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灵异玄幻 > 明骑 >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根基
  朝廷补贴,这个前所未有的概念在开城四年,第一次由马城提了出来。
  马城所思所想,自然比黄宗羲深远多了,如今的大明帝国以长江为界,分化成截然不同的两种体制,这是由地域特征决定的。大航海时代的来临,必然造成南方商贸的嫉妒发达,北方奴隶制,种植经济的落后。
  这不就是内战之前的美国,或许百年之后,一场规模空前的南北内战,就会爆发。
  为了解决这个大问题,马城别无选择,只得以强有力的中央集权,遏制可能爆发的南北冲突。强有力的中枢,加上五十万骁勇善战的常备军,军政分离,各方制衡,尽力将内战的可能性消弭于无形。
  只要大明五十万常备军,不腐化,不堕落,内战爆发的可能性不大。或许几百年后,大明常备军真的腐化了,失去战斗力了,那就不是马城能解决的了,他始终相信睿智的大明精英们,会用智慧,来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
  马城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为后代子孙,打下一个牢固的地基。
  不久,免除农税的条陈,呈了上来,以黄宗羲,顾绛等人的眼界,才智,万变不离其宗,想出来的法子,还是张居正的那一套,摊丁入亩。按人头算,凡大明子民,人均可免除百亩土地的农税,如此一来,基本上不是大地主,大农场主,一个寻常人家的农税,就算是彻底免除了。
  至于那些大农场主,大地主,除去免税的土地,还是要交田亩税。
  只这一项,每年免除的农税,就要超过两万万龙元,这可是一大笔钱,然而这就是实打实的善政。消息传开,天下震动,凡大明边民,以务农为生的小康之家,人人颂扬王爷的恩德。
  开城四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南京城内烟花爆竹,不要钱的拼命放,以总理通商衙门为中心,南京旧城开始了大面积的改建。入主中枢的商界大佬们,十分慷慨,将总理衙门装点的美轮美奂,皇宫,衙门,连秦淮河上都挂满了灯笼。
  原宗人府大院,现在是总理大臣治所。
  日上三竿时,孙传庭才踩着厚底官靴,进了衙门,诸位下属排着队的来问安,忙里偷闲,孙大人细细研读着一封王爷的私信。和王爷私信往来,那可不是寻常人等,能有这个荣耀的,能和王爷保持着频繁通信的,那都是得是大明柱石。
  王爷下旨免了农税,举国震动,孙传庭也不免上表恭维一番。上折子,这是官面上的文章,私底下他和王爷书信往来,越来越频繁了,关于治国理政两人谈了许多。马城在私人信件中了,赠了孙传庭四个字,轻税,少管。
  就是这四个字,让孙传庭每每辗转反侧,越琢磨越觉得高深莫测。
  大明如今的商税,是十税一,孙传庭认为这个标准太轻了,马城则认为这个标准,还是比较恰当的。孙传庭百思不得其解,据理力争,轻税,少管,那不是重蹈了崇祯初年的覆辙么。
  马城在回信中,娓娓道来,今时不同往日了,在资本主义的发展之初,万万不能以苛捐杂税,绊住了重商主义大兴的苗头。后来,孙传庭被说服了,在马城的循循善诱之下,这位孙大人从一介书生,慢慢弄懂了这四个字的真谛。
  十税一,算是轻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商税标准不会改变了。
  少管,这又是让孙传庭琢磨了许久的两个字,等到他琢磨透了,便开始大刀阔斧的裁汰衙门,清退官员。开城四年正月里,总理通商衙门,天字第一号的政令,就是把五花八门的地方衙门,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员,狠狠的裁撤了一番。
  南方官场,再次地震,这回却没几个人,敢和如虎似狼的标营新军过不去了。大明官场,进入千百年来中原王朝,吏治最精简的阶段。此后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上,最后的障碍也被扫除了。
  轻税,少管这四个字的秘诀,让资本主义在大明帝国的发展,很快进入了长达百年的黄金时期。这一时期,大明从一个农业社会,快速变成了商业帝国,各行各业的商行公司,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最后,这些公司发展成了巨无霸,托拉斯,诞生了一个个百年豪门。
  唯独,在大明帝国辽阔的疆域里,没有诞生军工复合体,这完成是马城,吸取了后世西方国家的教训。军工复合体,这个东西太可怕了,要是被这玩意绑架了朝廷,迟早要出大乱子。
  故此,大明庞大的军工体系,从诞生之初就是官办,强有力的中枢,牢牢掌控着先进,并且规模庞大的军工企业。因此,大明走出了一条,和近代西方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也是由大明王朝的封建特色,决定的路。
  这套体系大概顺利运转了一个世纪,百年之后,当这套体系老化,腐朽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淮河畔,正月里的寒意,有些刺骨。
  吕安穿一身笔挺军服,领着一队巡兵,走在挂满灯笼的秦淮河畔。盛世大明,歌舞升平,沿途丝竹之音,不绝于耳,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巡兵,却没人说话,目不转睛,个个抱着火铳笔直的走着,只能听见整齐的脚步声。
  行至一处岸边一条画舫,嘤嘤的哭泣声传来,吕安一摆手停下脚步。
  画舫之内,隐隐传来女子尖利的骂声:“我瞎了眼,养了你个赔钱货!”
  然后是一个女子,软语央求:“妈妈开恩,奴欠你的,赖不了账,只求你给奴留个清白身。”
  “清白,你还要清白,你的清白留给谁的,王生?”
  “奴与王生,早一刀两段。”
  两个女子一个尖酸刻薄,一个软语央求,吕安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迈步径直走了过去,呼啦,麾下巡兵齐刷刷平端火铳,对准画舫。画舫里的女子被惊动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走了出来,瞧见一排黑洞洞火铳,吓的一屁股坐在船头。
  吕安面沉似水,一双豹眼瞪着那妇人,吓的她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