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时若一听心下沉了一些,果然是有事。
  伙计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半天后才又出了声,道:可不是嘛,原本我们镇子也还算是太平,可突然就有人失踪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姑娘同谁家的男人跑了,结果每隔七日就有姑娘失踪,到现在都没寻着人,我们就猜着是不是被什么劫匪给掳走了......他说着还一个劲地摇着头,显得很是无奈。
  每隔七日就有人失踪吗?时若听着伙计的话低下了头,眉间微皱呢喃着。
  原来不仅仅是这院子里丢了人,而是整个唐水镇都有人失踪了。
  可依着伙计的话,这么如此大规模有人失踪,怎么路上也不见有官差出现呢?
  意识到这儿,他又抬起了头,瞧着还在自话自说的伙计,道:那官差不管此事吗?
  管,怎么就不管了。伙计一听时若问到官差止住了之前的话,接着才低声说起了官差的事,又道:刚丢人的时候官差大人们就去找了,可找了好久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到最后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整个镇子也因为失踪闹得人心惶惶,各个都担心自家的女儿被捉走。
  伙计正说得兴头上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慌忙看向了时若,道:诶,不说这事还真没发现,这失踪的好似都是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客官方才路过的院子应该是梁家的,梁家小姐要过些时候才出阁,可昨日夜里却不见了,该不会真是什么劫匪捉了咱们镇子的姑娘当媳妇吧。
  他说着还点了点头,一副极其有理的模样。
  时若听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可心里头却是另一番思量。
  这普普通通的小镇突然就有人失踪,而且失踪的还都是一些未出阁的女子。
  伙计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若真是劫匪抢走了那些女子,也该会留下一些痕迹才是。
  可依着此时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半分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然官差也不至于什么都寻不得,就是连件衣裳都寻不回来。
  但若不是劫匪那会是什么呢,邪祟吗?
  专捉女子的邪祟吗?
  想到这儿,他又忆起了之前瞧见的那个道士,疑惑地道:那道士是......
  若当真是邪祟,请道士确实也合理,就是可惜请了个假道士。
  伙计不知时若心中所想,只听着道士想了一会儿,才道:客官说的可是天马道长,那道长是前些天来的,他一来就说咱们镇子有妖,说那些姑娘都是妖捉走的,然后要大家伙给钱帮忙捉妖。
  他在说完后看向了时若,见时若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摇了摇头,道:那道长一看就是骗吃骗喝的骗子,只不过那些人家寻人心切才凑了上去,客官也只听听便好,可莫要去寻他。说着还叹了一声气,若不是寻人心切,谁又会相信这没有半分模样的江湖术士呢。
  是吗?时若到是没想到这伙计竟然看的如此通透,连这假道士的底细也是摸得清楚,看来自己是没有问错人。
  伙计点了点头,接着又瞧了瞧四周,小心翼翼地道:唐水镇这事邪门的很,客官还是早早离开才是。
  多谢告知。听着伙计的告诫,时若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他到也没想过要在唐水镇多留一会儿,毕竟祈人村那儿的事也很重要。
  只是他才想到祈人村就听见楼下传来了说话声,他循着声音瞧了过去,就见门外行来了两道身影,瞧着还有那么一些熟悉。
  随着他的目光落下,站在大堂内的两人抬起了头,好巧不巧正是前头在密林中见着的石松东方柠二人。
  瞧着这两人,时若心底的不悦又涌了上来,还真是孽缘啊,又遇上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人前头就说了要来唐水镇,自己这会儿也在唐水镇,能遇着的几率确实有些大。
  可他真是半分也不想同这两人扯上关系,于是侧眸又看向了伙计,笑着道:方才之事多谢了,我还有一事,不知这儿可有地方煎药?
  庄容这一天也才吃了一两颗定神丹,这会儿既然暂住下来了,也该是喝药了。
  只是,若庄容知晓自己这么一趟出去又煎了药回去,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应该是极为苦恼吧。
  想到这儿,他低眸浅笑了起来,心情极好。
  至于站在边上的伙计看着时若浅笑着,虽然在好奇,可也没问什么,而是伸手指着别处,道:有,就在后厨,客官自行前去便好。说完后才下了楼,离开了。
  两人这厢散了后,时若就去了后厨,煎了药才又回了屋中。
  入门之际就见庄容正巧从屏风后头出来,一袭白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微挑的凤眸里头还带着一抹倦意,发梢处的清水缓缓落下,一副出水白莲的精致模样。
  时若看着这人拿着蓝衣就这么走了出来,晃了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回来会碰巧遇上庄容出浴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心动啊。
  师弟,你回来啦。庄容也看到了时若,扬眸浅笑了起来,整个人说不出的俊美。
  听着他的话,时若这才点了点头,端着药走到了桌边,道:弟子煎了药,这会儿还有些烫,等凉一些师兄再喝吧。说着摆在了桌面。
  恩?庄容顺着就看了过去,见那碗汤药还散发着浓浓的热气皱了眉,心里头又抗拒了起来,这才看向了时若,低声道:前头不是才吃过吗?怎么现在又要吃?话音轻柔,里头还带着一抹娇气。
  才吃过?
  时若听着这话愣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前头还真吃了。
  只是吃的不过就是两颗定神丹罢了,这东西顶多就算个糖丸,哪里能同药相比。
  想到这儿,他有些无奈地走到了窗边上,伸了手便要去推窗,又道:这是养身子的汤药,前头的是定神丹,两者又怎能混为一谈。
  反正不都是药嘛,有什么区别。庄容嘀嘀咕咕地说着,微红的唇角轻轻一瞥,显然是不高兴了。
  那一声嘀咕有些轻,时若并没有听清,回眸疑惑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庄容一听时若的询问,瞬间就打起了精神开始摇头,随后又道:我现在就喝。说着坐在了桌边,端着药碗就开始喝。
  不过这药毕竟才煎出来,所以还有些烫,他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喝,瞧着时若的目光还带着笑意,就好似在邀功一般。
  时若对此也是极其无奈,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这人消去对药的抗拒。
  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办法,前头四五百年都没辙,现在也就更没辙了。
  此时见这人乖乖的喝药了,这才推开了窗户,阵阵凉意伴随着淅淅零零的雨声一同涌了进来,驱散了屋中的闷热。
  窗户底下是后街小巷,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这后巷里头也没个人,只有阵阵雨声缓缓而来,显得格外安静。
  时若看着昏暗的后巷又想起了伙计的话,只觉得这处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甚至有些好奇那抓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邪祟。
  就在他好奇不已时,正在喝药的庄容却有了声音,他将喝了一两口的药摆在了桌面,苦着脸道:方才你同那人说了什么?
  第九十四章
  恩?时若听到询问回过了头,见庄容一脸的苦涩低眸笑了起来,随后才走了过去,道:没什么,就是问了些这镇子里头的事罢了。说着又将庄容推出去的药碗给摆了回去,低眸示意他喝完。
  庄容没辙,想要偷偷蒙混都没有办法,只得又乖乖捧着喝了起来,可越喝眉间便皱的越紧。
  看着这幅模样的人,时若笑着出了声:有这么难喝吗?
  自己因为要制药,所以经常去吃这些,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吃,顶多就是苦了些。
  可看着庄容这么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还真是没想到会抗拒成这样,明明前头百年还是能吃,怎么这会儿就连一口都喝不了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在又没人逼着喝药,所以给养娇气了吗?
  意识到这儿,他从布包中取了一颗糖丸递到了庄容的手中。
  是非常难喝。庄容苦的都快吐了,赶忙将糖丸丢到了口中,这才掩去了一些苦涩,可面上还是一副难受的模样。
  待口中的苦涩渐渐散去后,他才又出了声:是问了方才院子里头听到的事吗?如何?说着想到了之前瞧见的事,有那么一些疑惑。
  恩。时若轻应了一声,将汤碗给收起来后才又道:这镇子有些古怪,听伙计说每隔七日就会有女子失踪,到现在都没有寻着,方才我们路过的那户人家也是丢了人。
  那伙计的话多多少少也算是说了个明白,可正是因为如此明白了他才觉得古怪。
  这里头必定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这镇子中的人恐怕也都知道,就是不知是什么了。
  再者还有东方家的两个人,之前还以为这两人是偷跑着来了这儿,可依着这唐水镇内的古怪,这两人怕不是寻着了什么线索这才一路追来的吧。
  看来这地方还真是不简单啊。
  他低下了眸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抬起了头,见庄容瞧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又想过头了,笑着道:没事,他们不是寻了道士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师兄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起了身准备去铺床。
  哦。庄容轻轻地应了一声,虽然心有疑惑,可他大约也知晓时若这是不愿说下去了也就不再继续询问。
  他回眸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人,美眸中染满了笑意,也不知是不是糖丸的甜落在了心尖,竟然也是甜的厉害。
  反正有阿若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浅浅地笑声很快就落在了时若的耳中,他捏着手中的被褥回眸看了过去,见庄容坐在位置上傻笑轻挑了眉。
  又将被褥整理后,他才起了身,道:师兄你笑什么?
  啊。庄容正傻笑着,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抓着,扯了扯嘴角,才道:没有啊,没有笑啊,师弟,我困了,我先睡了。说着就起了身,直接爬上了床,当着时若的面钻进了被褥里头。
  时若看着这人一气呵成的动作愣了一会儿,随后又见庄容蜷缩着被褥坐在床榻上,只露出了一颗脑袋,笑了笑:那师兄就先睡吧。
  虽然不知道庄容在高兴什么,可总归没有被喝药所影响,他也就无所谓了。
  又取了被褥铺在了地上,这才躺了下来,屋内也在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在说话。
  不过,他虽然躺下了可却并没有睡,而是想着白日里瞧见的事情。
  他一直都在好奇为何单单是女子失踪,而且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两种有什么联系吗?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道士,之前还想着这人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
  可这人丢了,假道士说是有妖,要出钱捉妖,闹得如此声势浩大,就不怕被发现是假的吗?
  要么这道士是想捞一笔就跑,要么他就是知道些什么,比如为何单单只抓未出阁的女子。
  可......那道士如此贪财的模样,真的会知道吗?
  呵呵,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嘛,若真知道恐怕也早已经被处理掉了,哪里有机会来骗吃骗喝嘛。
  意识到这儿,他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去想,准备睡一觉明日就离开。
  可他才闭上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阵脆响,躺在床榻上的庄容也不知是不是睡不习惯,在床榻上那是翻来覆去的闹个不停,惹得他疑惑不已。
  终于,床榻上的声音消停了下来,时若这才睁开了眼。
  可才看去就发现方才还闹个不停的人正倚在床沿边上,青丝落在床榻底下,一双美眸里头带着笑意,就这么瞧着自己。
  恩?
  显然他是没想到庄容怎么就看着自己,疑惑地便要出声。
  可庄容却是快他一步慌忙闭上了眼,接着又缩到被褥中滚入了床榻里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
  看着这人如此模样,时若那是越发疑惑了,好半天后才坐起了身,见庄容躲在被褥中装兔子,这才道:师兄这是睡不习惯吗?
  只露了半颗脑袋在被褥外头的庄容听闻又缩了缩脖子,眼睛也是紧闭着怎么都不敢睁开,就好似只要睁开了会瞧见什么妖魔一般,很是可爱。
  饿了吗?时若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出了声,可随后却瞧见庄容摇了摇头,发丝微乱散落在床榻上,显得格外精致。
  只是他却无心去观赏这一抹精致,庄容如此反常着实令他有些担忧。
  起了身他就坐在了床边上,指尖缓缓落在了床面,瞧着庄容躲藏的身形,这才皱着眉道:师兄可是着凉了,可要弟子瞧瞧?
  他突然想起来,庄容刚出浴那会儿自己可是开了窗,本是想透透气却忘了这人只穿了一身里衣。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心下有些自责,甚至想要掀了庄容的被褥替他瞧瞧。
  可还未有动作,躲在被褥中的庄容却是传来了声音,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呢喃着道:没有,只是有些睡不着罢了,师弟莫担心。说着他又往被褥中沉了一些,可面色却红了起来。
  是吗?时若听着眉宇皱的越发紧了,庄容的声音一听就有些不对劲,他可真是半分也不信,又道:师兄若是难受了可要同弟子说,若是一个人压着怕是会不好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庄容又没了声音,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时若见状心下一沉,只觉得庄容必定是有什么事,也不顾这人会不会推拒伸手就将人连带着被褥给抱到了边上。
  啊!
  只听见一声惊呼,庄容慌忙睁开了眼,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床榻边上的时若,美眸里头的慌乱诧然涌现,唇瓣轻抿着,片刻后才又呢喃着出了声:师弟......说着还撇过了眼,怎么都不敢去看眼前的人,面色也越发红了。
  他这么一声软绵绵的轻唤令时若多少有些心动,可饶是再心动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伸手探上了庄容的额头。
  掌心下传来了阵阵热意,宛如暖泉一般流入了他的心底,片刻后他才出声:有一些烫,弟子去拿药。
  哦。庄容乖乖地应了一声,接着才又往被褥中缩了一些,可眉眼间都是笑意。
  而这抹笑意正巧就被时若给瞧见了,顿时有些无奈,总觉得下山一趟怎么还把人给乐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