言一眼。
花无缺的手指根本没有从他的耳朵上拿下来,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子不同寻常的热度,心头一笑,却也知道这会儿要是拆穿了江小鱼,他怕是就直接将自己扔在地上了罢,遂也不接话。
反而是开口问道,“怎么小鱼儿就变成哥哥了?”
苏灼言也乐得捉弄江小鱼,于是顺着花无缺的话问道,“难道不是哥哥?”
关于自己的主权(?)问题,江小鱼也顾不得害羞了,直接开口道,“哪里不是哥哥,我就是你的哥哥!”
手下的触感软软的,又清晰地可以摸出软骨,简直手感一级棒,花无缺也不放手了,又捏了捏他的耳朵,那力道轻轻的,却不容忽视地传递给江小鱼,让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想要摆脱那诡异的感觉。
花无缺趴在他的肩头,侧着头,热气喷洒在他的耳侧,“真的是哥哥吗?”
江小鱼脊背一僵,却还是强撑着道,“就是哥哥。”
花无缺更加用力地贴近他,口中却松了口,“你说是就是,哥哥。”
这话没有半点不对,却让江小鱼的脸更加烧得慌,脚下的步伐都一个不明显的踉跄,花无缺轻轻一笑,没有再继续撩拨。
反而是沉寂了一会儿的江小鱼对着苏灼言道,“苏先生,什么时候能给花无缺看看他的身体,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花无缺沉默半晌道,“不用知道是什么情况,只不过是移花宫的药罢了。”
此言一出,三人都沉默了,谁能让他这个大宫主吃下移花宫的药,无外乎就是他的师父们了,而不管哪个,都是现在的他们无法直接说出口的存在。
而微妙的是两位宫主和花无缺的关系,哪怕是明白始终的江小鱼,这时候也不想戳他的伤疤。
最后还是苏灼言开口道,“前面有个客栈,我们休息一晚,我给他看看,然后我们就赶回去。”
两人应了一声,江小鱼往上托了托花无缺的身子,快速朝前面飞去。
第58章 这就很尴尬了
东方不败眸子阴晴不定地看着邀月,半点没有被她的沉默影响, 抚了抚手边的衣褶袖子的细纹, 耐心开口道, “此番有你我对抗,最明显的就是正派什么话都没说。”
“这难道不是最古怪的事吗?”
别的不说, 光是他之前做下的种种事件,正派能看他顺眼就怪了,而对于整个江湖来说, 日月神教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魔教, 而移花宫对于他们来说, 除了禁地外,还因为大宫主和二宫主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 虽不至于被归为魔教, 但也是其他人避恐不及的存在, 而现在, 这两个教派之间你打我我打你的,正派人士竟然没有趁机做点什么, 这岂不是十分的奇怪了?
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除了好心, 剩下的就是他们本来就有所图, 而东方不败邀请怜星和邀月进入教中详谈, 展现的也就是如此。
除了本就了解了一二的东方不败,邀月转念一想,也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要说正派会对他们这些人仁慈,那她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唯一的也是能解释通的话,就是正派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计划了什么。
邀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和这人的畅快对战,失去了过多的血,这使得邀月的脸色不正常的苍白着,但却根本无损大宫主的那份骄傲与尊贵,微微抬起下巴看人的样子更甚,她相信东方不败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除了他有自身的骄傲外,更加重要的是,东方不败和她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能让他如此言语的事情,也就只有真有其事。
邀月想明白了这点,浑然不惧东方不败位居高位的气势,深沉地开口道,“既然教主叫我等来此,怕是就有了一些证据,那么为何不与我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