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三品淬体丹就是对自己再有用,他也只得放了回去。
  不过还是有事情值得喜悦一番,自家这个对药一窍不通的傻师兄竟然能炼出三品淬体丹,怎么说也该表扬表扬。
  于是,他走到了门边瞧着睡得一脸迷糊的人。
  见一缕青丝落在庄容精致的面容上,伸手便要将其捋到耳后。
  可指尖才刚碰到青丝却又停下了,最后顺着他的面容搭在了肩头,轻轻地摇了摇:师兄?师兄醒醒......
  恩?睡得迷迷糊糊的庄容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许是还未睡醒凤眸里头的倦意极深,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时若,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低着声道:阿若......说着伸手将站在面前的人拉着抱入了怀中,指尖抚上了他的墨发。
  阿若你来见我了吗?
  真好,我还以为你连梦里都不愿来见我......
  他在心中念着,可指尖下的动作却是缓缓收紧将人抱着全数嵌入了他的青衫之中,好似要将其藏起来一般。
  至于被这么冷不防拽着跪坐在地上的时若却是惊吓不已,他没有听到庄容的那一声轻唤,却是听到庄容那如小兽般撒娇的声音,只当这人是睡傻了。
  应该是睡傻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抱自己。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伸了手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去,可这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力气大的很,根本挣脱不了。
  两个大男人这么搂搂抱抱,时若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初自己还在仙门时也是这样,庄容日日都要缠着自己抱,就连睡觉都非得拖着自己去他的寝殿睡。
  小时候也只当这人怕黑,结果长大了还是那样,天天这么黏黏糊糊的就和个小姑娘似的。
  那些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与庄容是什么关系呢,可真是气煞他了,以至于有那么一两月不曾与这人说过话,这才没了黏糊。
  结果现在这人又黏上来了,这是欺负自己没能力反抗是不是!
  意识到这儿,他气得瞪着身前的人,道:放开!
  这一声厉喝不仅仅惊到了庄容,就连时若都有些被吓到了,愣了神。
  他好似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对庄容动怒了,好似从自己离开仙门开始便再也没有了,一时间有些晃了神。
  而同样晃神的还有庄容,他缓缓抬起了头,眼里头的迷糊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慌乱,下一刻直接便将时若给推开了,哑着声道:抱歉。说完之后侧过了身,俊美的面容上染着一丝落寞。
  原来不是阿若啊。
  不是阿若。
  他看着地面的拂尘出了神,原本还染着红晕的面容此时却是苍白一片,就连唇瓣也是越发惨白了。
  师兄?时若看着一脸苍白的人有些懊悔了,自己方才好似说重了一些,可这也是庄容自己无礼在先。
  但心中的借口很快便被他全数掩去了,因为倚在墙边的人好似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颤抖不已。
  时若突然便想到了早晨时,庄容也是同现在一样,一副恍惚不知方向的模样,顿时有些担忧。
  于是,他伸了手准备去探庄容的手腕,可却被庄容一把挥开了,传来了:啪一声脆响。
  他会不高兴的。庄容轻摇着头出了声,起了身朝着殿外行去。
  时若看着离去的人一脸的疑惑,至于庄容口中说的他是谁便也是越发好奇了,好奇着是什么人将自家这个傻乎乎的师兄给逼成了这样。
  以前庄容是烂好心,对谁都是温温和和的,可也不会同现在这样精神恍惚。
  他有些好奇,自己不在的这百余年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噗通
  落地声传来了,就见才走至桃树下的人直接摔了下去,整个人栽入了草堆之中。
  师兄!时若见状惊得唤出了声,下一刻出了屋子跑了过去。
  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指尖也顺势探上了他的手腕,正想一探究竟可身后却传来了惊呼声。
  白君!
  时若听到声音快速收了手回眸看去,就见身后站着一名身着青衫弟子服的男子,他正一脸惊慌地瞧着庄容。
  接着他直接将时若推到了边上搂住了昏迷不醒的庄容,哑着声道:白君!白君!怎么回事!说着看向了时若。
  本就对自己被推开而很是不悦的时若见状越发的不悦了,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出了声:师兄他......
  闭嘴!谁让你唤他师兄的!那人在时若还未说完之际便再次厉喝出了声,深深将时若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去,接着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将庄容抱了起来快步离开了。
  时若见状眼里头的不悦越发深了,尤其是那人抱着庄容的模样,只觉得有那么一些......
  碍眼。
  确实碍眼!
  不过他并未出声而是起了身跟了上去,同时也将心里的那股子不悦都给压了下去。
  庄容的突然晕倒着实有些令人不解,他知道自家师兄的修为境界早已经过了金丹期,身子骨就是再柔弱也不至于晕倒才是。
  再者,就算是柔弱了,仙门里头有的是法子将他养好,可方才又是怎么了呢?
  满是不解之下,他跟着那人便一同到了药阁。
  从药阁内迎出来了一名仙子,时若认得,是药阁的碧浅仙子。
  碧浅仙子看着面色苍白的庄容大惊,接着才道:怎么回事,离病发不是还有半月吗?
  弟子也不知,方才去药房寻人的时候就晕倒在里头......两人说着就慌忙入了药阁,之后的声音便都消散了。
  时若看着已经恢复寂静的药阁殿门,疑惑不已。
  看碧浅仙子的模样是知晓师兄染了病,而且这病还是特定的一天才会病发,所以是什么病呢?他满是疑惑地说着。
  方才他虽然只来得及把了个脉,可依稀也瞧了个清楚,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疲惫,想来是没有睡好才是。
  可碧浅仙子话中的意思却又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有睡好,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了身,虽是有许多的疑惑可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只得径直回了药房。
  丹炉房内还是同离开时一样静悄悄的,炉内的两颗丹药安安稳稳的摆在里头。
  时若看了一眼终究是将其放到了云鹤布包中,看方才那情况怕是师兄回来这丹药也被别人给拿走了,到时候自己再炼一炉还给他吧。
  这般想着,他将丹炉房内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去。
  可余光却看到了门边那柄掉落的白莲拂尘,叹着气将其捡了起来。
  拂尘入手带着一抹凉意,手柄上头印着白莲印记,前端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瓣上头缠绕着银丝。
  随着时若的动作,银丝落了下去犹如瀑布一般,惹人心弦。
  他看着手中的拂尘,无奈地道:只能先带回去了,到时候再寻机会还给师兄吧。
  只是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没有再见到庄容,丹药房里头竟然也是安静的出奇。
  时若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炼丹,可因为惦记着庄容的情况以至于炼药的心思都不怎么集中,后头两日炼出来的也不过只有二品淬体丹,再想出个三品却是半分都没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云鹤布袋中取出了之前的那颗三品淬体丹,出了声:算了,反正暂时也炼不出来,还是修炼吧。
  这般想着,他将手中的丹药丢到了口中。
  淬体丹与通灵丹一样皆是入口既化,唯一不同的是,通灵丹是加快修炼速度可淬体丹却是洗髓伐骨,祛除体内的杂质。
  刚吃下去的瞬间,他便觉得浑身都烫的厉害片刻后又觉得腹部疼痛了起来,犹如刀搅五脏一般,疼得他险些坐不稳身形。
  好在他也是吃过淬体丹洗过髓的人,所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并没有太在意,只闭着眼去稳住体内的灵气。
  疼痛在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渐渐消散,有黑色的杂质从毛孔之中缓缓涌了出来,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了。
  本还环绕着药香味儿的丹药房这会儿却被一股恶臭所弥漫,正是这排出体外的杂质所散发。
  时若皱着眉睁开了眼,方才聚精会神着所以并没有嗅到这股恶臭,此时嗅到了险些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他撑着身子直接出了门,接着还将门大开着让里头的恶臭都散出去:这林小是从来没有吃过淬体丹吗?
  这可真是让他很是不解了,就是再怎么被欺负也不至于连颗一品淬体丹都得不到吧。
  可那被排出来的恶臭味他却又能确定,这人绝对是连一品都没有吃过,不然怎么会排出如此多的杂质。
  算了算了,吃没吃过反正这人都死了。他说着便快速离开了,这全身上下都是恶臭杂质他可受不了,赶快洗掉才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洗髓了,他这会儿只觉得身子轻了许多,就连周围的灵气也能隐隐感知到了。
  虽说只吃了一颗,不过好在还是有些收获。
  一路小跑着就去了后山莲花池,可才入水就听到后头传来了说话声,接着便是浅浅地脚步声一同传来了。
  时若听着惊得快速躲到了边上,只是躲完却是一脸懵。
  自己为什么要躲?
  第七章
  白君,仙子给你准备的药你怎么又不吃?
  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里头还带着一抹责备但更多的都是无奈。
  行了,子苏你何时也这般多话了,这药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呢?庄容笑着出了声。
  被唤作子苏的人见状也是一脸的无奈,显然知道自己就是再说什么都毫无用处,也只得闭上了嘴。
  两人浅浅地对话声虽是不重,可躲在角落中窥探的时若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这会儿有些不悦。
  师兄又不好好吃药,什么叫有什么区别。
  不吃怎么会好!
  他一听到庄容又开始抗拒吃药心里头越发的不高兴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叫子苏的弟子一直跟着庄容到池边,简直就同黏皮糖一般甩都甩不开。
  这人他其实并不认得,但昨日就是这人将庄容给带走了,所以他才给记下了。
  什么时候云鹤峰还出了一个叫子苏的弟子,难道是自己走了以后拜入门中的吗?
  可师尊早已仙逝,又怎么会收弟子入云鹤峰,所以这个叫子苏的是哪里蹦出来的,还一个劲的跟着庄容。
  眼见庄容开始脱衣裳沐浴了,可这叫子苏的却还是一副不肯离开的模样,俨然是要一同沐浴了。
  本就不高兴的时若此时越发的不高兴了,侧眸见边上有一块小石头,连多想一分都没有便直接丢了出去。
  哎呦!疼呼声传来。
  子苏捂着自己被砸疼的小腿险些给跪下了,下一刻朝着石头丢出来的方向瞧了过去,眼含怒意。
  谁,是谁在那儿!他怒喝着便出了声。
  庄容也顺着一同看了过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而做了坏事的时若同样是一脸的惊慌,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暗箭伤人之事,在子苏看过来之前便慌忙钻到水底去了。
  这会儿是夏日,所以他钻入水中的时候也不觉得冷,反倒很是舒爽。
  他在水中待了好一会儿才又偷偷地浮到了水面,本是想寻个隐蔽的地方逃走,可还未动作就听到那儿的两人又传来了说话声。
  子苏见那儿半分声音都没有,这才堪堪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身侧的人,见庄容疑惑的模样侧过了头,轻咳了一声道:前些天同你一块儿在丹炉房的小弟子,白君可认得?
  小弟子?庄容听着子苏的话疑惑地侧了身看向了不远处的白莲,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道:好似是水云师叔的弟子,他怎么了?说着又看向了子苏。
  在庄容侧身时子苏便回过了头静静地瞧着,此时又见庄容看了过来慌忙低下了头,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面色也微微红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回了神,因为他想到庄容突然病发可能就是与时若有关,脸也跟着黑了起来。
  他抬眸就看向了庄容,气恼得道:原来是水云师叔的弟子,难怪这么不知礼数,若不是他胡乱称呼也不会扰乱了你的心绪。
  别胡说。庄容有些无奈的出了声,接着才又看向了池面。
  可这回他却是瞧见了异样,白莲角落的一块巨石边上传来了一阵浅浅的波澜,又忆起方才子苏被丢了石头一下就猜中了事情,眉间处的忧愁全数散去换做了暖意。
  片刻之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指尖捻着衣袖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可仍然有笑声缓缓而来,悠扬婉转。
  子苏并不知他在笑什么,只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得了他的高兴,于是说的越发起劲,一个劲的说着时若的话。
  至于躲在石头后面的时若可真是气得眼都红了,下意识用手砸了水面,可他不敢用力也只敢轻轻地动了动,方才庄容瞧见的波澜便是他传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前头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时若这才稳下了自己的心神偷偷张望着。
  就见本该黏着庄容的子苏已经离去,这会儿池边只剩下了庄容一人,云鹤青衫落在地面染着一抹风华。
  本以为庄容也会离去,可他却瞧见庄容开始解衣裳,不过是片刻之间已经将外衫都给褪下,接着又脱了里衣露出了他精致白皙的身形来。
  白莲发冠顺着青丝缓缓落在了地面,原本还束缚在发冠内的青丝也一同落了下去,随着他的低头掩去了他姣好的面容。
  哗啦
  入水声传来,时若瞧着庄容入了池中,水面随之传来了阵阵涟漪,精致绝美。
  师兄......瘦了。
  他躲在角落中看着,眼里头却是带上了一抹无奈。
  以前住在一块儿的时候,这人也常常在自己沐浴时跟着一同过来,那时的身形虽然也是白白嫩嫩像蚌内的珍珠一般,可怎么说还是有些肉。
  可这会儿再看,很瘦,瘦的就好似根本站不稳。
  出来吧。庄容背对着时若便出了声,话音里头染着一抹冷意。
  本还在心疼自家师兄瘦了的时若,此时一听这话惊到了,小心翼翼地往水底下沉了一些,可不敢出去。
  他可不想让庄容觉得自己是偷看他洗澡的小毛贼,这多没面子啊。
  不对啊,本来就是自己先来的,怎么就成了自己偷看了。
  想到这儿,他整个儿便沉到了水底,想彻底当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