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看着没了影子的池面,失落地低声道:跑了。
  一会儿就抓着它了。时若看着他失落得模样心疼了,原本只打算随意抓两条就走,现在他是非得将那条鱼给抓着不可。
  不过这池中鱼不少,所以一路寻去,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寻着,没办法只能随意抓了一条给丢到了庄容的边上,先将人哄高兴了才好。
  方才还一脸失落的庄容瞧着落在自己脚边的红斑鲤鱼,见它因为离了水而一个劲的蹦跳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随后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心情极好。
  时若瞧见了,他笑着趴在了白玉栏边,道:师兄看好它,不然一会儿又得跑了。
  啊?庄容愣愣的应了一声,然后才乖乖地点了头蹲在了边上,又道:师弟我看着呢。眉眼间染满了笑意。
  这也使得时若忍不住又想将人抱在怀中玩闹了,如此可爱动人的一个傻子,为何自己以前从来没发现过。
  想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自己一句,这才翻身下了莲花池,继续去找那条逃走的红斑鲤鱼。
  至于不远处出现了一名小弟子,小弟子瞧着两人捉鱼大惊,可又不敢靠前只得转身去了偏殿。
  玄天长老这会儿正坐在偏殿下棋,坐在他面前的是早晨才见过的玉文博,两人瞧着棋局思虑着。
  也在同时,离开后院的小弟子匆匆忙忙入了殿中,见着上头的两人行了礼,道:弟子见过两位长老。
  恩。玄天长老轻应了一声才放下了棋子,侧眸看向了底下的小弟子,道: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
  小弟子听闻又行了礼,道:回长老,养在莲池中的红斑鲤鱼被闯入院中的弟子给捉了,除了那名弟子外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玄天长老见他断断续续也说不全一句话皱了眉,指尖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说完。
  小弟子一听忙低下了头,也不敢再藏着掩着,低声道:还有仙师也在那儿。
  庄容?玄天长老一听庄容在捉自己养着的红斑鲤鱼愣了一会儿,但随即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由着他吧,他身子不好捉了就捉了,到是没想到那个小弟子还能想到这些。
  脑海中想到了早晨看到的时若,不知为何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总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
  再者庄容对他的态度,就连掌门接近都抗拒了可却对那个小弟子如此依赖,甚至还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若不是这人顶着其他人的面貌,他都要怀疑其实那是时若了。
  等等!
  庄容点了聚魂铃,想要聚回来的人应该是时若。
  如今他的魂魄被抽走了如此多,留在体内的魂魄少之又少,既然如此那铃也该聚回来了个形才是,那这个形在哪儿?
  突然他又想到了当初被放在药阁的玉尘丹药谱,心下的猜测便越发深了。
  再后头许是想通了什么事,捏着棋子的指尖微微收拢了些,眼底染上了暗沉,久久不曾回神。
  坐在边上的玉文博也注意到了,他看着玄天长老沉默的模样皱了眉,尤其是还任由庄容同那个带走他的小弟子在后院捉鱼,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他才放下了棋子,道:今日我也没能见着庄师弟,不知他身子如何,既然他现在在后院,可否容弟子前去瞧瞧?
  恩?玄天长老低眸思虑着,猛地听到玉文博的话稍稍愣了一会儿,随后才道:恩,你去吧,他现在受不得刺激,莫要在他面前提一些无须有的事。
  玉文博一听这话便知其中何意,心中的郁气散去化为了喜悦。
  他早晨听到仙子说的话还有些不信,可此时再听玄天长老说起才知庄容这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消除了所有关于时若的事。
  不仅仅消失在了庄容的记忆中,更甚至如今连门内也都要忘了,喜悦随之溢满心口,可真是痛快啊。
  又在偏殿坐了一会儿,他才出了殿门,嘴角微仰显得心情极好。
  至于还在捉鱼的时若却是半分也不知,不知有人因着他即将消失在众人的心中而高兴不已。
  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别人记不记得他一点儿念想都没有,只要庄容还念着自己便好。
  也在同时,他看准时机将卧在莲叶下的那条红斑鲤鱼给捉了起来,鱼身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抓到了抓到了,师弟好厉害!庄容趴在白玉栏边笑着唤出了声,眼底也都是动人的欢喜。
  时若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竟然特别高兴,明明就只是抓了一条鱼而已。
  讪笑着便要上岸,可余光却瞥见了朝着他们行来的人,眼底的笑意全数散去,冷眼看着那个人。
  他怎么在这儿?
  庄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回眸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离自己不过几步之远的玉文博。
  瞧着前头的人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害怕地爬着白玉栏就要去时若的身边。
  师兄!
  庄师弟!
  两道惊呼声传来,下一刻他小小的身子就被抱了下来,此时就依偎在玉文博的怀中。
  庄师弟这是做什么。玉文博抱着人无奈的出了声,可下一刻却又伸手抚上了他白皙的面容,嗅着鼻息间浅浅地莲香晃了神,低喃着道:真香啊。说着才将人又往怀中搂了一些,好似要将人嵌入骨髓一般。
  庄容被这一幕给吓到了,面色苍白凤眸中的清泪更是快速溢了出来,很快便哭了起来。
  低低地哭声缓缓而来,牵动了时若的心,使得他眼底的冷意也越发深了。
  方才因在池中被淤泥绊着,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接下,此时看着玉文博抱着人眼中的冷意沉到了眸底。
  下一刻翻身越过了白玉栏,将人从玉文博的怀中给抱了回来,看着庄容眼中的害怕心疼不已。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道:乖,没事,没事。
  师弟......庄容哭着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委屈的哭个不停,眼泪就如同珍珠一般染在了两人的衣衫上。
  时若瞧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越发心疼,甚至后悔方才在瞧见玉文博第一时间没有上岸,这样也不会被玉文博给吓着。
  虽然他不知道玉文博到底做了什么,但依着这人能将嵋轻平当作庄容做那种事,他也知道这人绝对没有表面那般的温和,方才更是直接将庄容吓哭了。
  这让他对玉文博的厌恶也越发深,若不是如今身份不同,他在知道嵋轻平这件事时便想动手了。
  庄容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被方才玉文博的目光给吓得不清,尤其是落在耳边那句话,就好似要将他整个儿吃掉一般,怕的他都不敢回头。
  哭了好一会儿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可眼泪却仍是止不住,一个劲的落下。
  站在边上的玉文博看着庄容如此模样心底的喜悦全数散去,那一抹阴霾更是在瞬间涌了上来,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他的心中早已经被阴霾所笼罩,可面上却都是担忧,好半天后才道:可是方才摔着了,让我瞧瞧。说着伸手便往他的肩头探。
  第二百一十章
  时若见状将人抱着往后退了一些,抬眸迎上了玉文博的视线,冷眼瞧着。
  你......玉文博瞧见了他的躲闪,眸色也越发暗沉,好半天后他才收了回来,笑着起了身,道:我认得你,你是水云师叔门下的弟子,上回在云竹峰同庄师弟见过你。
  他说着又看向了四周,瞧了一会儿才再次看向了时若,低声道:方才有小弟子说有人在这儿捉鱼,原来说的就是你啊,小弟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怕,偷溜着就进来了。
  这话才落时若眼底的冷意也越发深了,他知道这是玉文博在警告自己,今日在这儿捉鱼的事他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么样,玉文博都知道了玄天长老一定也知道了,若真要罚自己怕早已经派人过来了,哪里只是一个玉文博过来,说多了就是用身份压制那些小弟子罢了。
  意识到这儿,他轻笑着起了身,同时还用自己的衣裳将怀中的人藏了个严实,这才行了礼,道:长老教训的是,弟子这便告退。说着就要离去。
  站住!玉文博一见人要走冷眼出了声。
  时若听到话停下了步子,他并未转身而是侧了眸,就这么站着连句话都未回。
  你想将人带去哪儿?玉文博几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可却窝在颈窝处的人儿,眼底的冷意越发深了。
  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庄容哭起来是如此的动人,一直以来都以为嵋轻平哭的时候同庄容是极像,可今日才知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庄容哭起来时就好似那朵白莲被人折断了花瓣,那一颗颗眼泪就像是染在他的心口一般,甜的让人想要吃了他,而不是嵋轻平那样只是在哭,只是身体上的愉悦哭。
  害怕了都能哭的让人心碎,若真在那时岂不是要哭的连魂都被勾走了。
  而就是这个能勾人魂的白莲却在别人的怀里,以前有时若自己动不得,现在这个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儿,他动手便要去夺。
  时若也注意到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这儿。
  玉文博已经元婴期了,他可不相信自己可以正面从元婴期修士手中活着出去,就是金丹都困难更何况玉文博这个已经快入元婴后期的人了。
  住手!
  也在这时,厉喝声传来。
  时若侧眸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就见玄天长老站在不远处,一袭青衫随风微扬,怒目看着他们,整个人说不出的威严。
  瞧着来人,他侧身行了礼,道:弟子见过长老。
  恩。玄天长老见状轻应了一声,接着又去看边上同样行礼的人,冷言道:胡闹,玉华你如今是一峰之主,竟然对一个小弟子动手,像什么样子!
  玉文博听着话又低了身,道:是弟子一时心急,弟子知错。
  罢了。玄天长老见状沉下了眸,随后才看向了哭哭啼啼停不下来的人,轻叹着气,道:怎么哭了?
  随着长老的询问,时若下意识抬眸看了看站在玄天长老身后的玉文博,见他眼底的冷意,笑着道:方才有只野鸡窜出来,吓着师兄了。
  野鸡?玄天长老一听侧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当即便知话中何意了,不知怎得越发觉得这人像的厉害,若说这人不是他恐怕都不信。
  意识到这儿,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带着人去仙子那儿瞧瞧,定定神,若传出去我们云中的人被一只野鸡吓哭连脸都丢尽了,去吧。
  是。时若笑着又行了礼,接着才侧身离去了。
  只是在行至放着红斑鲤鱼的地方时,庄容却是偷偷地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攥了攥他的衣裳,道:师弟,鱼。说着又去指了指地上那条已经不怎么闹腾的鲤鱼。
  时若也看了过去,倒是没想到这人都哭的喘不上气了居然还记得要带鱼。
  按说当着玄天长老的面将他的鱼带走,多少有点挑衅长老。
  可谁让这话是庄容说的,玄天长老当即又让人捞了两条上来。
  于是他们提着三条红斑鲤鱼回了云鹤峰,也算是收获满满,最重要的是名正言顺。
  庄容在离了玉文博后稍稍缓了过来,委屈的倚在时若的怀中,哑着声道:师弟,那个人好可怕。
  哪里可怕。时若疑惑地出了声。
  他只知道庄容是被玉文博给吓哭的,可却不知玉文博究竟做了什么。
  此时听到他提起来了,轻轻地哄了一句,这才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打算去处理这两条鱼。
  不过他才起身,庄容就像条小尾巴一样缠了上来,扒着他的腰就跟着走,又道:他盯着我,就好似要将我吃掉,好可怕。
  什么吃掉?时若疑惑地回过了头,看着挂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笑着揉了揉他的发丝。
  庄容乖乖地应了一声,接着才撇了撇嘴,像吃鱼一样的要吃我,师弟,那个人是不是坏人,专门吃小孩儿的。
  师兄生的这么好看,哪个坏人也舍不得吃你。时若笑着将人从后头抱到了跟前,接着才提着鱼去了后厨。
  他知道庄容话中的意思,那玉文博本就心术不正,庄容又认不得已经成年的玉文博,也难怪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
  现在他可算是知道庄容为何会被吓哭了,瞧着那人一副想吃了自己的目光,换作任何人恐怕都得被吓着,再者庄容如今不过只是九岁。
  意识到这儿,抱着人轻哄了哄,道:乖,弟子会将坏人都打跑,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师兄了。
  恩恩。庄容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才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庞,笑得可爱。
  时若得了吻心里有些欢喜,没再说话而是入了后厨打算将鱼都煮了。
  本是想去后山,可一想到这人被玉文博给吓着了,还是云鹤峰让他心安些,也就回来了。
  至于从玄天长老院中离去的玉文博面色暗沉,心底的阴霾极深。
  他一想到玄天长老说现在庄容让那个小弟子照顾着,心里边的不悦便越发深了。
  以前是时若,现在又出来一个没见过的弟子,凭什么人人都同自己争。
  恼怒之下,以至于他在入自己的屋中时也都没能散去,看着桌边的茶盏猛地将其扫落在地。
  该死!厉喝着出了声,他的眼中也都是不甘。
  许是屋中的动静扰到了屋外的人,殿门很快就被推开,身着一袭青衫的嵋轻平走了进来。
  他看着扫落在地的茶盏低低地笑了笑,可眼底却都是不屑,道:又在他那儿受了气?
  滚!玉文博看着来人厌恶的出了声。
  只是下一刻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将人攥着按在了桌面脱了他的衣裳,在他根本就没有准备之下要了他。
  耳边传来了疼痛的低喘声,可他并未听进去反而是扯着他的头发抬起了头,看着那双漂亮的凤眸,哑着声道:哭!我让你哭!
  嵋轻平听着他的话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薄唇轻抿着渐渐有清泪溢了出来,落在桌面犹如盛开的莲花般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