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穿越重生 > 常家主母(重生) > 常家主母(重生) 第228节
  药喂进去了,那抱着人脑袋上半身的人却打起了哆嗦,他的哆嗦不是连连哆嗦不止,而是过个片刻,就细微地颤动一下。
  一下,又一下。
  澜亭怔住了,看得胸口都疼了,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扯开那哆嗦不止的人眼上的布,眼带慈悲地看着那个骇怕到了至极的男人,“就这样了,生死有命,她现在还有一点气,过了今晚这口气没散,那就是有希望,没有的话,你就要想想你们的以后了,你别动,动了她就又要留血了,你抱着她静一静,好好歇一歇,明日的事留到明日再说罢。”
  常伯樊只觉胸口又一阵翻滚,他喉口一热,又一口血涌了上来。
  他知道他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他咬着舌头,把舌头咬破了抵住了喉口的热,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了下去。
  他的神智渐渐清晰,眼前也能看清楚人了,他盯着前面那张熟悉的脸,哑声轻问了一句:“她还能活吗?”
  “有希望。”
  “把我的命给她罢。”常伯樊双眼流出一行泪,道。
  “要是能行,老夫也想把你的命换给她。”
  “为何啊?”常伯樊又道。
  “什么为何?”
  “为何让她受就这罪。”
  这大抵就是他的心里话罢。
  没有为何,只是妇人生产,十有七八都是在鬼
  门关前走一道,生儿育女岂是那般简单的事?澜亭生为医者,最为明白妇人生产的不易不过,澜亭用了句他能听进去的话道:“因为她宁愿受这个罪,拿这个命去拼,也想为你生儿育女,去成全你。”
  常伯樊顿时大哭。
  澜亭顿时惊慌,但见他哭着手上和腿却是未动,只是哭罢了,便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刚松下,只见这人身子往后一倒,稳稳地瘫在了床头壁上。
  手和腿依旧未动。
  产房内一阵安宁,不一会儿后,只听小柳大夫开了口,“昏过去了,要救吗?”
  *
  苏苑娘醒来之际,已是在她生产过后的第七天。
  她这几天隐约间听到了不少争吵声,还有小儿的哭啼声,好似是常伯樊在跟人吵着什么,把他们的孩子吓着了,小儿啼哭不止,苏苑娘听着甚是着急,急了好几天,终于在这天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天似是黑的,她眨了眨眼,偏过头去,看到一个模样有点陌生下巴处全是胡子,眼圈全是黑的,脸色还尤为可怖的男人就在她的眼前。
  土匪?
  土匪就躺坐在她的身边,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腿上还有一个。
  苏苑娘眼珠子转了一圈就呆住了,迟钝地想难道家里遭打劫了?这几日听到的吵闹声是土匪进家了?
  她想着,转回头去,心想她要如何是好,就听那土匪用她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嘎哑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苑娘?”
  是常伯樊,苏苑娘转过头去,在那张脸上看出了常伯樊的模样来,她愣住了,末了,她在常伯樊伸过头来欲要碰她的脸时,忍不住道了一句:“常伯樊,你怎地长怪了,你手里的小孩儿可是我的小娘子?”
  她动了动,想倾身去看,但她此时身上没有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甚轻,但常伯樊似是听到了,在她嘴上落了一个有点扎人的吻,嘶哑着声音回了她一句:“这个不是,这个不抱就哭的是个讨厌鬼。”
  常伯樊起来,把讨厌鬼放到了腹上趴着,把腿上安静睡着的小娘子抱到了她眼前,放在了她脑袋边,“快看,这个才是我们的小娘子。”
  苏苑娘欣喜若狂偏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睡得甚是甜蜜酣然的小娃娃。
  那刹那间,就像这世间最美的那朵花开在了眼前,苏苑娘看着她梦牵魂绕的小娘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原来,这就是她的小娘子呀。
  睡梦中的孩子似是知道娘亲在看着她笑一般,闭着小眼在睡梦中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来。
  苏苑娘看痴了。
  常伯樊在一侧定定看着她们母女俩,一时竟也是看得痴了,竟舍不得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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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0章
  苏苑娘这一醒,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等到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叫她,苏苑娘努力睁开眼来,这一次竟也看到了人。
  她看到了没了胡子,两颊凹陷进去了的常伯樊。
  当家变丑了呢。
  苏苑娘仔细看着他,定定望着不错眼地看着,只见常伯樊在她的注视下笑了,放轻了声音道:“苑娘饿了没有?”
  真真变丑了,还老了一点,不过不要紧,他都当爹的人了,老一点是应该的,苏苑娘心里想着,朝常伯樊点了头。
  她知道这段时日唤着她起来用膳的人十有八*九皆是常伯樊,他还经常跟人吵架,那个人似是澜叔叔,常伯樊老挨他的骂,苏苑娘听着着急得很,每次都急切地想醒过来,如今真真醒过来了,就是看到常伯樊瘦了丑了,也没有嫌弃,等常伯樊听到她的话笑开了颜,扶着她坐了起来,苏苑娘把送到嘴边的勺子里的粥饭吃了一半,使力抬起胳膊把那半勺往他嘴边推。
  常伯樊正喂着她,以为她只吃一小口是将将醒来咽不下这多的,未想她推到了嘴边,这厢他心口又疼又酸,只觉这段时日以来的坚持终究得到了老天的垂青。
  不会有另一个人会比她对他更好。
  “苑娘乖,这是给你做的药膳,是对症下药的,我不能吃,等你吃完了,我就叫丫鬟把我的饭抬过来,让你看着我吃。”常伯樊把勺送到她嘴边,温声道。
  原来如此,有些膳食她吃得,常伯樊确是吃不得的,苏苑娘是知道这个的,闻言便张口嘴,把那口粥食含进去咽了进去,又扯着常伯樊的袖子朝他摇头道:“不瘦了。”
  不能再瘦下去了。
  常伯樊顿了一下,随即他深深地笑了起来,点着头笑着道:“欸,知道了,为夫听你的。”
  是了,于苏苑娘来说他最好的就是会听她的话,得了他的话她便安下心来,等吃过几勺,她又想起孩儿们,便转着眼睛张望了起来。
  “大儿在奶娘那里,世叔帮我们看着,小娘子在摇篮里睡得甚香,你看……”一触到她往别处看的眼睛,常伯樊就偏了偏身子,不等她张口便道:“等你吃好了,我就抱她过来陪你。”
  “小娘子可吃了?”苏苑娘忙道。
  “吃了,奶娘刚喂过,刚抱回来。”
  苏苑娘点点头。
  等到一碗粥下去,苏苑娘又吃了两片肉,眼睛又迷糊了起来,她有些乏了,但她心里记着事,想睡之前拉着常伯樊的手道了一句:“你要吃饱,不要再瘦了。”
  瘦了好生难看,不知为何让她心里很是难受,闷闷地生疼。
  “知道了,这就吃。”常伯樊柔声道:“你睡罢,我这就把小娘子抱过来陪你。”
  只要她能好生活下去,醒过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莫说让他好生吃饭,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使得。
  *
  “这次又叫醒来了?”澜亭正安抚好怀里啼哭不止的混帐小子,见到其父过来,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把孩子送过去。
  这要是中途醒过来,又是一顿好哭。
  小苑娘那是生了一个中气十足,哭起来尤如魔音入耳的小郎君,不抱他睡他哭,给他好生喂着奶,吃着奶也要嚎几嗓子,嚎得澜亭都头大。
  但头大归头大,因着小郎君点有亲近他,他也是真心喜欢小郎君。
  人老了,见到对他们这种老人家有一点依恋的小孩儿就满心的欢喜,撒不开手。
  现如今小苑娘也醒过来了,澜亭那口气终是松了下来,也是敢放心喜欢混帐小子了,抱在手里轻颠着哄着他睡,眼睛则看着脸色一看就好了不少的常家小子。
  “醒过来了,吃了一碗药粥,还吃了两片肉
  ,吃肉的时候就有些困了,撑着眼皮吃了两块还是睡了,”她努力张着眼想看他的样子还在常伯樊的眼前,是以他说着的时候还带着丝笑意,“比昨晚醒来的时间长多了。”
  “少喂点,她现在不方便。”澜亭提醒他道。
  “您不是说她吃得多,吃得好,恢复的就快吗?”
  “那也得讲究一个度。”
  常伯樊开始犹豫,“一碗多了?”
  “小碗罢?”
  “是小碗,肉也只是切的薄薄的两块,都是按的您的吩咐。”肉是澜世叔用提气的药煎出来延气的,小火慢炖一晚,也只炖出了一小条,常伯樊恨不能让她一顿把一条都吃了,但怕过犹不及,还是听从了世叔的话。
  “剩下的你吃了……”见常家小子立马敛眉,不甚赞同的样子,澜亭真真是不想与他多说:“下一顿吃新鲜的,这药放久了积的药性就重了,重了则成毒,不是人能吃的,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吃了正好。”
  常伯樊想说他甚好,不用吃那提气的药,话到嘴边就想起了苑娘眼睛瞅着他定定不放的样子,心下顿时一软,便点了头,应了澜世叔的话。
  “趁还能吃,去吃了罢,孩子我抱着。”
  “是。”常伯樊应了一声,朝人恭敬作揖一记,转身就转了。
  他倒是走得痛快,孩子都没多看一眼,澜亭看着摇摇头,低头对怀里有着一张红嘟嘟的嘴唇,嘴角湿润好像想吐水泡泡的小郎君道:“我看你爹不是很待见你的样子,不行的话,以后跟着老夫学医罢。”
  有人在耳边说话,有人抱着他,小郎君巴巴嘴,睡得更香了。
  *
  苏苑娘再次醒来的时候,常伯樊不在。
  通秋在着。
  苏苑娘前两次醒来,她知道通秋在身边,但那时她只顾得上孩子和常伯樊,没来得及仔细和通秋说话,这次一醒来就见到通秋在掉眼泪,她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方回过神去够丫鬟的手,问她道:“我睡着的时候,姑爷又拿眼睛吓唬你了?”
  常伯樊甚是喜爱拿冷眼看她的丫鬟,以前三姐在还有三姐不是太怕他,可明夏和通秋这两个只有很怕和更怕,姑爷话带责怪,三姐还能据理力争回姑爷两句,这两个丫鬟则是就是姑爷给她们按那天大的罪名,她们也一声都不敢为自己辩驳,胆怯至斯。
  而常伯樊则是惯来地喜欢迁怒她的丫鬟,她睡着的时候,明夏和通秋肯定没少从姑爷那边受委屈。
  “没,没有,”娘子醒来了,通秋心里只有欢喜,擦着眼泪抽泣着道:“姑爷对我们好得很,通秋只是看到你醒来了,心里高兴。”
  通秋想哭,但她想着叫醒娘子是给娘子擦身子的,她擦干眼泪道:“娘子,通秋给你擦身子。”
  苏苑娘额首。
  等通秋把热水盆端过来为她擦试脸的时候,她听通秋道:“之前姑爷要擦,不许我动手,可我是从小就侍候着你的。”
  见娘子没说话,但眼睛里有笑,正带着笑看着她,通秋咬了咬嘴,大着胆子告了姑爷的状:“姑爷还把你的脸擦烫了,红了好几天呢,还是跟澜老爷讨的药涂上了,前天才消的印子。”
  苏苑娘张着手抬起来让通秋给她擦手,闻言笑道:“那我脸没事罢?”
  “娘子,你还笑!”
  “不要紧的,”知道自己活过来的苏苑娘心里只有满满的欢喜,她活着能见到孩子们,能看着他们长大,还有常伯樊陪着她,“他擦烫的,你们擦烫的,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