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海低着头又吭哧吭哧地画了起来:与水有关。
  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秦听叹了叹气,继续询问:那能帮我算出他现在大概会在哪里呢,具体方位是什么。
  秦听已然不敢指望大师能说出个具体城市。
  力海摸了摸头上的汗,尴尬地开口:不行了,小少爷我今天算不出来了,感知不到。
  啊?秦听有些愣怔。
  我今早状态不佳,卜卦消耗太多精力,现在已经十分乏累了,所以什么也感知不出来了。
  秦听摸了摸鼻子,他就只问了两个问题而已,也没得到什么准确的结果,就把大师算累了。
  他也不好去质疑力海的专业素养,职业水平。
  看着力海满头大汗的模样,起身鞠了一躬,声音柔和:辛苦您了谢谢。
  力海诚惶诚恐地摆手:小少爷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感知到就联系你。
  秦听留下联系方式,和钱大有准备离开。
  他其实已经不太指望力海了,忙乎一上午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关键线索,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
  即将踏出小院的大门,身旁的力海嘿嘿笑道:小少爷,你近来红鸾星动,桃花不断,认真判别你的正缘哦。
  秦听:?
  感情你的精力都留着算我身上了?!
  不是,谁让你算这些有的没的了啊。
  第18章
  先生,您现在恐怕不能入内。年轻的侍者站在大堂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为什么啊?秦听握着手上的邀请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他今天来参加这个宴会完全是某人的蛊惑。钱大有可怜巴巴地央求秦听陪他参加老友的生日宴会。
  他说别的富豪总裁都带着妻儿老小出席,就他这么些年独身一人赴宴。秦听心软最听不得这种话,只能应了他老父亲的心愿,毕竟也得看在钱大有费尽心思帮他去找主角受霜幸的情面上。
  侍者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的着装似乎不太符合礼仪标准。说完不太自然地偏过头去,不敢再与眼前这位年轻矜贵的小先生对视。
  秦听看了一眼身上昂贵精致的白色西装,连脚上的皮鞋都擦得锃亮。略显无辜地诉说:我穿的分明很得体啊。
  侍者欲言又止,颇为无奈地说小先生,可是您不能戴着头上的安全帽入内啊,这不太得体。
  周围的人悄悄的余光瞄着秦听,要不是看他刚从顶级的劳斯莱斯车上下来,定会让人以为他是开着电瓶车,伙同外卖小哥从非机动车道,一路狂奔到这来的。
  秦听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白色安全帽,俊俏的脸庞格外引入注目。
  啊喂,过分了吧,哪里不得体啊。我可是特意挑选的白色。你不觉得它跟我今天这身白色的西装真的很搭吗。
  秦听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赴这个宴会的。
  前天从力海大师的家离开不久后,在司机送他回学校的路上,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上说了一些玄而又玄的话:八字生而险恶,凶卦遇吉人,汝非彼人,代彼而生
  只那一瞬间,寒意从骨血里源源不断地催生,秦听惊诧地发觉力海其实已经看穿他了。
  他终于也弄明白力海大师为何没精力去算霜幸的下落。
  原来,力海在地上划圈圈的时候,其实是在心力交瘁地算他的面相和原主的八字啊。
  毕竟以原主的八字,18岁就会遭遇大劫大凶。秦听来到这个世界是身穿,尽管俩人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一个人,从灵魂到躯体都不尽相同。
  而且每个人的气运终究是千差万别。秦听能以原主的身份侥幸活过这么久,也并非是偶然,毕竟他的生日比原主早一天,二人生辰八字不同。
  而力海对待秦听非本人的态度是一种坦然,并没有揭发的意思。
  秦听本身也是并不畏惧的。其实秦听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后,曾偷偷做过他和钱大有的亲子鉴定。结果出乎意料,钱大有依然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悲催可笑的是,原主不过是世界设定工厂之下的一枚螺丝钉,而这个螺丝钉是可以被替代的。
  正如原主十八年的黯淡人生岁月,无人察觉,也无人在意,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秦听穿书后,如复制粘贴般替代原主的身份,甚至要他没有自我地忍受他的爱情。
  于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秦听知道自己的存在不同寻常。
  当然,力海发短信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提醒他,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灾祸。
  不用细想,秦听也懂得原因,肯定是与南竹有关啊。
  但这种事情肯定是问不得详细具体的时间地点的,毕竟天机不可泄露嘛。
  那秦听当然得时刻注意,小心谨慎啊。
  于是今天洋相百出地戴个安全帽出门赴宴。
  偏不巧,被敬业负责的侍者拦在门口,秦听仰头叹息。
  怎么不进去。
  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秦听转头一看竟是江言酌。
  不同在学校里看见的他,他此时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绣制的暗纹低调内敛。腰身紧紧贴合,衬得他身体线条格外优越,笔直的大长腿无处遁形。
  男色当前,秦听自然也是带有俗气地细细欣赏,他丝毫不意外他也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书里的江言酌也是名门世家出身,要不能成为南竹的发小么。
  秦听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视线范围内没有讨厌之人的踪迹,他悄咪咪地询问:南竹没来吧。
  江言酌挑了挑眉,反问他:你要参加宴会,没去询问一下他吗?
  秦听摸了摸鼻子,语气真诚:额,忘了。
  看着他坦然有趣的模样,江言酌点头轻笑:他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的。
  秦听长松一口气,十分认真地询问江言酌:你觉得我这一身奇怪么。
  没有,这一身很好看。江言酌抬手帮秦听扶正歪了一点的安全帽。
  没有想象之中的质疑盘问,但受到夸奖的秦听依旧有些犹豫:戴这个进去是不是真的不得体啊。
  不会,像白蘑菇一样可爱,很称你。江言酌的目光坦然温柔,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语气里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
  他选择忽视周围人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模样。
  秦听觉得脸有点烫,酒窝处的脸颊有点僵硬。想必可能是戴着安全帽的缘故。
  眼看晚宴时间即将开始,越来越多的人纷至沓来,侍者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薄汗,声音有些发颤:先生
  唉,何必为难打工人,秦听不得已选择妥协。
  他恋恋不舍地告诉侍者:那好吧,你好好替我保管啊。我一会出来就找你啊。别让我找不到。
  侍者感激地连连点头。
  秦听表情认真地询问:你们这安全检查都过关吧,不会出现吊灯突然坠落,地面突然塌陷,栏杆突然折断,飞驰的汽车突然跑入屋内的情况吧。
  江言酌:
  侍者面目抽搐:哈?!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他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位漂亮的小先生不是脑子有问题,只是有些缺乏安全感。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人啊天的,啊对,是杞人忧天。
  侍者眼里流露着怜爱的目光:这个您放心,我们反复检查过的,确保每一位客人的安全。
  秦听感激地点点头:很好。
  侍者准备再偷瞄一下这位漂亮的小先生时,却收到了他同行伙伴幽深暗含警告意味的目光。他连忙抱好安全帽,准备接待其他的客人。
  宴会大厅灯光璀璨,装饰各有讲究,连同屋里穿着雍容华贵的人都大咧咧地彰显着贵气。空气里都飘散着人民币的清香。
  秦听看了眼手机,似乎是钱大有在呼唤他快点投入老父亲的怀抱。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身边的江言酌道:我去找一下我的父亲,他找我有事。
  嗯,去吧。江言酌语气平平,不见情绪。
  *
  鹅鹅鹅,钱大有拽着秦听的胳膊,一路上不停歇地跟人介绍他的宝贝鹅子。
  老田,这是我鹅子,
  张总,这是我鹅子
  李哥,这是我鹅子
  是的,钱大有才不管什么社交礼仪,谦称什么犬子。
  毕竟他的鹅子是世界上最金贵,最可爱,最帅气的,他完全没有谦虚的必要。
  秦听好笑又颇为无奈,就这么被钱大有挟持着一路,跟各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打招呼,脸都要笑僵了。
  那些夸赞他的话,他都听了十几个回合了,大循环里套着小循环。
  他估计钱大有脸上的褶子这一晚上肯定得笑多了几层。
  最过分的是钱大有还不停地往他手里塞吃的,生怕饿到他的好大鹅。
  爸,这样真的好么,我从红毯这一边吃到红毯那一边了。秦听摸了摸略有些圆滚的肚子,悠悠地开口,你不怕别人说我没教养啊。
  秦听似乎感受到西南方向30角有几个西装革履,举止端庄的优中年男士,似乎有些责备与嫌弃地看着他和钱大有。
  他悄悄给老爹一个眼神。
  钱大有瞬间接收到了。
  害,这有什么的。那一圈老东西素来看不上我。人家是名门望族,贵了好几代,钱大有丝毫不回避,但你爸爸我可是暴发一代。
  不怕没文化的暴发户,就怕有头脑的暴发户,他们嫉妒我。
  秦听噗嗤笑出声,他们不也都有钱吗,有什么好嫉妒的。
  他们就是喜欢端着架子啊,要与我这种俗人划清界限。诶你看那一堆老家伙,头发最多的那个。
  秦听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他头发是假的?
  钱大有撇嘴道:那倒没有,他是最能装的哟,住进老宅的私生子就有四个,外面还一堆没瞧得上的。
  秦听点点头,哦了一声。
  *
  江言酌的目光一直留意着秦听,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随着,确保秦听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端起托盘上的白葡萄酒,百无聊赖地回绝前来示好的人。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出一看,是韩桐发来的讯息。
  [韩桐:不是吧,今晚竟然没在加班。你不会真的拿请帖去附会了吧。]
  [江言酌:好好工作,给你加薪。]
  [韩桐:我哥逼着我今晚去,我都没去。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的么。]
  [江言酌:闲来无事。]
  [韩桐:宴会名单你不是提前看过的么,你明知道江儒诚会带他那几个逆子去。]
  [江言酌: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韩桐:你恨不得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你怎么会主动去参加有他们在的宴会。]
  [江言酌:他们从来都不是左右我选择的因素。]
  [韩桐:不对劲,你很不对劲,有阴谋。]
  [江言酌:勿扰,再见。]
  江言酌面无表情地打着字,他感受到了身旁如毒蛇般黏腻冰冷的目光,惹人生厌。
  他抬头淡然地看了过去,一个抱头鼠窜地逃走了,另一个毫不掩饰恶意的与他对视。
  江子华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像个烫了爪子的大公鸡一样走来,满脸高傲地开口:哟,这不是我那个被逐出门的哥哥吗,真是许久不见啊。
  第19章
  人嘛,本质除了复读机,还是个活跃的八卦机。
  钱大有把那一圈老东西的风流韵事,家长里短,逐一划重点讲解给秦听后。
  鹅子,你看红衣服的,他是江子华,老东西的众多私生子之一,前两年被发配到国外了,这段时间才流放回来,他连忙用胳膊肘怼秦听,他可不是个善茬,今晚肯定有好戏看了。
  秦听闻言看过去,只见一个穿得宛如彤红灯笼的人,下巴抬得几乎要与眼睛处于同一水平面了,趾高气扬得朝江言酌走去,俨然一副找事的样子。
  秦听皱眉:那位头发茂盛的人姓江?
  江儒诚,A市前前前前首富,不过老爹我很快就要超过他了。钱大有颇为自豪地回道。
  想必那人就是江言酌的父亲,秦听心中暗想。
  原书里对江言酌的笔墨描写并不是很多,因此秦听只知晓他出身豪门,但不清楚江家的复杂境况。
  江言酌性格寡淡,工作能力极强,他像是南竹的爱情物质保镖,他的存在是为了帮南竹解决各种事业危机,让他们尽情享受恋爱。
  真就挺惨的一人,分明有着反派的性格和能力,憋屈地做着工具人般的任务。
  秦听有些担忧地看着江言酌,感觉他好像遇到点麻烦。但这毕竟是江言酌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啊。
  江言酌薄唇轻抿,眉眼低垂着,连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对方丝毫。他周身的气质本就凌冽,此时更加寒意逼人。
  秦听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的表情,没想到两个人视线在半空中遇到了。
  他看见江言酌勾起嘴角,朝他浅浅一笑。似是无声安抚,先后和江子华离开了大厅。
  秦听愣怔了许久,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拒绝了钱大有下一波的炫鹅活动,正准备往后院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了熟悉的侍者。
  侍者看见秦听眼睛都亮了,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先生,不好了,您的朋友在后院好像和人起冲突了,您快去看看吧。
  还贴心地将白色安全帽递还给了他。
  秦听猛然一惊,心口悬挂的巨石重重落地,又憋闷又担心。他扫视了一周,随手拿着能防身的道具,立即跑去了后院。
  暮色正浓,皎月星辰藏匿在云层里,小院此时一片幽暗寂静,路径边的草丛茂盛而硕大。路灯昏暗,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秦听模糊地看见穿着鲜艳的江子华气势汹汹地对着高大英俊的男□□打脚踢。
  而背对着他的江言酌在努力闪避着对方的攻击。
  秦听的火蹭得一下就窜出来了。这江子华哪里是个静态的红灯笼,这分明是个发了疯到处啄人的大公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