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自己不是讨厌白衣,自己只是在害怕那个被庄容点魂的人,点了魂就必定会回来。
  可自己已经对庄容动心了,而且好不容易才哄着人同自己做了道侣,若那个人回来了自己要怎么办。
  不舍得他哭也不舍得强迫他,难道自己就要将人让出去吗?
  那样自己也会疯掉,绝对会。
  意识到这儿,他探入庄容的口中闹着他同自己缠绵,在他想要出声时却又压了下去,非得他回应自己才高兴。
  师弟?庄容被这突如其来的缠绵给晃了神,很想问问怎么了,可痴缠却又闹得他乖乖地迎合了起来,亲昵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时若才有些不舍的止住了,可仍是搂着庄容的腰不肯松开。
  他在听到耳边浅浅的低喘声时,轻哄着道:好吗?
  恩?庄容疑惑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忆起了时若的话,虽然不解为何会说这些,可听到他说不喜欢白衣时低眸笑了起来,那我以后只穿青衣。
  真乖。时若得了他的话笑着又同他嘶磨了一会儿,这才道:走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待他们二人到时已经是片刻后,那李小虎才堪堪到了石山前头,望着那隐没在黑暗中的石山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也在这时有哭声传来,他被惊得四下瞧了瞧可却什么都没有瞧见,这才回眸看向了跟在后头的二丫头。
  见她哭的厉害才知方才的动静是她传来的,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道:二妹你别哭了,你就是哭也没有办法。
  小虎哥我不想死,你放了我吧。二丫头哭着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求着,边求还边磕着头,瞧着很是可怜。
  李小虎见状那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也很想放了她,可若真是放了,那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底才涌上来的心软全数散去,攥着二丫头就准备上石阶。
  那二丫头见求不到哭得越发厉害,挣扎着想要逃走,可身子被麻绳绑着却是半分也逃脱不能,只能绝望的被攥着入龙母石山。
  曾经他们将这龙母石山当做是仙人的恩赐,可如今却成了埋葬他们的坟墓,这么一瞬间她眼底升起了一抹恨意,恨着所有人。
  也在这时,龙母石山上传来了阵阵哭声竟是将两人的话语全数压了回去,而那哭声里头还夹带着一丝悲凉,很是令人心疼。
  李小虎一听这声音惊得浑身都僵硬了,好半天后他才应着父亲的话,微颤着道:我......我是来送人的。说着又咽了咽唾沫,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薄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弥漫在龙母石山上的浓雾散去了些,有月光落了下来,将两人的身形拖得极深。
  躲在暗处的时若瞧着他们二人站在原处半天未动皱了眉,可很快他却又发现龙母石山出现了变化,之前察觉到的阵法这会儿竟是削弱了许多。
  阵法弱了,应该是里头的人控制了睁眼。庄容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从储物袋中取了几张传送符塞到了时若的手中,道:师弟若是情况有异你就撕了符先离开,我自会跟上。说着才起了身。
  时若瞧着被塞到自己怀中的传送符皱了眉,从来都是他将人护着何时轮到让庄容护着了,当即就有些不高兴。
  但再怎么不高兴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攥着符篆一股脑地塞入了云鹤布包中。
  也不知是不是在出气,这符篆塞进去的时候也没个章法以至于多出了许多褶皱。
  庄容也瞧见了,他低笑了一声并未再出声。
  两人过去的时候,李小虎还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是怎么都不敢上台阶,因为他也怕死。
  接连又在原地走了几步他才下定了决心,拉了拉手中的绳子这才准备上去。
  只是这步子还未踏上石阶身子却被猛地攥了出去,惊得他便要出声喊叫。
  唔唔唔
  不过他的喊叫声随着嘴巴被捂住只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支吾声,心头更是大惊,完了!
  时若也看出了他眼底的惊恐,将人攥到了不远处的草堆中,低声道:别出声。
  林唔唔李小虎以为自己这是要命丧龙母石山了,却不曾想居然看到了熟人,惊恐的神色顿时化为了激动,竟是哭了起来。
  那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落在了时若的手上,惊得他一愣一愣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自家傻师兄的眼泪看着就是漂亮,可这李小虎的眼泪他瞧着也没太大感触,只无奈地笑了笑,道: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山精妖兽。
  也在这时,边上又传来了动静,他侧眸看去见是才想着的自家傻师兄来了,手里头还抱着那二丫头。
  二丫头同李小虎一样被吓得不清,这会儿半点声音都没有,呆滞地看着他们。
  时若见状收了手,接着又回眸看了一眼龙母石山,低声道:你们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们。
  恩恩。李小虎虽然有些被吓着了,可这会儿瞧着时若却又稳下了心神,乖巧的厉害,怕是让他爬回家他都能同意。
  当然时若是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看着两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二丫头哭是因为自己要去送死了难受,这李小虎一个大男人还哭的像个姑娘一样,也不害臊。
  这般想着,他也懒得去理会跌坐在草堆中的两人,侧眸看向了站在边上的庄容,道:走吧,趁着阵法还未恢复,我们上去瞧瞧。
  好。庄容轻应了一声,随后又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两人,这才跟着一同去了前头。
  这龙母石山他们一共来了两回,第一回 是昨日午后,至于第二回就是现在了。
  时若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阵法被削弱让出了一条路,看来是故意让出来的,想来就是为了送献祭的人上去吧。
  不知怎得他竟是觉得还挺有意思,这是寻了个住所然后定期让人送食物,过的还挺悠闲嘛。
  下意识轻笑了一声,他才低头攥着绳子的一端往石山上行去。
  待二人行至半山腰时却见不远处行来了一道身影,时若见状往后退了一步眉间微皱将庄容拉到了身后挡去了他的身形,而他则是冷眼看着行来的人。
  很快那人就到了跟前,本以为会是那些村民口中食人的妖兽,却不曾想只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小丫头。
  只不过这小丫头面色苍白身形枯瘦,一双杏眸大睁着里头没有半分神色。
  时若看着这人愣了一会儿,显然是没有想到前不久才见着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下意识回眸去看站在身后的人,见庄容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是认出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小丫头却并未认出他们,反倒好似从未见过一般,她看了一眼庄容回过了身,接着又是三步一回头就好似在等候着。
  这一幕时若瞧了出来,虽然对于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多少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继续多想而是侧眸倚在了庄容的耳边,低声道:师兄小心些,弟子就在后头。
  恩。庄容轻应了一声才往前走了一步,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道:若有状况师弟你先行离开,我自有法子离开。
  别闹。时若一听便知他是何意了,怕是想一个人入里头,皱着眉又道:听话些,恩?
  庄容见状乖乖地应了一声,这才抬步跟上了那枯瘦小丫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冷的月色缓缓而落,染在石山上不再同山脚下瞧见的那般阴森恐怖,倒相似女子轻抚般令人心旷神怡。
  时若看着已经走出数步之外的两人多少有些担心,但想着自家师兄的实力也不至于真出了事才是,毕竟要同一个化神期的修士正面对决怕也是难活命。
  这般想着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动手撕了一张风符隔绝了自己的气息同时也护住了身形,这才缓步跟了上去。
  只不过他才走出几步却注意到了异样,就见脚下的台阶发生了变化,方才还是青石台阶此时却变作了红铜木阶,就连走在前头的两人也不见了。
  满是诧异之下他朝着四周看去,发现不仅仅是台阶发生了变化就连周围的树木也有了变化,就好似从山前突然换作了山后。
  猛地想到了这点,他惊呼着出了声:糟了,是阵眼!说话间侧身遁入了边上的山路,同时撕了一张随行符快速离开了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了他,顿时清楚为何他们只将人送至半山腰,除了害怕之外定然是那妖兽下了指令,有人来这儿指引所以才止住了上山百姓的步子。
  再者这半山腰竟是一个阵眼,有人过阵眼就会启动直接断开入山的路。
  想到这儿他看着前头的路皱了眉,心尖更是染上了一抹担忧,担忧着自家的傻师兄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也在这时,随着他的身形快速略过留下了一道青影,不远处的平地突然出现了数道身影,从掩盖的泥土底下爬了起来。
  一个个也不知在底下埋了多久,破烂的衣裳处露出了里边森白的骸骨,皮肉就同那骸骨连在一块儿散发着令人骇然的尸臭味。
  时若瞧着这一幕惊得飞身一脚踏在了身侧树干上,同时从布包中掏出了一物猛地丢了过去。
  只不过他在看到丢出去的东西时被吓着了,竟是一只手持金莲的小布娃娃,惊呼着道:前辈!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取了火字符篆,怎么丢出去的却成了白童子。
  至于被丢出去的白童子还有些迷糊,呢喃着睁开了眼。
  可这一睁眼可把他的魂都给吓走了,迎面就是那些尸骨,残破的身躯令他一阵反胃。
  但还不等他真的反胃,那些尸骨却是已经站起了身,明明双腿都已经变成了白骨连站都站不稳,可却仍是挥舞着手一副要将白童子撕成碎片的模样。
  白童子见状被猛地给吓醒了,哪里还去在意自己是怎么从小床上到了这儿,金莲一拂化出了他八岁小童的模样。
  金莲拂过白骨留下了一道光影,顷刻间便全数化为了尘土,他这才摔在了地上,低喃出声,哎呦,摔死吾了!
  前辈你没事吧。时若看着摔在地上的小人儿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方才的一幕还是令他诧异了许久。
  他本以为白童子除了吃睡以外便什么都不会了,毕竟他可是多次试验过,这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结果让他诧异的是,这白童子竟然顷刻间就将这些白骨全数化为了尘土。
  虽然就是再简单不过的术法,可这是不是证明了白童子本身实力不容小觑,怕就怕之前的一些都是他装傻充愣的。
  白童子持着金莲起了身,见时若站在前头偷笑顿时不高兴了,轻哼着道:吾怎么可能有事,到是你个小弟子好好的怎么把吾丢出去了,吾险些被你给害死,一点儿也不懂得疼爱小孩子。
  咳,小孩子。时若听着他的话被惊得轻咳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是诧异。
  一个千年的老人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子,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的这么一番话白童子也听出了意思,他轻哼了一声看向了四周,也不知是瞧出了什么,道:你怎么跑来这个鬼地方了,咦,你那道侣娃娃不在呀。说着还瞧了瞧时若的身后,并未发现庄容才轻飘飘的过去了。
  恩,弟子误入阵法同师兄走散了,这会儿正要去寻他。时若说着又看向了山顶,明明山顶近在咫尺可他知道这不过就是假象,阵法效果下的假象罢了。
  意识到这儿,他转过了身继续去寻阵眼。
  白童子瞧着他离去的身影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后也跟着飘了过去,道:难怪你们两个形影不离这会儿就剩下你一个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你那道侣娃娃实力比你高多了,这鬼地方困不住他。
  自然。时若一听有人夸自家师兄了也不知怎得心情极好,以前他可是最不屑甚至还觉得烦,现在却是巴不得别人多夸夸,很是高兴。
  而他的这份自傲可把白童子给酸坏了,轻哼着道:哎呦!可把你给傲的,吾说的是你那道侣娃娃又不是说你。
  时若听着这话并未恼反而是轻笑着往前头行去,毕竟这可是自家师兄,夸师兄就是在夸自己。
  两人很快便没了话音,徒留下浅浅的脚步声。
  至于已经出了半山腰的庄容同样注意到了阵法的变动,不过是刹那间他就惊觉一直跟在后头的时若没了气息,就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他猛得回过了头,可后边哪里还有人,有的也不过就是一片死寂。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半山腰处也被下了阵眼,可见立下阵法的人是多么的谨慎,这是多怕有人闯过山脚入山。
  意识到这儿,他低下了眸用着神识去寻找。
  很快他发现这里头的咒术竟还下了封闭咒,当即就挡下了他的神识,下意识皱了眉。
  不过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眉便直接越过了咒术寻着时若的身影,终于是在半山腰不远处寻到了同白童子走在一块儿的时若,见时若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的傲气模样轻笑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直用神识注意着时若,偶尔还会抬眸去看走在前头的枯瘦丫头,但很多的还是瞧着半山腰的人。
  虽说他听不到时若同白童子在说什么,可依着时若那时不时轻扬的嘴角大约也知晓应该是什么高兴事。
  而这也让他多少有些难受,眉宇间再次染上了忧色,低喃着道:阿若在笑什么呢,好想知道啊。说着轻笑了起来,散去了他眼底的忧色。
  只是片刻后他又收回了神识,侧眸看向了一侧的密林,见里头有一道黑影快速略过不由得皱了眉。
  不过他并未动作而是一直关注着,直到前头的领路丫头被冲出来的黑影斩断了头颅他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暗黑色的血水顺着地面涌到了他的脚边,染红了他的衣摆。
  来人看着倒在地上的枯瘦丫头这才抬眸又去看庄容,见庄容低着头只以为他是在害怕,小心翼翼地道:没事了,今日他还在闭关我带你走。清亮的话音还带着女子特有的娇柔。
  女子?
  庄容听闻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跟了一路,又没有同时若一样被困在阵法中的人竟是女子。
  也在同时,女子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只不过下一刻她却是愣了神,诧异地道:你不是女的!
  自然。庄容轻笑着抬起了头,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指尖下出现了他常年持着的白莲拂尘,在女子诧异之下横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