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凤祁玉刚刚同他说过了,他自是知晓的,知道。
  你又可知,倘若一方生灵若是不再信任他的神明,神明没了信奉,他就会随风而散?
  这个凤祁玉没说,他确实不知道。
  回头看了眼凤祁玉,刚好凤祁玉也低眸看向了他,二人四目相对,凤祁玉朝他为点了点头,而他,亦是对女妖点了点头知道。
  是他们杀了我夫君。女妖紧抱着怀中的绿球,再次哭出了声。
  这
  沈即墨仍旧有些不明所以,苦恼的看向凤祁玉。
  凤祁玉这时并不宜和沈即墨解释太多,只轻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即开口:即便如此,这也不应当成为你作恶的理由。
  女妖哭声顿止,缓缓回过身来正视了凤祁玉,眉目微动,你和他说的话一样。
  沈即墨着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实在不想再听他们打哑迷了,便单枪直入道:不管你和村民之前有多大的恩怨,但你也不能对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啊!想到那个孕妇的惨状,沈即墨还是心有余悸。
  谁知女妖一听,反勾了唇角,冷笑出声,我可从来没有对那些未出世的孩子们出过手。
  沈即墨:?
  难不成他们找错了人?
  不容他问,蛇妖又开口道:是他们心甘情愿给我的。她冷眸看向沈即墨,目光从他的假肚子一直上移到脸蛋,忽而噗嗤一笑,我只不过告诉他们,只需他们将自己未出世的孩儿献与我,我就与他们共度一夜良宵,就好似昨天你与那个少年一般,我给过他选择的,是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从而对你出手,那些男人不过是和他做了相同的选择罢了。
  说到昨日,沈即墨就一阵来气,若不是你使用迷魂术,商洛又怎会
  哈哈哈女妖掩嘴笑出了声,嘲弄的看向了他,迷魂术?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用了小小的媚术而已,他心里没有你,自然就会轻而易举的中招了,但相反的,若是他
  不等她说完,身后的凤祁玉突然执剑出手,袭向了女妖。
  女妖措不及防,惊讶的看向他,险险的躲过他这一击的同时,忽而又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凤祁玉一眼,继续道:若是心中有他,谁又能中这小小的媚术呢?
  凤祁玉眉间一凌,再是不留一分情面,全力朝女妖袭去。
  沈即墨满心系在凤祁玉身上,并没有在意女妖的话,见二人缠斗不开,忙再次执剑冲上前去,我来帮你。
  以二人的实力,本对付这蛇妖是绰绰有余的,但不知为何,每次当他们袭向女妖的致命点之时,那女妖身上总会散出一股刺眼的绿光,将他们的攻击全部挡下。而女妖每每这时,总是会兴奋得全身颤抖,朝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屡刺不中,也不过是在白白浪费灵力罢了。
  沈即墨觉得他们应该收手,回去商量些对策再来才是上策,可凤祁玉却怎么都不肯,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着那蛇妖。
  蛇妖从一开始的恐慌到现在的淡定自若,反嘲笑般勾起了唇角,与凤祁玉的剑再次相抵之时,挑衅一般挑了挑眉,我夫君是巍峨山的山神,有他护我,我何惧于你?
  凤祁玉听言反笑,突然扬了唇角,是吗?说着他突然剑锋一转,直直的刺向了那因为打斗被放置在一旁的绿色球体,毫不犹豫的驭灵而上,一剑劈向了绿球。
  女妖见状忙飞扑而去,撕心裂肺的大喊道:不
  可她的速度又怎能与凤祁玉相提并论?早在她出声之际,那绿色球体已被凤祁玉斩碎,绿色液体流了一地,那在球体内的小白蛇也从中掉了出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幺儿、幺儿女妖本欲飞扑上前,却被凤祁玉横扫过来的剑挡住了去路。她心中恨恨,满目仇恨的看着凤祁玉,所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比之前强硬狠辣。
  相较于之前,凤祁玉接她的招式反越发轻巧了起来,他轻松的挑飞女妖的剑,剑锋一指,直指她脖颈。
  女妖眼中含泪,仍是不屈,就算你能赢我又如何?你又斩不了我,又能奈我何?
  凤祁玉挑眉,刚刚斩不了你,不代表现在也不可以。他说着便将手中那抹红色气体注入剑中,含笑的看着女妖,用沈即墨听不到的口语道:这世上,从未有过本座斩不了的人。话落手起,就要落下之时那女妖却似突然疯了一般撞上他的剑,化身为蛇,扑向了他,即便要死,我也要让你陪着我一起,后悔一辈子。
  凤祁玉剑落,斩掉了飞扑而来的蛇头,可谁知那蛇既是断了头也依旧不曾落地,直飞过他朝沈即墨飞奔而去。
  沈即墨措不及防,忙抬剑去挡,那蛇头便又被他劈成了两半,可就是这两半的头,仍旧有一半在动,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即墨吃痛,忙一甩手才将其甩开,一看自己的手背,肿了一大片。
  凤祁玉吃了一惊,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皱了眉头,二话不说便凑上自己的唇,为他吸取那已然进入身体的毒液。
  人与魔的身体不同,人若中了妖毒,如若救治不及,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但魔不同,魔与妖本为邪物,可共生,妖毒不但不会对魔体造成伤害,反能祝魔体修炼。
  沈即墨有些尴尬的看着凤祁玉为他吸取毒液,刚准备开口说不用时,那没死透的蛇头却又突然沙哑着笑出声,断断续续道:没、没用的这世间所有的人类只要接触过我的毒液就必定必死无疑除非
  凤祁玉眸色一冷,转身一把将那条奄奄一息的小白蛇抓在手中,说。
  那小白蛇还未断气,突然被捏紧了七寸,疼得在凤祁玉手中翻转,弱弱的哭泣声轻轻传来,呜呜呜疼是个软软糯糯的小男孩声。
  听声那半个蛇头的瞳孔猛然一缩,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小蛇,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松口,道:服下我的妖丹可解。
  凤祁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甩手将手中小蛇摔到她半个蛇头上,随即掐诀朝那半根蛇尾勾了勾手,一颗绿色的妖丹便从那蛇腹中飞出,直直的落入他手中。
  与此同时蛇妖也是痛得眼色发白,在妖丹被取出后便直接断了气息。
  凤祁玉拿着妖丹来到沈即墨面前,递给了他,吞了它。
  沈即墨实属有点尴尬,其实他除了觉得手有点疼外,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至于这绿绿的妖丹他其实是拒绝的!
  我觉得他刚一张口,凤祁玉趁机将妖丹往他嘴里一抛,随即一把捂住了他的口,将他扑倒在地,目光深沉,语气不容置否,吞下去。
  沈即墨睁大了眼看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兀自吞了口口水,顺带着将妖丹一同吞了下去。
  凤祁玉这才满意的柔了神色,一个翻身坐起,离开了他,等你缓一会,我们就回去吧。
  沈即墨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后知后觉的红了脸颊,坐起身后不太敢看他,干脆一转身以背对向了他,好。
  一时间溶洞中安静了下来,静到只有小蛇翻动的声响。
  沈即墨心中复杂,一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脸上的温度也迟迟无法降下。他垂眸四处乱看,突然就连眼都不知道要放到各处好。
  凤祁玉心中却是无比的淡定,随意一瞥,便见着了那条小蛇终于缓了过来。
  小蛇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似不解一般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凤祁玉的身上。
  它在卵中的时候是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的,只依稀能够依靠气味来识别自己的爹娘,刚出世的它一脸懵懂,只依稀嗅到了一股他刚刚出生时离他最近的那股味道。
  它好奇的看着凤祁玉,乏了乏眼,再三确认,发现这就是刚刚离它最近的味道后,心间一喜,忙摆着尾,朝他溜了过去,兴高采烈道:爹爹
  二人同时被这脆生生的一声爹爹给唤回了神志,双双回头间小蛇已飞扑而来,直直的扑向凤祁玉怀中,乐呵道:爹爹抱抱~
  凤祁玉轻皱了眉头,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把将它抓入手心,随后渐渐使了力。
  于他来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定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
  小蛇被捏得生疼,眼角渐渐蓄了泪,可怜兮兮的看向他,爹爹我好痛
  那模样,看得沈即墨心中一软,忙握住了凤祁玉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别。
  凤祁玉沉眸看着他,没反驳。
  沈即墨始终是怕蛇的,不敢去抓它,等掰开了凤祁玉最后一根手指后,也没伸手去接,而是让小蛇直接掉到了地上。他看着那小蛇,有些无奈,它还那么小,它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放它一条生路吧。
  凤祁玉冷哼一声,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它不过是吸收了无数个婴儿的阳力罢了。
  什、什么意思?沈即墨心中一窒,缓缓抬头看着了凤祁玉。
  凤祁玉回头与他对视,一指二人脚下的小蛇,你以为女妖为何要腹中胎?看沈即墨一脸懵懂的样子,他继续道:因为他要给这条蛇续命,如果没有这些腹中胎,这条蛇根本就孵化不出来。
  沈即墨怔怔的看着凤祁玉,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得不说,他走这一段剧情是真的懵懂,明明是文中情节,明明还是那个妖怪,为什么剧情走向却和原文一点都不一样?
  沈即墨突然觉得好挫败,无精打采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作者,穿进自己的书记,面对自己以前所书写的剧情,他竟然在问另一个本是原文中的人物,这剧情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他作为作者,实在是太失败了。
  但凤祁玉却并未像往日一样嘲笑他,因为他觉得,像沈即墨这智商,搞不清楚也实属正常。于是他难得的有耐心的和他讲述了起来,从山神开始。
  每座山都会有一个守护神,他们的职责便是守护这座森林,而森林中的生灵,因受山神庇护,从而信仰山神,山神得到得信仰越多,能力就越大,二者互惠互利。
  山神有自己的妻子,就是这条蛇妖,本一切都是如此静谧且美好的。直到有一年,天降大旱,山下的村民们颗粒无收。
  山民信仰神灵,随之去山上祭拜求雨,山神不忍见山民受苦,便擅自布雨给山下村民。村民大喜,就更加信任神灵的存在了,每日都来山间祭拜。
  其实这也没什么,能得到村民们的信仰,那也是对神的一种信奉,但山神不知道的是,擅自给某些地方降雨,在天界是禁止的。就因他这一时的心软,反将这群山民推入了绝境中。
  此后的每一年,这里都闹起了旱灾,以至于最后,威胁到了他守护的这片森林。最后,山神为了自己的森林,不得不放弃帮助山民,对他们的苦难视而不见。
  但往年处处得山神庇护的山民们又怎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山神求不动,他们只好对森林动手,没有吃的,就抓捕林中的生灵,与树木。久而久之,森林便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而山神,也彻底在这片林间失去了信奉。
  当林间的生灵不再信仰他的山神之时,山神的结果,也只能是消失了。
  而蛇妖,怀了山神的孩子,妖神不能共体,没有山神的庇护,这个孩子是根本就活不下来的。在蛇妖看来,就是那群村民们害得山神消失的,所以为了保全他们的子嗣,就算是要用人类婴胎来温养自己的孩儿,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始终觉得,是这群山民害了她夫君,这都是这群山民们欠她的。
  沈即墨听得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他实在不解。
  随意的瞥了一眼小蛇,凤祁玉再次将目光放到沈即墨身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现尸体时,那个男人说的再吗?
  沈即墨点了点头。
  他说再,就证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再结合蛇妖他自己的所言所语,以及他指了指地上玩得欢快的小蛇。
  那保护蛇妖的那道绿光是怎么回事?
  凤祁玉轻笑着起身,顺势朝他伸出了手,因为山神从未消失,它不过是神力不足,无法现形而已。
  沈即墨有些懵懂,低头细思片刻又恍然大悟了过来,朝他伸出手,因为有蛇妖的信奉,他形似消失,却并未消失?靠着蛇妖的信奉,它仍能留存一丝神力伴在他们左右?
  凤祁玉赞赏的勾了唇角,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弄清楚了一切后,沈即墨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起来,一高兴,抱住了凤祁玉的手臂,想踮起脚尖揉揉凤祁玉的脑袋,祁玉啊!你可真是我的骄傲。
  凤祁玉被他揉得一愣,突然别过了头去。
  沈即墨心里高兴,没怎么在意,拉着他欢快的往来时的路折回,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终于能回师门了。
  算算日子,师尊他也该出关了吧?
  思及此,他心中一阵欣喜,越发激动了。
  凤祁玉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而如此高兴,心中甚是满意。
  就在二人跳上壁上的山洞准备离去之际,一阵嚎啕大哭声从洞底传来,这才将二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洞底。
  小蛇看着高高的山洞口,满目蓄泪,可怜兮兮的瞅着凤祁玉,爹爹,我上不去
  凤祁玉只瞥了它一眼便决意不再管,拉着沈即墨的手就要离去。
  可沈即墨心软啊!这虽然是条蛇吧!但它毕竟还是山神的孩子,又失去了父母,这洞里又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留它一蛇在此,它肯定熬不过几天就会死的。
  想了想,沈即墨还是不忍将它抛下,一勾指间将它从洞低捞起,他自己却不敢抱它,只能将它抛给了凤祁玉,好歹他也叫你声爹,你还是带回去好好养吧,只要不让他知道当着蛇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凤祁玉杀了他娘的事,只能跳过这一句,继续道:你们还是能和谐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