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贺子丰器宇轩昂,秋玉也是清俊温柔。倒是小万氏贺东来他们一脸戾气。
  这是把老实人逼到极点了,再一询问周围的邻居。当着他的面老百姓也不敢说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镇长听了也震撼,世上竟还有这样恶毒的爹娘,设计想把老二的媳妇给残疾的老三,欺负老二家唯一的儿子,甚至还想把孩子过继出去,老二没同意,就协同村长按照族里的规矩处置。
  但却万万没想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下,贺子丰拼着被打二十大板也要县里状告爹娘。
  既然在县太爷那里过了明路,此事办起来也简单,只需秉公处理就完了。
  爹娘不慈,兄弟不善,既闹出诸多烦恼,还不如分开了事,我做主分家。家中一干财产分为五份。四个儿子一人一份,老人一份!
  村内盖一个三间大瓦房小二十两银子,房子搬不走就作价四两折给他,酱坊
  旁边贺子丰的三叔道:酱坊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提起银子,对小万氏和渣爹贺东来来讲那就是割肉一样,哪里舍得道:别听他说,他跟我们有仇怨,哪里值那么多钱?再说酱行不好,最近雨水多,损失大,根本没几个银子。
  小万氏也在旁边敲边鼓,说家里如何如何艰难。
  连村长媳妇都跟着说情:东西都是爹娘赚的,凭啥给他个不孝之人?这事儿跟她也是利益相关。她小儿子徐立嫁了过去,供俩儿子读书这钱都是从酱坊出的。分给贺子丰一文钱,都会损失她小外孙的利益。
  镇长处理这事儿也多了。道:不出钱也简单,房子搬不走,这东西还是能搬走的。贺子丰,你去扛一千斤黄豆和五缸大酱。
  是。贺子丰从善如流的说着。
  镇长还道:回头你自己去挑。
  这下不光是贺东来,就连万海都坐不住了,他主要负责卖酱的,他们做的酱又蒸又熬的沉缸至少一年多。他们去年来个主顾,订了酱还没来取呢,还签了契,要是没给他够数可要扣钱的。
  老二,你不能这样啊,这都是爹娘的血汗啊。万海说着。
  爹娘养你一辈子,就算又不对的,当子女的也不该跟爹娘计较。
  镇长幽幽的说:哦,看来你们对我的分配不满意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们还是去县衙吧。
  徐村长最知道县太爷的厉害,此刻忙道:镇长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时候。
  镇长道:折成钱或者给东西,你们自己选。
  小万氏心口都疼。
  渣爹贺东来更是如此,给贺子丰一文钱都嫌肉疼,更别提多给了。在钱上的抠搜还让他胆大了起来道:最多给这孽子十两,家里这么多人吃饭,多了我就拿不出了。
  镇长光看他们家盖的房子就知道他们家境不差,但这人舍命不舍财。道:那写文书吧,你立刻取钱来。
  小万氏还想嚎,被大儿媳徐立给拉起来了:娘,给钱吧。他是最怕闹到县衙去。耽误了儿子的读书的前途可怎么好,再说以他对婆婆的了解,小万氏手里至少有七八十两。拿出十两买一个清净不算什么。
  小万氏想闹,可是贺东来也不许她胡闹了,只好不爽的回去拿银子。
  镇长亲自写的文书,又找了几个村里的老人让一起按手印。全村的注视下主持分家。镇长也是个厉害的。要不是他在,小万氏他们有钱也不会给贺东来的,这会儿把钱给了贺子丰,镇长道:从此,你们跟贺家毫无瓜葛。
  贺东来一听傻眼了:这啥意思。不是分家么,他还打着如意算盘呢。分家之后他还是老子,等几个官爷走了,在收拾贺子丰他们,还反了天呢!
  镇长道:你刚才按手印的是断绝关系的契文。这样的家明显不正常,必会发生血光之灾。只有分开才能化解。
  贺东来道:他将来还不养我老了?
  镇长道:你不是还有仨儿子么?
  一句话给贺东来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想说,那三个儿子顶个屁用。想了想还是没说,憋的满脸通红。
  小万氏在旁边道:以后让老大孝顺你,咱不跟那狼心狗肺之人在一起。
  那样最好,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要是再敢欺负人,我手里的武器可不是闹着玩的。秋玉是气狠了才说的出这样的话。
  镇长见两方都没啥意见,随后对徐村长道:老徐啊,一个村你都管不好,还闹到了县太爷那里去,实在是不像话,你好好反省反省。让六子暂时接替你成为村长。
  徐村长看着这事儿圆满完结,再跟贺子丰算账,结果自己反倒是当着全村的面上被罢免了?
  徐村长愣在当场。
  第8章 做点好吃的
  镇长把这个决策一出,村里乱成一团。就连村里的老人都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听说过哪个村长是被罢免的。
  徐村长哪成想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连忙跟镇长求情。
  镇长根本没搭理他,就顾着跟朱捕头说话了。朱捕头一走,小万氏连忙去找外村的大夫。贺同被打了一顿,很快就发了烧。
  万海最开始被兵刃伤到之后没当回事儿,可是这血一直流。他一个六尺高的汉子受不住,一阵阵的眩晕,贺家哭天喊地的。
  贺子丰抱着儿子,带着媳妇回了破宅。他心疼的把儿子放在床上,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小孩子皮肤嫩,被小万氏拧过之后胳膊上有一个个红印子。
  小贺然瞧着他爹又气又伤心,还哄着爹爹:我不痛!
  秋玉眼泪都落下来了,刚一伸手小贺然就到他怀里了:傻孩子。
  小贺然身上的都是外伤,让他躺在床上呆一会儿。
  贺子丰道:我们分家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小贺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秋玉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家伙满是依恋的靠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爹爹,你能陪我睡一会儿么。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小贺然从小就很懂事儿,有的时候他在外头看见那些孩子腻歪在爹娘怀里撒娇,他都很羡慕,昨儿两个爹爹都躺在他的身边,他都要幸福死了,还想这么干。
  秋玉道:好。随后抱着儿子躺在床上。
  明明是满足小家伙的想法,但这个小家伙不老实,非要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谁都能看出这小崽子的开心。
  贺子丰瞧着他儿子这么快又恢复了活力,倒松了一口气。
  他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还是有点期待的。
  首先要把房子修补修补,这里太长时间没人住。房顶还有一个老大的窟窿,需要重新弄一下。仔细说来这里需要修的地方还挺多。
  贺子丰去弄来木头,在院子里就开始把木头锯成一块一块的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小贺然根本睡不着,就是跟秋玉在床上玩一会儿,这是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体验过的感受,又好奇想出去帮他爹的忙。
  秋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走啊,咱们出去看看?
  小贺然一听小爹爹看透了他的心事,又不好意思的,挤在他的怀里,还偷偷的亲秋玉的脸颊。
  秋玉低头看儿子,小家伙就笑着藏在被子里。
  秋玉道:好了。他家儿子撒娇还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随后掀开被子,儿子乐的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藏在被里的躲猫猫,又把小脑袋瓜给藏起来了。
  秋玉掀开被子。
  这个游戏好玩,但是才玩了三四回。孩子的额头上就有了很多细密的汗珠。
  秋玉把儿子抱出来,小家伙挣扎了几下,奶声奶气道:我都大了,可以自己走。
  秋玉道:乖,让我抱一会儿。
  小贺然双手搂住了秋玉的脖子。
  秋玉抱着小贺然走了出去,瞧着贺子丰旁边已经切出了不少的木板。他就要用这些给房顶修一修。
  小贺然看着很兴奋道:咱们以后就住在这边么。
  嗯。贺子丰对男媳妇和孩子有些愧疚,让他们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小贺然却很兴奋,高兴的拉着秋玉想在房子四外圈转一转。这边虽然破旧,但是院子很大,以后也可以弄点东西。
  贺子丰把十两银子给了秋玉。这钱看起来多,可是他们没有别的来钱的渠道,会坐吃山空的。他们虽然跟贺家分家了,但是贺家有钱有房有买卖有地,他们除了这十两什么都没有了。
  贺子丰还得想个赚钱的主意才行!
  不过今天高兴,对秋玉道:我看孩子,你去买点肉,今儿做点好吃的。
  秋玉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随后出去了。
  贺子丰借了个梯子上房把房子上面缺的一个硕大的漏洞终于给补上了,又给家里其他地方修补了一下。
  这个房子很多年没人住了,稍微动一动就满身的灰尘。
  小贺然今年才四岁正是粘人的时候,贺子丰干什么他就凑在旁边,没一会儿小家伙的脸上也黑了。像个小花猫,可是他自己不知道,每次贺子丰看过来,小家伙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过了好久,秋玉回来,他拎了一斤多的猪肉,半个巴掌大全是瘦肉,秋玉还有些懊恼:这个时间买不到肥的。这年头都缺油水,人瘦猪也瘦,肥肉可抢手了,赶大集的时候买上一块??出半坛子荤油,炒啥搁点荤油都香。
  相比之下瘦肉做的不好会发柴,反倒是不受欢迎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有两家跟秋玉平常走的近的嫂子结伴过来,一个是刘嫂子一个是沈嫂子。俩人拎了点野菜,土豆,和半袋小米,四两红糖。一颗大白菜过来暖暖房。
  新搬进来都有这个说法。
  嫂子这么客气干什么。这些拿回去把,我心意领了。大家都是土里刨食儿的人,赚钱很难,野菜就不说了,小米和红糖都是稀罕东西,要花掉小十文呢。
  嗨,不算啥,你们好好过就行。刘嫂子说着。
  沈嫂子道:以前真不知道你们在家里过那样的日子,那刁老头可真不是人。随后道:现在六子当上村长了,以后村里可热闹了。六子以前也管点事儿,在村子里有几分威望,但徐村长看不上他,没少使绊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徐村长哪还有好果子吃。
  秋玉道:我们住的偏,要是有啥消息麻烦嫂子告诉我们一声。
  行。随后看着他们还要干活儿呢,知道新搬家肯定有很多的事儿要忙,也不拉着他们扯闲话,道:哪天我们再来。说完秋玉给他们送走,回头看着这爷俩都跟花猫似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赶紧去河里洗澡,待会儿我给你们做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他打算再买上两斤白面,好好庆祝一下。
  小贺然一听都馋得慌,只有过年时候才吃饺子呢。而且他小爹爹包的水饺是最好吃的水饺,高兴的直绕圈圈:太好了。
  随后一阵腾空,小贺然就被贺子丰抱起来道:洗澡去。
  小贺然也不怕,笑个不停。
  第9章 饺子
  洗完澡,小贺然又变得漂亮了。贺子丰一路拉着他回来的。
  小家伙也知道以后不用再回到贺家了,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他拉着他爹的手高兴的不得了,偶尔还要抬起头看看他爹。
  贺子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自家孩子怎么都稀罕不够,看着孩子就高兴。
  贺子丰一路看着好几个村里的人。
  甭管以前跟贺子丰关系好不好的,这会儿都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以后可以踏实的过日子了。
  真没成想你爹那样。
  村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偏心的情况,但像他家这样的确实少见。
  但也有老实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贺子丰道:怎么了?
  这个老实人是欢子,也是跟贺子丰从小一块长大的。道:万海放话了,说谁要是跟你走的近,就是跟他过不去。
  虽然贺子丰分家了得了十两银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贺子丰得的是小头。真正赚钱的酱坊田地万海抓的牢牢的。
  欢子有点替贺子丰不忿,村里是人情社会。这要是切断了贺子丰跟村里的联系,他日子肯定难过。
  贺子丰对这事儿看的倒轻。道:谁又能指望上谁。可以凑在一起就凑,凑不到一块去就分开,反正他们住的偏,就是合不来又能怎么的?
  欢子道:咱哥俩是小时候撒尿和泥的情谊,别人咋样我不管。你有啥难事儿就来找我。
  贺子丰点了点头,道:有心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往家里走。
  没走几步又被拦住了:哎,你啥时候去的县城,县里跟咱们村里可有一段距离呢。往常他们想去县里走动,天不亮就得出发。又没有马车,纯靠脚力且得走上两三个时辰呢。
  村里人都觉得贺子丰胆大,说报官就报官了。
  带入他们想想,提起这个念头就胆儿突的,他们连衙门口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要是被人抓进大牢里可咋办,像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人,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见到县太爷了么?
  县太爷长什么样。
  你跟他说话你害怕不。
  虽然万海明令禁止不让村里的人跟贺子丰来往,但大家实在是好奇了,不知道县太爷是不是戏里说的青天大老爷那样。
  贺子丰道:当时太着急了,没注意。
  徐村长跟万海往回家走,瞧着贺子丰被村里的人围起来,脸色不好,想要过来找茬,可是听见大家提什么县令,这俩人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现在徐村长被撸了,他死对头六子当上了村长。徐村长气不过把万海狠狠一顿骂,连带着把贺家也给骂了进去。本来没他什么事儿,非要让他做主,这下好了吧把他的铁饭碗给整没了。
  每年秋收的时候,他主持收粮上税的事情,能对缝挣钱,再加上谁家结婚啊,丧葬啊,分家啊,土地买卖啊,他作为村长必须到场,这里头好处也不少。他家不靠种地也能活的滋滋润润的。现在全没了,还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前被撤职,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